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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牡丹宫-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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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贵嫔走进,一身的紫色,漫不经心将寝殿环视一圈,才看向靖苏,请安,“俪妃娘娘万安。”仍是随性似又带着些些倨傲的模样,一如靖苏对她的印象。

    舒贵嫔并非好相与之人。

    “舒贵嫔请起,”靖苏又招呼俚末看座上茶。

    待两人在靠榻之上坐定,舒贵嫔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却不说话。微微上扬的丹凤眼颇具几分气势。靖苏任由她打量着,云淡风轻之势拈了一片芙蓉宫细细吃着,并不见半分的局促。

    舒贵嫔忽而绽开笑颜,道:“俪妃娘娘好气魄。”亦取了一片金丝玉枣糕吃着。

    靖苏又端起茶杯吃了口茶漱口,素色的绢帕轻抹唇角,噙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偏过头来看她,“舒贵嫔也不差。”

    一个是宫中最得宠的贵嫔,一个是宫中是非最多的俪妃,分明是智者之间的较量,明面虽不见刀影重重,底下却是暗潮汹涌,侍候在一旁的俚末只觉得周身泛起凉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舒贵嫔亦是气定神闲,精心描过的妆容迎着窗外的日光耀眼生辉,“听闻昨日皇后把娘娘也叫去了牡丹宫。”

    靖苏露了愁色,似十分的苦恼,“可不是,本也同本宫无甚干系。”

    舒贵嫔笑得格外妖冶,诘问:“娘娘真这样觉得?”

    靖苏蹙了眉,半似疑惑的问道:“难道不是吗?桑贵人虽是本宫宫里的人,本宫到底也不好多加干预,莫非她出事本宫也要被追究过错?”

    舒贵嫔早已收了笑意,目光似深潭望着靖苏的眼睛,似要望进她心里去,靖苏只迎着她的目光,眼睛里慢慢露出无辜之色。

    “罢了,”舒贵嫔猛的别开头,“你终是志不在后宫。”一转身利落的走了。

    靖苏目送着她走远,眼里的无辜瞬间剥落,为冷厉之色所代替,嘴角慢慢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一零四 盛景() 
再捱过几日,便到了三月十六,过一日便是圣驾南巡之日,合宫已是蠢蠢欲动之氛围,南下的龙船——晟元号试航归来,停泊在南北大运河京城段上京港,杂役粗实奴才也已进驻船上,装载行李的马车陆陆续续从宫中出发,已将一批行李运至船上。

    重墨整日忙于南下事宜,安排下江南朝政诸事,十分忙碌,已有多日未曾踏足后宫,也未召幸后宫嫔妃,随君南下的宫嫔自不在意,然那些留侍宫中之人则多有怨言,皇上一去便是三个月,待回来,过不了多久又要着手准备新一届的选秀,如此,她们这些“旧人”更无出头之日了。虽是如此,谁又能左右皇上的喜好,左右不过是私底下埋怨一番罢了。

    近来靖苏似心绪不宁,几次往御花园俱没有见到邓公公,她的面色便一日一日沉下来,底下的人似也发觉她心情不好,做事勤勉多了,也不敢明着偷懒。

    直到十六那日黄昏,花房管事邓公公捧着一盆花前来求见,俚末亲自出来将人引进寝殿,随即便被靖苏遣至殿外守着,谁都不准进入。

    寝殿内,梨木飘香,靖苏久久望着似风烛残年的邓公公,道:“邓公公叫本宫好等。”

    邓九龄将昙花放下,看着那结着花苞的之物,答非所问说着:“月下美人难寻,是要费一番功夫,娘娘要的东西在此,”右手颤颤巍巍从衣襟里掏出一个褐色的纸包,呈给靖苏。

    靖苏伸手接了,仔细收进随身配着的荷包里,“有劳邓公公。”

    邓九龄浑浊的瞳眸里陡然精光乍现,踟蹰许久,终道:“此物凶险,娘娘务必三思而后行。”

    靖苏亦看向那株含苞的花,半似怅然:“本宫明白。”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出此下策。一切全凭天意了。若天要亡她,人力不可及也。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天夜里的月亮格外得圆,挂在天际,仿佛近得不可思议,老人常说:月宫里面住着嫦娥仙子,她不想变老偷吃了仙丹,离开后羿,升上了月宫,从此一人独住广寒宫。她想,嫦娥一定不爱后羿,如果爱,怎么舍得离开。

    靖苏是被一只突然架在她肩上的手吓醒的,身子剧烈一颤,几乎要跳起来,回头却是望见一张意气风发的脸,犹自惊魂未定,那人见着她的反应却笑得开怀,两条铁臂从后揽上她的腰。

    突然的亲昵令靖苏吓得僵直了身体,脑子里似有惊雷劈过,只剩一片空白,两条藕臂僵硬的垂着,未敢稍有动弹。

    重墨静静的拥着她,脸上是止不住的春风得意,话音里也是带了笑,“朕太高兴了,南北大运河终于开通,朕无愧于先帝万民,靖儿,朕带你去看这举世壮阔之景。”

    靖苏还未明白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她倒在重墨怀里,重墨抱着她,提气,足尖轻点,便腾空飞了起来。

    夜风呼呼,重墨抱着她,一路踏风而行,竟是…跃出了重重宫门。空气似也变得自由,靖苏深深吸进一口气,紧蹙的眉心不由舒展开来。

    在夜色中奔行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沿途的景致由繁华至荒凉再到繁荣,上京港港口,粗实的圆木撑起一盏盏灯笼,临河建起一桌桌楼阁,沿路摆着冗长的夜摊,有百姓三五成群漫步,登楼品茗。竟是一番热闹的夜景。

    入宫以前此处京河口岸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渡口,日落之后再无人烟,想不到此时竟是如此一番繁盛之景。

    靖苏不免咋舌,重墨拥着她落在一处五层楼阁的屋顶之上,指着泊在大运河之中的一艘龙船,“看,那就是晟元号。”

    夜幕笼罩下,晟元号庞大的船身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湖面,首尾翘起,船上除了一层雕栏画栋的船舱,令还在上头建了几座观景阁,此刻檐下拐角挂着的灯笼俱已点亮,一艘鬼斧神工而又华丽大气的龙船跃然眼前。

    靖苏静静看着,心中亦是腾起波澜壮阔,如此盛景当前,个人的愁情别绪已然变得渺小,家国天下,墨国果然不负盛名。

    不得不承认,重墨于国而言,确乃圣明有功之君。

    “朕终于完成了先人壮举,解决了南北通商之困境,朕的百姓将不再局限于窄小的居所,亦可漂流而下,遍赏南北风情。”

    “皇上圣明!”靖苏由衷的感慨。

    重墨偏头看她,目光灼灼,似饱含期待:“靖儿,看到这些你可高兴?”

    靖苏只专注的望着眼前繁荣之象,赞道:“皇上治国有方,自是百姓之福。”

    重墨伸手扶住她的肩将她转过来对着自己,问:“朕是问你可高兴?”

    靖苏不明白,眨巴眼睛,道:“靖苏既是墨国臣民,自然也高兴。”

    重墨似生气了,握着她双肩的手陡然使劲,她吃痛,抬眸觑着他。他突然甩开她,别开头去,再不理她。

    靖苏只觉得莫名其妙,看了他一会,便也转过身,静静望着波澜不惊的大运河水面,思绪飞扬,飘至千里之外的江南。

    恍惚间,似听得重墨说话,转过头,只对上一双泛冷的眸子,他半似气恼,道:“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解风情的女人,”

    “嗯?”靖苏瞪大眼睛怔怔看着他。

    重墨恼了,低头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她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伸手来推,他早退开了,她愣住,许久未回神。

    皇上的行径怎地越发奇怪了?!!

    “真想把你丢在这里得了。”重墨叹着,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若真的把她丢在这里,倒是称了她的意。

    两人在夜色中僵持了许久,直至月上中天,硕大的一轮挂在天上,清晰的倒映出一颗桂树,漫天的星辰点点,这样的月色,一望无垠,到底是宫中看不到的。

    过了许久,重墨方才出声:“回宫吧。”

    靖苏难掩黯然,低低应了声,无限留恋的望了眼壮阔的水面。

    重墨抱起她,使了轻功,原样回了宫里。

一零五 荣宠() 
三月十八那日的阳光是这个春天以来最好的,闪着淡淡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似给万物穿了一件金缕衣。便是在这样的灿烂的日光里,迎来了墨国开国以来第一次最大规模的圣驾南巡。

    浩浩荡荡的车马绵延十数里,穿过万人空巷的朱雀大街,一直通往郊外京河段上京港,文武百官随驾护送,数万百姓夹道相送,高呼:“皇上圣明!”喊声直冲云霄而去,振聋发聩。

    车队行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上京港,重墨当先掀帘下马车,百姓得以窥见圣颜,莫不感恩戴德,跪地磕头,三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重墨笑着看向他的臣民,帝王之势意气风发。此时,随行的女眷亦下了马车,皆以一色的帷帽覆面,旁人并不能见到她们姿容,只能窥得隐约的曼妙身姿。

    重墨反手阔步踏上晟元号龙船,身后一众女眷则令有人带着向后面一艘船走去,重墨突然停下脚步,唤道:“俪妃留步!”

    女眷一行整个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靖苏身上,帷帽遮掩下,靖苏的表情瞧不真切,只依稀听见一声轻叹。

    御前女官瑶惜亲自过来,扶上她的左臂,“娘娘请。”

    在文武百官同万民的目光中,她一步步走向重墨,此时此刻,靖苏多么庆幸有帷帽的遮挡,才不会将她脸上的苦涩暴露在众人眼前。

    都道是君心难测,这一回他又欲何为?

    众目睽睽中,重墨向着走去的她伸出手来,揉进阳光的眼里似溢满了缱绻情深,靖苏终于走到他跟前,手,却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怎么能?她,怎么可以?!!

    重墨便凑近些,兀自弯腰牵过她垂着的手,牢牢握紧,一同走向龙船——晟元号,留给众人两道相携的背影。

    这样的景,这样的人,仿佛他们要这样牵着手一直一直走下去。

    “皇宫里朕不能给你的,现在通通都给你。”

    与皇帝比肩,那是皇后才能享有的尊荣,这样无上的荣宠,他毫不吝啬的给了靖苏,当着万民的面。

    靖苏彻底糊涂了,如果说宫里的一切都是他在演戏,作弄她,那现在呢,又是什么?他还想戏弄她吗?这样的阵仗,是不是太逼真,耗费太大了?

    重墨一直牵着她的手,踏上龙船,来到甲板,接受万民的朝拜。仿佛有人刻意为之,围观的百姓整齐的呼着:“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靖苏僵硬的站着,由着湖面吹来的凉风肆意吹动遮面的帷帽。

    龙船开动,缓缓平稳前行,将沿河两岸百姓的欢呼声渐渐抛在身后。

    许久,靖苏猛地摘下头上戴着的帷帽摔到地上,抬头看着重墨,目露冷光:“皇上终于满意了吧。”头也不回,进了船舱。

    她可以容忍他一次又一次的喜怒无常,甚至戏弄她,可这次不一样,她乃是“妾”,皇后才是“妻”,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这样的荣宠,她要不起!!!

    一向冷静自持的她这一次再也无法控制,终于冒犯了圣颜。

    门帘掀起,瑶惜进来,向她请了安之后,说道:“皇上命奴婢前来侍奉俪妃娘娘,”

    靖苏心中的怒火已经蹿到了一定高度,然转头对上这样一张平静淡然的脸,心里咯噔一下,不异于醍醐灌顶,瞬间清醒了。

    她在做什么?喜怒形于色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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