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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便这样定了,谁都不许再议。重墨处理国事之时素来雷厉风行,手段硬朗,此令既下,再无人敢触怒天颜,宫外流言遂止。
这事随即传到后宫,皇后上表请罪,言辞凿凿,并无一丝嫉恨之心,甚至素衣落钗跪于崇德殿门前,整整跪了一个时辰,殿门开,御前总管满盛带着圣谕出来,道:“皇后娘娘请回吧。”一句囫囵的话,终也不曾明言是否相信皇后一片赤诚之心。
此事在后宫传开,皇后威信越发不如从前,身怀皇嗣又兼有协理后宫之权的静妃俨然成为后宫第一人,芙蕖宫日日门庭若市,更有受冷落许久的宫嫔向皇后提出要迁至芙蕖宫居住。
靖苏听闻,仅一笑置之,倒是剪月回话:道是桑贵人近日来行径诡异,一早出了宫门,要到夜间宫门下钥之时才回,着实可疑。靖苏命剪月留意着,只要桑贵人所为并不伤及她们一干人等,便由得她去。
然靖苏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桑贵人许是在想法子邀宠,若她真能获得皇上青睐,自也是她自己的能耐。
而此时已是三月十一,距南下仅有七日,南巡一应的筹办也已基本妥当,只待那一日空前盛世的来临。
一零三 阴谋()
墨阳宫下了谕旨,道南巡兹事体大,人数众多,着随行宫嫔只得带一名宫人随侍,且要言行规矩得体之人,万不可辱没皇室威仪。
这本也应该,谁知偏就闹出了事。十二那日,有百花宫侍女白氏至牡丹宫求见皇后,告发桑贵人企图冒充冯侍女侍婢,同下江南。
皇后立即谴江全海带人至芙蓉宫传桑贵人至牡丹宫问话,靖苏正煮着茶,江全海领了人进殿,气势十足,“请俪妃娘娘一并随奴才走一趟。”像是靖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靖苏烹茶品茗,鼻尖全是茶叶的清香,心里正十分舒透,江全海嚣张的模样扫了她的兴致,她忍了忍,黛眉稍蹙,只闲闲道一句:“可惜了这雪顶翠芽。”
江全海一怔,催促道:“请俪妃娘娘快着些,皇后娘娘可在宫里等着呢。”
靖苏似有若无扫过他面上,轻轻一笑,“这就走吧。”
抬轿的奴才脚程飞快,平日半柱香的功夫才能到牡丹宫,今儿晃个眼就到了,江全海一惊催促着,领着人进了牡丹宫正殿。
只见气势堂堂的正殿里,皇后端坐于凤椅之上,肃容凛神,端的一副郑重的模样,右首坐着庄妃,见她走近,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底下跪下三名女子,靖苏认出最右侧着雪青色绣花宫服的乃是自己宫里的桑贵人,旁边二人却是眼生。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她依着礼数向皇后请了安,又朝庄妃行了平礼,庄妃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靖苏不欲同她计较,便看向皇后,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急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皇后忽然露了暖煦的笑,似春风拂面般,“俪妃先坐,”指着左侧的座椅。
靖苏入座,便有宫婢麻利的上了茶。
皇后仍端着舒和的笑意,梳得一丝不苟的凌云髻上一只展翅的凤凰熠熠生辉,“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人禀告说是桑贵人意欲伪装成冯侍女贴身的侍婢,一道随皇上下江南去,本宫思量着桑贵人既是俪妃宫里的人,便叫俪妃过来一同审问,别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靖苏笑得越发不动声色而谦逊,起身屈膝,“臣妾但凭皇后娘娘吩咐。”
“好,”皇后说道,目光移向跪着的碧绿衣裳的女子,“兰侍女,你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与本宫听,不许隐瞒。”
“妾不敢,”兰侍女磕了头,继而说道:“妾与冯侍女同住在百花宫,昨日夜里,妾经过冯侍女门前时,听得二人提到南下,婢女之词,想到冯侍女有幸在南下之列,便没放在心上,谁知到了半夜,妾的婢女红儿慌慌张张跑进来,告诉奴婢她听冯侍女的婢女彩儿说桑贵人要冒充她随冯侍女南下,妾当时又惊又怕,考虑了一宿,终觉得桑贵人此乃欺君犯上,这才来禀告皇后娘娘。”
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滴水不露。
便听桑贵人同冯侍女同时叫冤,“皇后娘娘明察,嫔妾(妾)不敢有此念头。”
冯侍女更是激动的指着兰侍女,怒道:“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桑贵人立即附和:“皇后娘娘明鉴,嫔妾实在没有同冯侍女合谋。”
皇后似十分的为难,看着三人,游移不定,最终目光落在桑贵人之上,道:“本宫亦不愿相信你犯下此等大罪,然兰侍女言辞凿凿,本宫在在是不得不信,你既然坚持自己未动此念,可有证据证明?”
桑贵人犯了难,虽自喃喃着,却也道不出有利之语,倒是冯侍女冷静些,道:“娘娘圣明,妾实在不曾动此念头,不若传妾的婢女彩儿同兰侍女的婢女红儿上殿当面对峙。”
皇后听了撇头看了眼靖苏,大有征询之意,靖苏欠身,道:“一切全凭娘娘做主。”皇后再看庄妃,庄妃亦如此回答。
皇后便命江全海速去百花宫将彩儿同红儿带来问话。江全海领命速速去了,偌大的正殿里便安静了下来。
靖苏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用杯盖拂着飘起的茶末,耳畔听得皇后半似感叹的说着:“随皇上南巡本是极好的事,皇上一早也亲自定了随行之人,谁曾想这会子竟闹出这样的事,本宫实在是愧疚。”
庄妃忙不迭抚慰着:“皇后娘娘毋须自责,原是奴才们不知感恩,同娘娘却也没半分干系。”
靖苏轻啜了一口茶,搁下茶盏,目光落在跟前兰侍女一袭荼白色锦袍之上,虽似寻常的面料,然衣上用织线绣出成片绽放的桃花,夭夭之色,灼灼夺目,一簇簇盛意盎然几可乱真,一看便知绣工不凡。
她虽是跪着,然两只手仅是随意的搁在膝上,身姿放松,似已成竹在胸,确保万无一失,反观冯侍女同桑贵人却是绷紧了身躯,手指间凝着力。
靖苏心下已有较量,便悄悄挪了视线看向庄妃,但见她觑着桑贵人,目露鄙夷,嘴角微微扬起,自露出淡淡的得意。
靖苏抿着嘴,似漫不经心说道:“百花宫离这有些距离,不如先叫她们起身,可别跪伤了身子。”
皇后似恍然,抚额道:“瞧本宫这记性,亏得有俪妃从旁提点,你们都起来吧。”
三人谢恩起身。
听得庄妃一声轻嗤:“俪妃惯会做好人。”
靖苏笑笑,未予理睬。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江全海便领着人进来,两名婢女皆穿着粗布的衣裳,一蓝一绿,喘着气拜见皇后娘娘,“奴婢彩儿(红儿)参见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宽和道:“起来说话。”
两人遂起身,拘谨的站着,也不去看各自的主子。
皇后指着红儿问:“你说,冯侍女的婢女彩儿可同你说过桑贵人要冒充她随冯侍女下江南的话?”
红儿忙不迭的点头,“娘娘明鉴,彩儿确实同奴婢说过这话。”
皇后又问彩儿,“你当如何解释?”
彩儿扑通跪下,“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确实听到主子同桑贵人密密商量此事,奴婢不敢,不敢隐瞒。”
“胡说!”桑贵人星眸圆瞪,怒喝,抬腿便是一脚重重踹向她,彩儿一头栽倒,瑟瑟发抖,声泪俱下哭着,“娘娘明鉴,奴婢不敢冤枉贵人主子,”
皇后亦露了愠色,斥道:“放肆!竟敢当着本宫的面责打宫女,桑贵人你该当何罪!”
桑贵人吓得跪下,连声哀求,“娘娘息怒,嫔妾不是故意的,是她冤枉嫔妾,嫔妾并没有欺君罔上,嫔妾只是同冯侍女商量,让她在皇上跟前替嫔妾美言几句,并不敢做那欺君瞒上之事,请娘娘明察。”
冯侍女却格外冷静,忽而放声冷笑,斥道:“原是我活该,身边养着一只白眼狼而不知,彩儿,你摸着良心说话,我可曾亏待于你。”
彩儿见她如此模样,吓得缩了缩身子,避开她冷厉的目光,磕磕绊绊道:“奴婢,奴婢不明白主子什么意思,”
冯侍女声音越发尖利,似要烙进她心中,声声控诉:“好,该是我愚蠢,被人,”
“够了!”皇后一声冷喝,断了她的话,“眼下彩儿同红儿二人都能证明你们犯下那事,岂容你们强词夺理,声声狡辩,本宫既统辖后宫,便不能不理,更不能助长了此风,所以,不能不罚,俪妃庄妃你们的意思是?”
庄妃自一味附和:“全凭皇后娘娘做主。”
靖苏略顿了顿,道:“臣妾愚钝,皇后执掌后宫,理应由娘娘做主。”
“既然俪妃同庄妃无异议,本宫就做主了结此事。”皇后正色,徐徐道:“蔷薇阁桑贵人伙同百花宫冯侍女密谋李代桃僵,随君南下,罪犯欺君,念其平素恭谨,特免于死罪,着贬为庶人,驱逐出宫,永不许再入宫门。”
桑贵人听了犹自高呼冤枉,冯侍女却不狡辩,只愤恨的盯着彩儿,眼芒似刀锋一样犀利。
庄妃鄙弃的觑着二人,斥道:“还不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胆敢欺君罔上,留你们一条命已属皇后娘娘宽厚。”
皇后却似神似惋惜,叹道:“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出宫去吧。”又吩咐香泠:“你去取一百两银子给她们,当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娘娘就是心善。”庄妃别有用意的剜了靖苏一眼。
靖苏低着头,只作未瞧见。
此事便这样落下帷幕,两名鲜活的女子消失在深深宫闱。
出了百花宫,俚末眼瞅着四下无人,偷偷问:“娘娘,奴婢觉得桑贵人同冯侍女是冤枉的,那兰侍女好生厉害,竟一举除掉两人。”
靖苏笑了,迎着稀薄的日光,那笑也便失了温度,似冰棱子般透着凉意,“兰侍女没那个能耐。”
“啊?”俚末惊呼,忙又捂住自己的嘴,四下张望,压低了声音追问,“娘娘的意思是?”
“宫中自有高人。”靖苏如是说着,紧了脚步,快速离去。
俚末抹着额头深思,“奴婢不明白!”
是夜,一道谕旨下至各宫:百花宫侍女冯氏罪犯欺君逐出宫门,另选侍女白氏随君南下,望其谨守本分,用心侍奉。
旨意下到芙蓉宫之时,剪月正领着人打扫空置下来的蔷薇阁,俚末在寝殿守着,埋头整理一堆各色的丝线,靖苏靠在软榻之上,似睡非睡。闻言,睁了睁眸,望着雕刻着吉祥物的房梁,叹了声气,复又阖上眼睛。
俚末十分惊讶,捂着嘴呢喃,“兰侍女好生厉害。”靖苏两扇羽睫轻颤,并未接话。
不曾想翌日,芙蓉宫迎来一位稀客。银霓紫细云锦广绫合欢上衣下搭散花青烟紫八幅罗裙,外披广袖缕金织锦拽地罩衣,臂挽烟罗紫轻绡,梳望仙髻,一股浅紫色缎带在髻后结成蝴蝶样式,垂下两条轻纱,舒贵嫔恍似九天玄女下凡盈盈踏进芙蓉宫宫门。
“俪妃娘娘一切可好,嫔妾斗胆造访,还望娘娘不吝赐教。”
靖苏正歪在榻上小憩,乍闻此声音不免惊讶,待起身整理仪容后,道:“贵客来访,请进。”
舒贵嫔走进,一身的紫色,漫不经心将寝殿环视一圈,才看向靖苏,请安,“俪妃娘娘万安。”仍是随性似又带着些些倨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