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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牡丹宫-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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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的叶子,两只干枯的手不紧不慢扒着泥。

    靖苏站定了好一会儿,他似才惊觉,颤颤巍巍的转身,动作迟缓的行了礼,枯白的头发,脸上布满了褶子,眼眶深陷,连眼神也是混沌晦暗的,很难想象眼前这繁盛的花草便是出自他之手。

    靖苏道了起,他又扶着花坛沿站了起来,继续摆弄那一株似草非草似花飞花的植物。

    靖苏又盯了他一会,突然说道:“有位故人曾向本宫提起一种花,道曰:‘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你可知道是什么花?”

    老太监慢悠悠转了头过来眯起眼睛打量她,“老奴只知世有奇花唤‘曼珠沙华’不知可是娘娘口中之花?”

    靖苏似松了口气,会心一笑,又道:“那人告诉本宫此花名‘彼岸’。荼蘼花事了,徒剩彼岸开。”

    老太监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复又埋头摆弄那株植物,半晌方懒散问道:“不知娘娘想要何种花草?”

    靖苏偏头看着一丛嫩黄的小花,有冷风吹来,带起鬓间碎发飞舞,她的声音便似从远方幽幽飘来,飘渺轻忽却不容忽视,“本宫要一株曼陀罗。”

八七 受伤(1)() 
墨阳宫后院,一棵古树参天,星星芒芒长着黄色的花,树下摆着一方石桌并几把石凳。

    满盛远远候在角门处。

    院内,一身月白龙纹便服的重墨同墨袍的重煜对坐,桌上摆着青铜酒器,温着一壶酒,佐了几样小菜,迎着灿暖日头,分外惬意。

    重墨修长如玉的手擒着白玉酒盏,悠悠摇晃,紫眸远眺百里繁华,似无限感慨:“朕登基已是第六个年头,”

    重煜执起酒盏轻呡一口,平静的眸无波亦无澜,接话:“皇兄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实乃万民之幸。”

    重墨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如此说来,朕倒不失为一个好皇帝!”

    “皇兄英明。”重煜一味的附和,取过酒壶又替自己斟满一杯酒。“皇兄不必自谦,您的功绩自有百姓铭记。”

    “是么?”重墨失笑,却不置可否。

    “你说,朕是不是应该好好考虑子嗣一事。”

    他突然转了话题,重煜微愕,凝神望着他,半似调侃,“的确,皇兄着实不该再令她们吃那些避胎的药。臣弟可听闻去年有一个女人怀了龙胎,你怎地半点不怜惜,硬是弄出个一尸两命。”

    重墨表情变了变,鄙弃:“朕的皇子必须出自才貌、德行兼备之人,她们一个个妄想用孩子来邀宠,怎配当朕孩子的娘亲。”

    “哦?”重煜挑眉,“那皇兄现在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重墨却是摇头,“暂时没有,不过,”他似想起为难的事,拧了眉头,兀自言语:“朕昨夜十分荒唐,现在想来竟不曾让她喝下避胎的药。”

    “哐当,”

    他一惊,扭头一看,重煜面色晦暗,手里拎着碎了一半的酒壶,另一半磕在青铜酒器上,碎成一片片落在石桌上。

    “怎么突然走神?”重墨觉着奇怪,挑眉问道。

    重煜僵硬的面勉强扯出一丝笑,“皇兄恕罪,臣弟一时手重。”言毕,伸出左手去褪右手拎着的半个碎酒壶,慌乱中又碰到碎片,左手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滴进温酒的水里,在不大的水面漾出一圈圈红色的涟漪。

    重墨疑惑的皱紧了眉头,“这可不像你一贯的冷静的模样。”

    重煜陪着笑:“臣弟手笨,”低着头避开兄长的目光。

    重墨若有所思的盯了他一会。

    重煜心绪激荡亟待理清,正欲先行告退,满盛匆匆跑了过来,觑着重墨面色,小心翼翼禀告:“皇后娘娘派了身边的人来禀告,说是捉到百花宫侍女同侍卫通奸,眼下人都在御花园里,等着皇上发落。”

    重墨满脸黑云,却诡异的露出狞笑,满盛看得抖了抖,几乎控制不住要向后躲。

    “好大的胆,朕倒要是看看是谁不要命了!”袍角无风自动,“重煜,同朕一起去瞧瞧。”

    重煜推辞不得,只能随他走这一趟。

    御花园里,靖苏同那老太监说完话,便打算回自己宫里,谁知穿过石桥,隐约瞧见一大帮子人聚在一处假山处,乍一眼看去,一片花香魅影,珠钗生华,金银环绕,估摸着后宫大半的嫔妃俱在。

    她脚步一顿,直觉的反应就是躲开,一念起,迅速转身,将将转过身子迈出一步,便听有人唤道:“俪妃娘娘,您也是来赏花吗?”

    这样娇美又张狂的声音,除了柳嫔还能是谁?靖苏默叹,一心想着就当未闻,只管走便是,总不过是同柳嫔结怨,反正她素来看自己不顺眼,也不差这一桩两桩的事。

    “本宫同几位妹妹在这里赏花,俪妃若不介意就一道吧,结个伴热闹些。”

    靖苏听得分明,这乃是皇后的声音,到底是妥协了,皇后乃后宫之主,于她又有恩,总不能弃之不理,便不甚情愿的向她们走去,“谢皇后娘娘美意,靖苏打扰了。”走近了才发觉,果然是花团锦簇,各个宫里的妃嫔除了她怕也是到齐了,又行了礼:“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雍和的笑着,伸手扶她起来,又笑道:“本宫一早得了消息说是俪妃身子不适,这会可是好了?”

    靖苏心里抽了抽,回道:“劳皇后娘娘关怀,臣妾无事。”

    “无事便好,”皇后宽慰的抚着她的手,笑得宽和。

    靖苏便安静的站着,她怎会不知众人现在心里不定怎么笑话编排她,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要冷静,一味的逃避只能让她们更加轻视她。

    柳嫔今日打扮得格外耀眼,一身缤纷的颜色,这会见了靖苏,笑得别提多得意,满面的嘲讽掩不住,“到底俪妃娘娘洒脱,早上的事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这会子竟然还敢出来,若是嫔妾,铁定用帕子蒙了脸,躲在屋里不出门。”

    靖苏扭头望着她,嫣然一笑,“哪里,还不是柳嫔做了好的榜样,望月亭中石桌坚硬,怎及龙栖殿内床褥舒软,听闻柳嫔妹妹晕了过去,冰天雪地的,可别落下什么病根,说来也是,往后日子还长,柳嫔怎地这样性急?”

    打蛇打七寸,捏人捏软肋,靖苏本非软柿子,任人搓扁捏圆,柳嫔既三番五次折辱她,摆明也针对她,她自不会一味忍让,徒让她得意。

    一席话说得柳嫔花容失色,纤指颤颤指着靖苏,樱唇颤抖,偏又无从辩解,不管不顾地叫嚣:“靖苏,你欺人太甚!”

    靖苏冷冷扫了她一眼,不欲再说话。

    柳嫔咽不下这口气,不依不饶的挥舞着双手冲过来,眼睛里渗出了红光,似要将靖苏掐死在手里。

    眼风扫到柳嫔向自己冲过来,靖苏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右躲闪,不料却忘了自己右手边乃是一座假山,径直撞了上去,后背磕在凸出的岩石上,一阵剧痛。

    还未回过神来,柳嫔已冲到跟前,发了狠的向她撞来。

    电光火石间,响起一片尖叫:“皇后娘娘当心!”“俪妃!”“柳嫔!”

    慌乱过后,只见柳嫔倒在靖苏脚下,靖苏一动不动靠在石壁上,皇后撞上假山,昏了过去。

八八 受伤(2)() 
“这是在干什么?!!”一声暴喝,白衣的重墨沉着面出现,一干嫔妃俱一颤,簌簌跪下,“皇上万安。”

    重墨踏步而来,冰冷的眼神扫过众人,最终停在假山处惨烈的场面,一眼便看见了靠在石壁上一袭白衣的靖苏,垂在腰间的手握紧,又慢慢松开。

    紧跟在他身后的重煜本是漫不经心的抬头,却在看到那一抹素白后呼吸一紧,勉力镇住,扫了眼满盛,似漠不关心,“还不快请太医。”

    重墨眼神阴翳,却并未阻拦,冷冷看着众人。一众嫔妃互相对视,捱不住他冰冷的眸光,不少已胆怯的低了头。

    “俪妃娘娘在流血!”喊话的却是舒嫔,她站的地方恰能看到靖苏侧面,似是无意的一看,却叫她看见靖苏一袭白衣背后被血浸透,她当即叫了出来。

    靖苏痛得几近晕厥,她的后背本就磕在山石上,再叫柳嫔这样用力一撞,只觉得那块石头似已经嵌进身体里去,刺骨的痛,令她连话也说不出来,只得贴着岩壁不敢动。

    重墨握着的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眼看着便要动作。

    庄妃突然上前一步,低眉顺目却声声掷地:“回皇上的话,百花宫白侍女和侍卫私通被抓,这会人都在假山背后囚着。”

    重墨紫眸几番色变,竟也不去看那假山背后之人,声声夺人:“看来当初朕对宁初的惩罚太轻,壮了你们的胆,来人,把那两个贱人关到黑屋,灌他们服下最烈的春药,不死不休!再将他们的尸体原样挂到刑务司旗杆之上曝晒。以此为戒,朕倒要看看以后还有谁敢再犯!”

    圣谕既下,两人很快被拖了下去,从始至终,重墨压根也不知道两人是何模样。

    众妃莫不心惊,前一刻还胆大的庄妃也低下了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靖苏模模糊糊听清他的话,更觉心惊肉跳,脑子里隐隐约约闪过一个念头,却是模糊不清,后背的痛撕扯着,她咬着牙,绝不肯在他面前露了一丝软意。

    重墨周身戾气未消,谁也不敢冒然说话。仍是重煜先开了口,清雅的声音泄出一丝慌乱,“皇兄,您先消消气,皇嫂她们还昏迷着。”

    “罢了,先把她们送回各自宫里去。”重墨吩咐着,一眼扫过三人,又指了庄妃问:“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庄妃被指到,战战噤噤的踏前一步,低着头一股脑说道:“回皇上,本是皇后邀了臣妾等人到御花园赏花,不想撞见了白侍女和一个男人行苟且之事,皇后娘娘谴了人禀告皇上,臣妾等人便在此处等着皇上过来,后来柳嫔看到了俪妃,皇后便唤俪妃同咱们一起赏花,不想柳嫔和俪妃言语不和,两人动了手,皇后娘娘上前劝架,谁知却被俪妃推开,摔在了地上。”

    冗长的一番话说来行云流水,倒似早先打好了腹稿。

    重墨静静听着,并未立即表态,指着其余人问道:“你们瞧见的可同庄妃一样?”

    靖苏本是一个人来的御花园,这会子也没人来扶,玉妃看不过,上前小心翼翼扶着她,听到庄妃的话一怔之下欲说话,忽觉左臂一沉,偏头,却见靖苏对着自己轻轻摇头,虽不能理解,她也默默应了。

    其余人一概低着头,不敢言语。庄妃此言摆明了是针对俪妃,又牵扯进了皇后娘娘,她们若说了什么,岂非是与皇后做对,在宫中生存,素来讲究明哲保身,既与她们无关,自然不必淌这趟浑水。

    重墨见无人应声,不由蹙了眉,喝斥:“怎么,这么多双眼睛都是摆设不成?”

    见皇上动了怒,众人忙不迭跪下,连连请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僵持着不肯多说一个字。

    靖苏不愿看这些污物,咬着牙,抓着玉妃的手使劲向前一挣,到底脱离了岩壁,后背缎袄撕破,露出半截玉背,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背部往下的缎袄更是浸满了鲜血,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

    玉妃站得最近,看了一眼便别开了头不忍再看,解了身上的披着的斗篷替靖苏围上,眼里十分动容,同为女子,她也不禁为靖苏感到心疼,这般的女子,竟有如此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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