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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没事,你在这里附近等了等,我很快回来。”靖苏交待了几句,又顺着原路折了回去。
满目花草中,邓公公收拾着工具筐子,正要离开,乍见她疾步走来,神色严峻,便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靖苏大步走到他跟前,突然伸出右手手腕,凝重道:“烦你替我诊一诊脉。”
邓公公伸出干枯沾着泥土的手指搭在她如玉的皓腕上,很快缩了回去,神色复杂的看着靖苏,靖苏一颗心早悬到了嗓子眼,莫非竟然……
邓公公似乎看透她的想法,郑重的点了点头。
心瞬间沉入谷底,靖苏几乎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后连退数步,面色苍白,说不出的悲恸凄怆,而又不敢置信,惊慌失措!
邓公公默默摇头,抬起竹筐子走了。
经过连番重创,靖苏好不容易凭着最后的一点力量撑起来的世界再一次轰然倒塌,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站起来。
她失魂落魄的往回走,一步步看似踏得极稳定,可细细看去,她分明每一步都在踉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俚末等得急了,方才她还碰见了柳嫔,情急之下,她直觉的想到不能泄露了主子的行踪,便扯了慌说是主子喜欢御花园里的虞美人,命她采几枝回去养在宫里。
柳嫔凤眼一抬,嗤了声,袅袅娜娜的带着人走了,也不知到底骗没骗过她。
正心焦着,瞧见主子从花丛里转出来,面色格外苍白,赶紧跑上前去,扶着她,不迭的问着:“娘娘,您真的没事吗?”
靖苏只是摇头,就那样一言不发的回了宫,一进寝宫,就将所有人都谴了出来,门一关,自己一个人躲在里面。
剪月追着她问娘娘这是怎么了,俚末直摇头,并没有将主子方才在御花园干呕之事泄露出来。经过了这样多的事,看着主子一次次受苦受难,她也是该多几分戒心了。
房里,靖苏呆坐在椅上,腹中又是一次翻江倒海的难受,她生生压了下去。只觉得生活摆在她面前除了一道道的砍就是一片片深渊,即便她一路行来,披荆斩棘,可她到底只是一届女流,也会累,也会伤心,也会怕,更会退缩。
那么,接下去呢,她又该怎么办?
命运设下的难题又一次摆在了她的面前,而她早已心力交瘁,疲于应付了。她多想撒手不管,可是,她却是连死都不能自己做主的人。
她死了,良玉怎么办,她的家人怎么办,陪了她这许久的俚末又怎么办?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命竟然已经这样重要了?
“娘娘,”小小的是俚末的声音,小心翼翼叩着门,探进一颗小小的脑袋,黑亮的瞳眸望着她,“奴婢制了桂花酸梅汤,您要不要用一些?去去暑气。”
靖苏久久望着她,再多的话语终是化作一声轻叹,她敛了愁容,向她唤道:“拿进来。”
那张小脸登时乐开了花,“哎”声格外的清脆喜悦,俚末端着托盘进来,献宝似的呈到她跟前,“娘娘,这可是奴婢最拿手的,您可得多吃几碗。”
俚末是贴心的,尽管她从不刻意善待于她,她却因为她的好而开心,因为她的痛而难受,一心护着她,念着她,在宫中,这样的情意有多珍贵她太清楚不过。
正因为如此,很多事她才会瞒着她,这样的人儿,到底不应该卷进那些肮脏中去。至少,在她还能护着她时,就让她保有这一份单纯的快乐吧。
毕竟,真心待她好的人,实在已经是不多了,她要好好珍惜!
一四五 子殇(2)()
经过一夜的考虑,靖苏心里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于是,次日一早,到牡丹宫请了安回来后,她即唤了俚末进来,吩咐道:“你去太医院请杨太医过来替我请平安脉,记住,只要杨太医,旁人不要。”
俚末急了,赶紧问道:“娘娘,原来你真的身子不适,怎么不早传太医,还去牡丹宫作什么?”
靖苏轻轻斜了她一眼,“我真没事,你快去,若有人问你,你留心着些。”
俚末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奴婢明白的,昨儿娘娘在御花园呕吐的事奴婢可是谁也没说。”她得意的看着靖苏。
靖苏闻言却是一愣,这个实心眼的丫头什么时候也有了小心机了,这深深宫苑果然是磨砺心性的好地方。
“嗯,你做的好,快去吧,当心些。”她能说什么呢,俚末的改变终究是为了她,她唯有好好护着她,如果可以,便将她送出宫去,过正常的生活,只是可惜,以她目前的处境,只怕是做不到这些。
靖苏轻轻摇了摇头,将思绪回到自个儿身上,手不受控制的抚上腹部,那里平坦若昔,却已有一个小生命在里面孕育着。
谁能想到,她竟然怀孕了!!
那么多的日子里,明明每一次事后瑶惜都侍奉她喝下了避孕的汤药,竟然还会有“他”的降生,还偏偏,挑了一个最不合时宜的时间。
不仅她没有做好迎接他的准备,就连重墨,只怕根本也不会接受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毕竟,他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宫中的女子大概谁都忘不了芳嫔是怎么去的,当时那样受宠爱的她亦落得如此下场,她呢,背负着背叛之名,杀亲之恨,他怎么能允许“他”的存在。
与其死在他的手上,不如让她亲自送走他。
俚末请了杨腾清前来,踏进芙蓉宫宫门时,瑶惜正从膳房端着几样糕点出来,乍见俚末领着杨腾清进来,倒是愣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若无其事的端着糕点就要进去。
三人先后进了靖苏寝宫,靖苏淡淡看了她一眼,只道:“你们都退下。”这你们自然指的就是瑶惜同俚末。两人皆是微讶,随即福了礼退下了。
待二人走远,靖苏抬眸静静看着面前这张看似谦恭的俊脸,这样的人,浑身透着一股傲气,竟然也是蝶姐姐收拢之人,可见蝶姐姐在宫中的势力究竟有多深厚,可笑当初,她孑然一身,凭着一身的胆气竟也敢向蝶姐姐毛遂自荐。
如今想来,真真是可笑!
杨腾清状似谦恭的低着头,任由她打量着,纤长的羽睫恰恰掩去他眼中流露的复杂情绪,那也是他不欲旁人知晓的私mi。
靖苏终于挪开了视线,蝶姐姐的人,她是没有理由也不需要怀疑的。
她将右手往桌上一搁,便道:“你先替本宫请脉吧。”
杨腾清并无二话,也无甚过多的顾忌,伸手搭上她的手腕,凝白纤长的指尖忽而一颤,半垂的眼中似极快的闪过一些什么,随即很快的松手,抱拳道:“恭喜俪妃娘娘,是喜脉,您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近两个月,眼下是六月中旬,果然就是那段时间怀上的。靖苏这样想着,神色十分平静,直到发觉杨腾清疑惑的看着自己,她索性直言,“不错,本宫已经知道了。”
杨腾清剑眉轻挑。
靖苏直截了当说了实话,“本宫找你来,是想让你配一剂落胎药。”
“微臣不敢!”杨腾清一听立即跪下。
正因为他低着头,靖苏便没有看见他眼中的复杂,只是以为他担心受到牵连,便道:“你放心,这件事本宫不会连累你,你只要将药煎了送过来,旁的事本宫会解决。”
“娘娘,事关皇嗣,微臣,”杨腾清似乎还在担心。
靖苏不免觉得古怪,暗说杨太医既然是蝶姐姐的人,想必蝶姐姐交待过他要协助自己,怎地这会儿这样反复推却,莫非他真是贪生怕死之辈?!!
正怀疑着,杨腾清自个儿站了起来,似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一脸的郑重,“微臣愿为娘娘效劳,明日这个时辰一定将娘娘要的东西送来。”说这话时,他直直看着靖苏,坦然迎向她的目光。
杨腾清的目光中似乎有一些厚重的东西,靖苏想也许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才会有那样看似沉静而汹涌暗流的目光。莫名触动她心中柔软之处,她整个人流露出淡淡的惆怅,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退下吧。”
杨腾清收拾了药箱躬身退下了,一样的人,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衣裳,可他的背影似乎有些不同了,许是绷得太紧,又许是脚步沉重了不少。
靖苏沉浸在自己的伤情愁绪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曾经,她是多么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甚至幻想着要教她读书习字,弹琴作画,吟诗作对,而今,她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却不得不亲手扼杀他。
当真是这世上最可悲之事!
偏偏,这些最可悲之事,几乎每一件都让她遇上了。
俚末探进一颗小小的脑袋,“娘娘,您身子没什么大碍吧?”她见杨太医从屋里走出去,闷头直走,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担心主子该不会得了什么样严重的病。
靖苏看着她一张晶莹玉润的笑脸,摇头笑笑,“没有,我没什么事。”
“是吗?”俚末瞪着乌溜溜的黑眼珠,眨巴眨巴望着她,明摆着不大相信她的话。
靖苏招招手,唤她进来,少见的十分郑重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问道:“俚末,我想办法把你送出宫去,好不好?”
俚末一听就急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着急的抓住她的手,“奴婢不要,奴婢就要跟着娘娘,您去哪里,奴婢也去哪里。”
“你这丫头,怎么不听话?”靖苏有些恼了,她这次要做的事罪名太大,她实在是担心会连累身边的人,尤其是俚末,这丫头跟了她这样久。
“不管娘娘怎么说,奴婢是一定不会离开娘娘的。”俚末竟是前所未有的固执,猛然起身就走,跑出去了。
靖苏愣在那里,终是默默一声长叹。
一四六 子殇(3)()
那是格外漫长的一夜,靖苏从未经历过的漫长,在黑夜里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时间仿佛凝滞了,一刻不前。矛盾、挣扎、不舍,挫败,痛苦……所有的情绪在黑暗中肆无忌惮的爆发,牢牢将她禁锢着。
关于明天,她想了千百种可能,可她知道,结果只会有一个,重墨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即便不允许这个孩子临世,他也只允许一切结束在他的手中,而不是由她来解决。
或许,她会死得很惨!可她,义无反顾,更别无选择。
天,终于还是亮了,当第一缕曙光透过纱窗照进屋里,她即坐了起来。亲自梳洗、着衣、描妆、梳发。
等到俚末和瑶惜进来,看见的便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一袭绯衣欺梅赛血,迤逦的裙摆在她身后逶迤铺展开来,如同盛开了一丛丛的艳丽花红,如云青丝堆砌,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美颈,鬓间斜坠一支红珊瑚番莲花钗,钗尾垂下一串红玛瑙流苏,盈盈玉润。
最是那一张绝美的面容,两弯黛眉轻扫,眉梢微微勾起,显出几分凌厉来,眉心贴着红梅花钿,衬着欺霜赛雪的肌肤,冷艳逼人,连那平日里素净的唇亦染了殷红,鲜艳刺目。
两人呆愣了好大一会,俚末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娘娘,您真的太美了!”
瑶惜亦目露赞赏。
靖苏轻轻勾起嘴角,扯出一抹冷艳的笑容,宽大袖摆似流云划过二人眼前,一片夺目的红,“走吧,去牡丹宫。”
牡丹宫里的轰动可想而知,纵然能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