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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割舍(4)()
一个时辰后,南乾门的侍卫终于等来将军府那名婢女,她从一辆粗陋的马车上下来,捧着一个硕大的墨色锦盒,举步维艰,走近了,依稀可见她红肿着双眼,面颊上尚且挂着泪痕,凄惨动人。
几名侍卫都是大男人,见她这番模样也不便多问,只管放了她进宫,也不去追问她怎的去了那样久。
婢女一路低着头,步履匆匆避开宫人探究的目光,直奔百花宫去。踏进宫门之时,她没来由的瑟缩一下,仿佛似有一股凉气逼人。
说来也怪,向来热闹的百花宫里此刻异常安静,一路行至靖侍女屋子竟不闻丁点响动,她进屋的动作顿了顿,猛的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不见人影,也听不到半点声音,她突地笑了,信手将那硕大的墨色锦盒放置一旁桌上,悠闲入座,替自己斟了盏茶,慢悠悠喝着,气定神闲。
“你知道朕在此。”突兀的声响,重墨明黄的身影从内室转出。
婢女起身,毫不避讳直视他,“是,”正是本该在宫里头的靖苏。
重墨冷冷将她上下扫了一遍,铁青了脸:“靖侍女,你太不把朕放在眼里。”
“奴才任凭皇上责罚,绝无半句怨言。”
“告诉朕你出宫干了什么,朕可以考虑放过你。”
“不必了,奴才愿意领罪。”靖苏断然拒绝。
重墨凌厉的紫眸眯了眯,欺身而近,伸手捏住靖苏下巴,“靖侍女想必心愿得偿,竟然连死都不怕。”
靖苏被迫仰起头,仍是咬着牙不吭声。
重墨嗤笑,猛的甩开她,悠然踱步,“好,既然你天不怕地不怕,朕也不必顾惜,蝶紫衣虽为将军夫人,然犯下欺君之罪,死不足惜,还有你那个婢女,竟敢找死,朕这就下旨处死她们,让你黄泉路上有个伴。”
“不,”靖苏半合的眼陡然瞪大,决定溜出宫去赴那个约,她却是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然蝶姐姐和俚末却是无辜,她怎能因一己之私牵累她们?
靖苏猛的跪下,拼命磕头,“一切都是奴才的主意和她们无关,请您饶了她们,奴才愿一力承担,要杀要剐,绝无半句怨言。”
重墨望着跪在他脚下的女子,属于帝皇的优越感重新回到身体里,这个女人胆敢一次次罔顾他的旨意忤逆于他,现在她就跪在他的脚边,这便是权利的体现,他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他的臣民必须臣服于他!
被靖苏顶撞的挫败历历在目,年轻的皇帝忽而嘴角一勾,扯出一抹邪佞的笑,“求朕,求朕宠幸你!”
靖苏并不怕死,她只是不能昧着良心连累无辜,她用力磕头,坚硬的地面磨破她光洁的额,鲜血迸裂,在青砖上炸开朵朵娇艳的鲜花。
重墨戏谑的声音响在头顶,靖苏一怔,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颇愣了一会,待她将这话想明白,面上倏地一白,轻叹出声,终是妥协。
“恳请皇上宠幸,奴才,感激不尽。”靖苏难堪的别开头,嘴唇咬得发白。
重墨爱极了她此刻别扭的模样,长臂一揽将她勾入怀里,逗弄:“继续说,求朕要你。”
靖苏难堪至极,贝齿紧紧咬住双唇,那句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俏脸浮起薄红,重墨心中一动,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肆意舔弄。
“还不说,嗯?”
靖苏低下头去,想要避开他的纠缠,不防他重重一口咬在耳垂,不由闷哼一声,脸上红晕更浓。
重墨颇为情动,眼里越发深邃,怒气和欲念纠缠在一起,竟分不清孰轻孰重,近乎急切的将她抱起,扔到床上,只听得那四角乌木床嘎吱作响,天青色帐幔抖动不止。
最激越之时,他的一记深撞几乎使她晕过去,他餍足的嗤笑,目光落在她腿间,素色床褥上那抹鲜艳的红,兴奋一股脑涌来,埋在她身体里的那处又肿、胀起来……
身体被撞的上下起伏,靖苏撇开了头,紧呡的嘴角不肯泻出一丝声音,蝶翼般娟美的睫毛颤动着,终于落下泪来。
别了,梦中那一场唯美的桂花雨!
三三 寂园(1)()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百花宫侍女靖苏入宫载年,才貌俱佳,德行兼修,着封为妃,赐号‘俪’然其屡触天恩,不得不罚,特罚其迁入寂园居住,钦此!”
如此一道圣旨当真闻所未闻,满宫再次哗然!
靖苏是唯一平静之人,默默听完,叩谢圣恩,双手接过圣旨,起身回屋,动作干净利落,与往常并无不同。
满公公一路跟着进屋,适时提醒:“俪妃娘娘,皇上有旨,请您即刻迁往寂园,不得有误。”
靖苏有条不紊拾掇着书案上几叠书册,淡然道:“公公安心,靖苏不过想带几本书傍身,并无他念。”手里快速拣了几本重要的书放进包裹,麻利的包好。
“走吧。”
满公公看着她平静的没有半点抗拒,心里不免纳闷起来,要说皇上的旨意也是古怪,从古至今何来打入冷宫之前先抬位次之理?偏偏那被贬之人还欣然接受,既不哭也不闹,着实怪异。
被支开的俚末闯进来,拉住靖苏衣角,“主子,奴婢要跟着你!”
靖苏不愿她跟着自己吃苦,沉着脸不出声。
俚末不愿放弃,噗通跪在她脚边,叩头:“主子,请让奴婢跟随。”
靖苏仍不出声。
满公公只当靖苏认为皇上是贬她一人入寂园,便好心的提醒:“俪妃娘娘,皇上并未明言不许奴婢跟随。”
不想这位新晋的俪妃娘娘一眼扫过来,其凌厉之势迫得这位久居深宫的御前总管猛地一抖,惊出一身虚汗,满公公抬手抹去一把冷汗,不敢再多言。
俚末感激满公公为她美言,愈发急切的哀求:“主子,”
靖苏阖了阖眼,似乎已妥协,却又突兀说道:“你去见如妃,将我的一句话转告给她,就说我出宫是为了见一个男子,告诉她,这就是我的答复,希望她满意。”
“是,”俚末默默记下,答应着,并不见动作。
靖苏心里明白她的坚持,沉墨片刻,终于松口,“办完这事,你就去寂园,不用再回这里了。”
“谢主子!”俚末喜笑颜开跑远了。
屋里便只余靖苏并满公公二人,满公公拘谨的佝偻着背,越发觉得不自在,假意咳嗽一声,“俪妃娘娘,奴才领您去寂园。”
他低头等待靖苏回应,无奈迟迟等不到,便壮着胆子抬头,恰靖苏正盯着他,他惊慌之下于低头避开,“满公公,方才那句话你回去后记得禀告皇上。”
满公公的头埋得更低,“奴才惶恐。”
“毋须惶恐,我无意隐瞒。”何况,以皇上之耳目,怕早已知晓,幸而相见那一处偏僻,时间又短,不至于连累他。
满公公越发觉得站立难安,好在靖苏无意为难,转而道一声,“烦请公公前头带路。”
寂园,皇宫内苑西北角一处小院,因位置偏僻,平日少有人烟,原先乃是先帝为宠妃余氏赏梅而建,及至余氏殁,此处便空了下来,再无人入住。
后重墨继位,改院名“寂园”,却再没有安排一位嫔妃住过,靖苏乃本朝头一位入住此宫之人。这些,靖苏自是不知,然合宫上下,总有知情者,正如看似年老的满公公,还有……
三四 寂园(2)()
满公公一路疾走匆匆赶回墨阳宫,走近殿门听到内里似隐隐传出女声,他退到一旁,招来一个内监询问,“哪位主子在里头?”那小太监忙不迭汇报,“是玉妃娘娘。”满公公沉默片刻,挥手让他退下。
满公公矮身立了一会,两方稀疏的眉蹙得更紧,皇上主子的心思真是越发难以琢磨,尤其在俪妃一事的处理上,实在令人猜不透。
“满盛!”正琢磨着,冷不丁殿内传出喝声,满公公一颤,清清嗓子道:“奴才在!”
“怎的还不进来侍候?”
满公公身子一抖,腰弯得更下,“奴才不敢。”他是见皇上主子有玉妃陪着才犹豫着不敢进去,不曾想?
他颤巍巍推门进殿,偌大的崇德殿幽香袅袅,皇上端坐案前批读奏折,玉妃则靠在一旁榻上看书,他噤了声移到皇上身后,安静站着。
重墨手中朱砂笔一顿,斜了他一眼。满公公惊觉,回道:“已照您的吩咐办妥,俪妃娘娘已迁入寂园,侍婢俚末自请跟随,同去了寂园。”
重墨安静听完,手中朱砂笔又沙沙动起来。
满盛盯着他一半的侧影,再三犹豫下,那句话还是说不出口,憋得十分难受。
过得片刻,重墨突然打发玉妃回去,“你先回宫,晚上朕去你宫里用膳。”
“是,臣妾告退。”玉妃乖巧柔顺的福礼,青衣潇潇,退了出去。
满盛突然觉得间觉得气氛怪异,抬头,重墨正端端立在他跟前,明黄的锦袍亮堂堂闪了他的眼,“说吧,”
“奴才愚钝。”
重墨凉凉扫他一眼,满盛一慌,那句话倏地蹦了出来,“俪妃娘娘说,她出宫是为了见一名男子。”话落,他身体下意识紧绷,候着皇上主子的怒火爆发。
俪妃娘娘胆敢公然无视皇上,想必这一次皇上主子定不能饶她。满盛想起之前前一位宁皇后,她被逮住和一名假太监厮混,皇上盛怒,下旨以烹刑论处,越发觉得俪妃娘娘难逃此劫,只是可惜了那满身的气度,此般女子,实不该就此湮灭。
正惋惜着,突听得重墨笑声,“她让你回禀朕。”
满盛仔细辨了辨,分明没有听出责怪的意味,倒是听出几分,赞赏?!!他把头埋得更低,不敢触犯天威,“是,俪妃娘娘说她无意隐瞒。”
“好一个无意隐瞒,满盛,传朕旨意,如妃孟如进宫多年,谦恭奉己,德行兼备,堪为母仪,着册为皇后,十日后行封后大典。”
“奴才遵旨,这就前去传令各宫。”
寂园虽偏僻,倒也不破败。只是久无人住,难免蒙尘,幸而地方不大,打扫起来不至于太费力,靖苏同俚末主仆二人一道忙活了一天,竟也收拾干净了七七八八。
有奴才送了晚膳过来,三菜一汤,虽粗陋而并非难以下咽,主仆二人用了些,俚末紧赶着将主子的寝室收拾去了,自去忙了。
靖苏终于得空,揉着发胀的胳膊走到屋外,心里压抑的悲伤翻滚般涌了出来,怔怔立在院子里,望着满目残败的梅树,眼泪便落了下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不求富贵荣华,唯愿白首不相离。而今宫门深深,两地相思无益,而今狠心断情丝,怎奈心伤无人知?
天空适时飘下细雨,细蒙蒙淋了她一身。
苍天有眼,也知为她哭泣?靖苏伸了手来接,细细密密的雨丝打在手心,仿佛真有人执彼之手,细语慰藉。
芍药宫。
香泠捧了一碟子外番进贡的蜜瓜进屋,“娘娘,这是皇上赏赐的蜜瓜,听说是外番进献的贡品,您试试。”合宫上下都已知晓如妃封后一事,芍药宫侍奉的宫人更是欢喜,手脚格外麻利,香泠乃如妃身边最贴心的丫鬟,更加替主子高兴。
如妃依旧是宝象端庄之样,穿一身诸褐色衣裳,头上佩了金簪,浑不见奢靡贵气,葱白的指自白玉盘里拈出一片蜜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