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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天资聪颖,常常无师自通,可谓说是在古筝上也小有造诣。
“准了,小德子你拿一把木剑和一把筝给他。”
顺景帝淡淡的声音从帘幕之后传出,他一直都在看着帘幕之外的情况,此刻既然顾玉骆要求要木剑和古筝,那么好,他成全他。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美貌少年在连过两题之后,最后一题会想出一些什么新奇的法子来让那孔爵开屏。
稍顷,一把檀木黑剑和一把通体透着深紫的古筝送了上来,顾竹寒自然而然地把剑接过,放在手里一拿,还是挺沉的,她看向顾玉骆示意对方自己没有问题了,顾玉骆则淡然地拂袍而坐,坐在顾竹寒面前的古筝之后。他在等待的时候又让人把一屏艳丽屏风搬了上来,放在台上以作背景遮挡,等一切事宜都准备就绪了,他才让内侍把孔爵放出,那孔爵被关在笼子里太久,已然极度不爽,此刻出来正是昂然抖擞,十分之高傲与不耐。
顾竹寒在台上始终是那副温温润润的表情,此时听顾玉骆试音,他边调音,边对众人道:“学生不才,在一本鲜有人知的杂记上曾经看过孔爵性情十分之高傲,必要在比它美的物事前才会展露出自己最美的一面,以作争奇斗艳。学生本想让女子跳舞一曲与孔爵比试,然而终是御前大典,这样做毕竟不妥,是以便想出请一名考武部的同窗来助学生一臂之力,学生弹筝,而另一名同窗则舞剑,以让孔爵产生斗艳之心。”
第167章 贤士()
“哇,原来有这样的方法的。”
“可是看纪寒和顾玉骆的姿容,理应是顾玉骆去舞剑才对的啊。”
“哎呀,你笨啊,顾玉骆会舞剑那才是奇了怪了的事情了。”
“对对对,纪寒长得虽然不足顾玉骆五分,可是仔细看看那五官还是长得十分耐看的。”
“别这么多话了,现在是比舞而不是比貌,专心看好啦。”
“汀——”
最后一个羽音调好,顾玉骆压了压弦,对着顾竹寒微微颔首,示意她,他可以开始了。
顾竹寒回以一笑,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听着耳边那质朴筝音淡淡响起。
她并不急于马上舞剑以博取那孔爵青睐,而是仔细分辨顾玉骆筝音之中的激越之意。
“汀——”
又是一个破音划出,顾竹寒眸睁,随即手中剑动,她舞,对准孔爵而舞,那孔爵极具灵性,早已在听见顾玉骆的筝音时便昂起了头,对着顾竹寒的方向似是挑衅,此时看见顾竹寒毫无旖旎地舞着她手中那柄其貌不扬的木剑,神态十分之不屑。可是它错了,下一刻顾竹寒随着顾玉骆曲中的激荡之意,一个跳跃在台上纵身而起,顾玉骆弹出来的音调快,她也快,她旋身不断变幻着手中木剑的攻势,硬是在那艳丽屏风的衬托之下舞出一段让人惊心动魄至屏息凝神不敢眨眼的战舞。
顾玉骆选曲其实十分究竟,他和顾竹寒以前并没有玩过这种闻筝起舞的娱乐,一来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二来顾竹寒在谭府的时候并不会舞剑。对于让孔爵开屏的方法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不到他的好姐姐居然一下子就捕捉到他曲中之意。
顾竹寒舞的那套剑法不是谁的,正是叶空寻让她新练的一套繁复剑法,只是既然化作剑舞,要绚烂的话,过于繁复只会折损这其中的美,是以她自作主张去繁就简,在辗转承合之间舞出漫天梨花纷飞的一幕。那一幕其实很美,长醉书院里整个演武场周边种的都是洁白梨花,正是阳春时节,梨花在剑气的激荡之下纷纷落下,它们似飞蛾扑火一般都围绕着顾竹寒的周边打转。
“叮——”
又是一个颤音,顾竹寒划剑,柔软腰肢忽而往后一折,硬是让她在台上折出一个让所有人都心折到心跳的弧度,她几乎是九十度直角往后折了下去,那般异于常人的柔韧力令人觉得这并不是每个习武之人都能拥有的,而正正是她这般纤瘦的身材,才能舞出这至完美的一剑,她的剑尖此时直指孔爵的鼻尖,动作上的挑衅之意已然十足。可偏偏这人笑得温文尔雅、风淡云轻,连汗都不多一滴的,她的眸中甚至没有任何嘲讽讥诮之意,她就这么遥遥一指,然后挺直腰肢,舞剑的动作开始逐渐慢了下来。
顾竹寒对面的孔爵终于按捺不住,它看着那人轻柔得像一团云的身姿,心中早已起了争斗之心,众人的注意力本来是全部放在顾竹寒身上的,现在忽而听见“啪啦”一声,那孔爵,那美丽的百鸟之王居然倨傲地展开了它的屏,开始和对面的顾竹寒斗法。
它的屏全开了,棕绿色翎毛在空中招展着,臭美的表情十足,它围着顾竹寒转了三圈,也不叫喊,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盯得顾竹寒以为这只孔爵下一秒会不会直接上来把它的“尾巴”给甩到自己身上。
她见它全都开屏了,也就不再舞剑了,再舞下去只怕锋芒太过,就此打住可能更能惹人遐想,顾玉骆见她停下动作,也见那孔爵真的被逼得开屏了,他便停下了抚琴,望向帘幕之后顺景帝的位置,拱手道:“陛下,学生已令孔爵开屏了。”
“好!”顺景帝在帘幕之后又何尝不是看得神情激荡振奋呢?顾玉骆的战曲、纪寒的剑舞再加上台上特地放置的艳丽屏风,这一切无一不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他离他们极近,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连梨花花瓣落下的翩然回旋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如此曲舞实在是算得佳品。
更难得的是,他们事先没有排练过一次,完全是靠即兴发挥,这简直是令他大开眼界。
他瞥了一眼帘幕之后众皇子和众大臣的主座,都看到这群人不约而同露出的怅然若失。那个纪姓少年十分之识趣,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停下,也没有把顾玉骆的风头完全抢去,那名少年始终是一派风高月朗,给人的感觉似月上中天月光普照于地上的温煦柔和,他不卑不亢的态度独树一炽,若然留了他在朝为官,赏个武职也是不错。
顺景帝将目光从顾竹寒身上收了回来,又在顾玉骆身上落了一落,顾玉骆在整个选贤大典中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并无纰漏之处,而且他也是答出了那三题考题的答案,是以,顺景帝不再犹豫,在帘幕之后轻咳一声,语调较之前多了一丝高昂之意,他道:“小德子,命人备圣旨。”
德公公恭敬应下之后,顺景帝重新开口:“今天宗十五年,长醉书院选贤大典之上,顾家子弟玉骆秉承书院学训,夺得大典上三题之冠,特钦点为大蔚一品贤士,封任吏部侍郎一职,并赏良田千亩、房屋一座、黄金万两,三日之后上任,可有异议?”
最后一句话是向着顾玉骆问的,顾玉骆听见这么丰厚的赏赐,给他的吏部侍郎一职又是这么高的一个官职,一时之间觉得老皇像是把他捧得太高,现在他还是少年得意壮志满酬,但是谁不知道那官场黑暗,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被人扯下来的,现在老皇这样做,不知道是安民心还是乘心让他踩这个坑,他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在紧张思量,那边顺景帝见他久久不言语,不由“嗯?”了一声,示意他作答。
然而一直坐在主座之下没有说话的郑大学士郑墨香此时却抢先一步出声,“老臣认为顾家公子还是太年轻了,又是初历官场,理由从比较容易上手的官职做起,这一封就是吏部侍郎的话……”
言下之意,即是顺景帝的做法太过冒险了。
第168章 惊变突起()
“朕心意已决,顾贤士,你意下如何?”
皇帝的话语里依旧听不出情绪,可顾玉骆却分明听得出那话中的危险之意,若然他敢说一个“不”字,那么自己下一刻很可能就会人头落地。
人生总是没有太过完美的事情,若然老皇执意要给他前程似锦的官途,那么他应下便是,因为他已于今天长出羽翼,只要他愿意,他愿意将这对羽翼打磨成撑天巨翼。他没有任何疑问,只再次深深躬了腰,语声沉沉,“臣顾玉骆遵旨。”
“嗯,好。”顺景帝脸色终于有了缓和,他看着顾玉骆的容貌,心中想这位新任贤士也的确算是长得过于漂亮了一点,他姓顾,想起这个姓氏倒是令他想到了一些久违的往事,不由沉了声问道:“顾爱卿,你家中还有何人?”
顾玉骆这边甫一施完一礼,那边顺景帝试探身世的话语又再次响起。
“回禀陛下,臣家中还有一位母亲和一位姐姐。”
“哦?你父亲去了哪里?”
“臣一家三口其实是寄住在当朝三军总督谭东流谭将军府上,臣不瞒陛下,谭将军正是臣下舅舅。”
“嗯?你居然有一个如此亲密的舅舅?那你母亲是谁?”顺景帝此刻的思绪有点儿飘,仿佛又想起那年赏诗时节一名少女在梨花之下的娇俏身影,只可惜那名少女终是离开了他,没有应允他的请求。不是没有怨恨,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情也不必计较得那么清楚了。
“臣的母亲正是舅舅之妹,谭芙。”
顾玉骆对着顺景帝的问话没有半分隐瞒,他不敢隐瞒,也无须隐瞒,因为谭东流就在场中,若他撒谎或是隐瞒,定会被谭东流抓住把柄,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说出。
只是,他明显觉得当他报出自己母亲名字的时候,周遭气氛微微变了。变得窒息难耐。
顾玉骆当年虽然年纪小,可是对于谭芙和他那个失踪父亲的事情,他还是知道得比较清楚的,他们一家三口自天宗七年便从一个小小的乡下地方千里迢迢来到帝京投靠谭东流,当年谭东流还未真正掌兵,对待他们三个弱儿病女的还是不屑一顾,原因无他,就是害怕他父亲的无头公案会连累他的官途,幸好顾竹寒当时急中生智利用舆论压力迫使谭东流收留了他们,这才没有沦落到露宿街头的惨况。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失踪的父亲还没有回来,他们也得以在谭府无恙长大,现在倒不知顺景帝对当年之事是否还介怀。毕竟谭芙当年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当时还是将军的顺景帝的提亲,毅然嫁给了名不经传的父亲,他们还差点因为这件事而想私奔,后来还是因着母亲病弱所以才没有这样做。
可想而知谭芙当年是闹出了多大的岔子,世人皆道顺景帝宽宏大量,可是男人遇到这种事情总归是心理不平衡的,现在顺景帝已然知道自己的身世经历,不知道又会作何他想。是继续用他还是不用呢?还有,当年直接造成他父亲失踪的无头公案是否还在悬空着?顺景帝会不会继续追查下去?
顾玉骆忽而觉得若然不是今天误打误撞答对了选贤三题,他这一生可能都只能在底层里生活,然而现在自己虽然抓紧了机会了,又会因为父亲的失踪而被皇帝忌惮,这样的人生……顾玉骆苦笑,也未免太悲惨了吧?
“顾家出了你这样的人才,你舅舅和你母亲应该高兴才是,”半晌,顺景帝听不出思绪的声音又自帘幕之后传出,“顾贤士,回家之后代朕问候一下你的母亲吧。”
“是!谢主隆恩。”顾玉骆还以为顺景帝会继续纠缠着自己不放,岂料他一句话轻轻巧巧地带过,想来是觉得与其放了自己倒不如把自己留在眼皮底下监视更好吧?反正如果他想杀掉自己,这只是一炷香之内的事情。
此时,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