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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噩,只能任由银闇护住自己继续往帝京赶。
一道黑影突然跳了下来拦在银闇跟前,无所畏惧地直视着他,“阁主,叶先生说让姑娘离开,不要进帝京。”
按照叶空寻的意思是让顾竹寒在东海的时候就要离开,然而她在听见帝京那边消息的时候任何人都不想见,叶空寻派来的黑衣人无奈,剩下的命令传达不了,唯有八百里加急急信回帝京等候那人的安排。
现如今,他们在这里拦截住顾竹寒,就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也让她知道帝京其实已经凶多吉少,即便你是南唐和亲的人选又如何?万一顺景帝或是凌彻再有所动作,狠心一点的话,那么他们辛辛苦苦护下的苗子就会……他们不想看见这种万劫不复的情况,是以唯有出此下策。
然而顾竹寒的决心让他们无法忽视,甚至不忍再阻止她继续向前。
“我必须要回去。”马上顾竹寒神智扯回了半分清醒,她一字一顿道,声音低却固执,“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黑衣人听明白了她的话语,也知道即便是她现在这样不济的状态亦是说得出做得到,是以他让出了道路,对头顶上的人说:“告诉叶先生,姑娘意志无法更改,准备另外的计划……”
银闇不再多言,当即挥鞭策马往苍茫帝京处赶,他只感觉到身前的人儿即便有他在背后护着,依然是那副冰冷虚弱的模样,银闇紧了紧肩膀,却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安慰她,他所能做的只有尽他最大的努力去挽回一点点损失。
巍峨帝京,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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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踏踢踏——”
又是一天过去。
山间官道上,泥泞深重,骤雨持续下了整整一天,此刻正等得雨后新霁,只是还是沉沉乌云压顶,见不到一丝一缕的阳光。
一匹马自官道上疾驰而过,马上有一青一玄两道人影,两人的神情都是肃然冷峻,仿佛是要去赴一个未名的宴会。
忽而,官道上响起了一阵悲戚的埙声,埙本就是低沉宏厚又使人微有压抑的乐器,此刻吹出来让人听得心中更加深重沉郁。
埙之一曲骤停,有一抹黑色人影从树上跳出,银闇及时勒停了马,看向来人,正是多日没见的叶空寻。
叶空寻和银闇对视一眼,目光更多的是落在顾竹寒身上,顾竹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后下了马,来至他面前,等着他对自己说一些什么。
“丫头……”叶空寻看得她过于憔悴落拓的模样,口上难言,千言万语到了最后只化成一句话:“对不起,我保不住他们。”
顾竹寒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晃了晃,只觉得面前树木与乌压压的天空换了模样,而她则站在棉花上,一步比一步踩得虚浮。
银闇在她快要倒下的时候及时自她身后接住了她,触手的是咯人的骨头,玄衣之下包裹着的躯体又该是怎样的消瘦?
叶空寻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很不是滋味,回想起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仿若隔世。
不是他们收不到风声,而是他们去找谭芙的时候,她不肯和顾玉骆一起出逃!
夜露深寒,谭芙自床上警觉醒来,看见床前有一道黑色人影,冷语启唇:“等了这么久,你们终于现身了。”
“夫人,您这十几年来辛苦了,现在正是收成正果的时候。”
黑衣人话语里的意思最明显不过,即是让她带上顾玉骆出逃,不要再留在这里。
然而谭芙却是一口拒绝,“不,当初我带着他们俩进帝京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退缩要逃脱,这么多年的苦都熬过去了,竹子现在也在东海,你们让她及时离开那是极之容易的事情,而我和小玉必须要为她铺就一条后路。”
“可是夫人……”黑衣人极度为难,想不到她会一心想着赴死。
“你不必多说,当初我夫君满怀雄心壮志,却得不到一星半点的回应,小玉的身份特殊,也是时候要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而我这个作为母亲的,并不介意和他一起踏上黄泉路,”谭芙闭了闭眼,眼廓似乎有晶莹闪烁,“只是,竹子……若然真的要她知道真相的话,请护她周全,不要再让她活得那么痛苦那么压抑……”
……
谭芙一意孤行带来的直接后果是,她和顾玉骆都死在深暗宫闱之中,只是因为顾竹寒身份特殊,是和亲南唐的人选,又是南唐国主亲自选定的,顺景帝必须是要为谭芙和顾玉骆的死做出一个明确的交代,这样才使得有了谭芙和顾玉骆暴毙的消息传出。
叶空寻什么话都不能和她说,只能递给她一套干净的玄衣,又让人给她脸上重新易容,这才给了她一匹新的马让她进宫。
“谢谢。”顾竹寒上了马,僵硬转头对他们说了一声道谢的话语,便鞭策身下的马直往前方巍峨宫廷的位置而去。
第356章 真的不在人世()
再一次回帝京的时候,她绝没有想到会以“奔丧”的身份直闯回来,满大街的热闹似乎与她无关,她的眼睛始终只有前面朱红的一点,那就是杀死她娘亲和弟弟的地方,那个肮脏的地方,那个让她感到绝望的地方,那个让她直觉不想去面对的地方。
顺景帝并没有传召顾竹寒进宫,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顾竹寒会在什么时候回来,此刻顾竹寒若想进宫的话,只能硬闯!
七重宫门,七道枷锁,一份决心。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第一道朱漆宫门大开,一骑快马疾驰而过,快得守门的侍卫来不及拦截。顾竹寒快马加鞭,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闯关!
她连闯五道城门,待得到了第六道的时候,城上守门侍卫为了阻拦于她,开始放箭!顾竹寒左闪右避,唇线紧抿成直线,看不出任何表情。
城楼之处,忽而出现了一道玄红身影,那人脸戴面具,一袭黑披风加身,在寒风之中猎猎飞扬,他自城楼上看向顾竹寒的位置,问道:“她是谁?”
“好像是谭夫人的女儿顾竹寒。”
面具男子看着始终都沉着淡定的顾竹寒,似乎有淡淡赞赏,这么多年了,大诺遗孤终于被他揪出,而这个少女,恐怕在这个世界上变成了孤家寡人了吧?
“放她进去吧,陛下迟早会下旨召见的。”面具男子淡淡吩咐一句,便转开脸,看向更广袤的帝京风景。
“是的,总领大人。”侍卫领命,停止了放箭,让顾竹寒直接进去。
她连闯七道朱漆宫门,巍巍宫殿气势恢宏,她在马上一览无遗,然而脸上却没半分喜色,曾经想以朝中一个席位明哲保身,从此摆脱受人唾弃的卑贱生活,到得她终于如愿脱颖而出,甚至和弟弟同期进入大蔚朝堂办事,却换得现在如斯下场,母亡弟终,而她,在他们痛苦死去的时候还沉浸在那人编造的谎言之中,这实在是不孝不仁不义。
顾竹寒想到此,连呼吸进心肺的空气都是刺痛的,像是在数千米高原上忽而出现了缺氧反应,逼得她不得不大口大口喘气,然而,无论她怎样做,都是于事无补,没有办法倾泻出心中的悔恨、苦闷、酸涩、悲凉等等多种情绪。这许多许多的情绪绞割在一起,直绞得她心胸血肉模糊,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她最后在顺景帝的书房之前停了下来,早已经有人向他禀报,不一会儿,便有人请她进去。
顾竹寒深呼吸几遍,平复了情绪,尽量装出一副极度悲伤又胆怯的模样,她放在身侧的手狠狠攥了攥,而后,用最完美的一面跟着内侍进了御书房去见那个人。
顺景帝此时手捧一本政史类的书立在书架之前,顾竹寒低声行礼:“民女顾竹寒参见陛下。”
“嗯。起来。”顺景帝依然是背对着顾竹寒,他缓缓对她说了一句,辨不出他语气来的喜怒哀乐。
“谢陛下。”顾竹寒依旧尽职扮演着顺景帝印象之中那个娇怯懦弱的顾家小姐,谭芙出事的时候以命担保顾竹寒的身世与她无关,而且谭芙在顺景帝面前撒了谎,说是顾竹寒自宴会回来之后就得了传染病,最近才到了康复期,她也一力承担起顾竹寒的安危,是以顺景帝最终还是没有派人去找她。只是让她病好之后才来觐见他。
现在,那个用命保她的人已经不在了,而她还要在仇人面前卑躬屈膝,不能报仇。
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顺景帝才终于转过身来看向顾竹寒,镂空窗棂之处有一束微光打在她的侧面,给她蜡黄苍白的脸踱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左脸上的红疤许是用了南唐国主给她的药膏,是以已然全然消失不见,这么一张脸看过去倒是有三分梨花带雨的娇柔,不像宴席上看她的那般红黄不接,彻彻底底被毁了容。
诚如谭芙临死之前和他说的,顾竹寒只是她的养女,她是可怜她才把她捡回来带大的,是以顾竹寒对前朝遗孤之事一律不知,又是在谭府那样的地方生存,早已经被磨灭了志气。透过顾竹寒的黄脸,他并不能和几天前那个音容笑貌还在他面前展现的人儿给重叠起来,只是,她低头的轮廓剪影却是像极了她。
“抬起头来给朕看一看。”顺景帝吩咐道。
顾竹寒依言将头抬起,直视顺景帝浑浊的眼眸。
顺景帝在看见顾竹寒的一瞬眼底似乎有一丝精光闪过,自顾竹寒脸上没有了红斑之后,虽则还是黄黄的一张脸,却是显露出她五官的特性来。
二八芳龄的女子,就算是长期营养不良,脸色蜡黄照旧是遮掩不住由内至外散发出的青春气息,顺景帝看着面前没什么明显痛心表情的顾竹寒,淡淡吐出一口气,“你知道你家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知道。”顾竹寒艰难吐出二字。
顺景帝再细细看了顾竹寒一眼,见她眼底隐有水光一闪而过,知道她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这个无依无靠的少女倔强的性子像极了她的养母,顺景帝透过顾竹寒的侧脸想起了前几天那个分花拂帘而进的少妇,她许是为了来见他而特地妆扮了一番,素白交襟锦织长裙,一头青丝仅用一根青簪挽在脑后,素净丽容略略施了脂粉,红唇不点而朱,她就这么仪态优雅地朝自己走来,脸上甚至还噙了淡淡笑意,一如二十年前二人初见之时,她自漫天飞舞的樱花之中向他走来,惊艳了一地落英。
二十年后,伊人换却旧颜不改,她依然是那般明丽动人,眉宇之间淡淡瞥来,悸动了他的心。
若然当年她跟了他,那么一切是不是有所不同?
顺景帝自问,可是千言万语到了唇边只有三个字:“你何必?”
这句话说得谭芙眉目一顿,随即又淡淡笑开,“陛下言重了,民妇也即是遵从古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丈夫如此,民妇亦只能遵从。”
“哎。”顺景帝当初喜欢谭芙不仅因为她是当时名动前朝的四大才女之一,更因为她这份从容不迫,遇事不怕危难的淡定,是以,他才相中了她。只可惜,当时这个女子斗胆在他向谭府提亲之前跟别的男子私奔,差点害他被人看了个天大的笑话。
二十年前的旧事说至今天仅仅是一笑置之便可,他老了,多病了,可她依旧是那副模样,温温淡淡的,并无明显的喜怒之色。
他忽而情动,想要弥补上二十年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