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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凉薄不知归-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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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多缓缓些日子,这几日便不必来了。”

    一位女子生得清丽娇俏,脸上敷了香粉,唇点了胭脂,格外艳丽无双,却是个生面孔,一直只顾喝茶,并未开口,闻听此言反倒笑道:“娘娘风尘仆仆,自该歇歇。只是不知,这关门谢客是否也包括王在内了。”静心刚要张口还击,女子却抢先行了跪礼:“臣妾告退。”

    气愤不已,静心攥紧了拳头,这一幕被沈涣栀看在眼里,沈涣栀也跪下:“臣妾告退。”静心强压着气:“下去吧。”

    出了未央宫,星河便笑开了:“陈容华还真是解气,可算没便宜了那个什么静心公主。”沈涣栀淡淡挑眉:“那是陈容华?”点头,星河爽朗道:“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入宫以来受了不少内侍局的气,人也变得脾气不好了。”

    一步步稳稳地走着,沈涣栀渐渐回想起她还是容华的时候,也是那样的人尽可欺,所受的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那时,她彷徨着惶恐着,是否就要这样庸庸碌碌一生,最终死在这宫中时,也不过是白发苍苍的无名容华。每次一想到,便觉得有无边的荒凉将她席卷,想嘶喊,喉咙里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当真是可怕极了。

    也不知,这样的感觉在陈容华心里又该如何。

    “陈容华住哪个宫?”沈涣栀冷不丁地问,星河还着实要好好想想,咬了咬唇,答道:“大抵是和夏婕妤住长秋殿吧。”

    夏婕妤?微微勾唇,沈涣栀想起,那也不是个甘于平庸一生的人。

    “长秋殿怎么走?”沈涣栀的声音在瑟瑟的冷风中格外突兀,又徒添了分凄凉。“娘娘要去见陈容华?”星河吃了一惊。“可她向来与我们无来往的。”“不去见陈容华,去见夏婕妤。”沈涣栀悠悠道。“这”星河皱了皱眉,“娘娘不是厌恶她的吗?”

    “可眼下王不见我,我只能靠着别的女人的手来一步步扶稳我的地位。”沈涣栀发恨道。星河叹口气,道:“娘娘现在走的这条路便是对的。”沈涣栀笑出声来:“哦?可我怎么觉得,愈走愈错了。”星河目光寞然:“长久以往,总是对的。”

    长久以往究竟多久才可以算作是长久以往。就像曾有一个男人,以顷刻之间许了她刹那光年,却又败在了一句“世事无常”,通向永远之路的有无不过在于他薄唇挑起的弧度。

    “星河,你说,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星河摇头:“不会结束的,娘娘,和王,永远都没有尽头。”“那你呢?”沈涣栀一针见血。

    微怔,星河笑道:“奴婢无牵无挂的,娘娘好,奴婢就好。”“真是亏了小桃认下,那日晚宴与沈铃清纠缠的可是你吗?”沈涣栀平淡而问。星河慌乱着:“这娘娘从何说起啊。”“你那日平白无故打了东西我就觉得不对,你向来是个谨慎的人,怎么会如此毛手毛脚。”“奴婢知错了,不该瞒着娘娘。”星河慌张跪下。沈涣栀叹口气,她只不过随口一诈,怎想到星河轻而易举中了圈套?

    “几时的事?”沈涣栀问得清淡。星河咬咬唇:“本是不久前”“罢了。”沈涣栀一摆手止住她:“沈铃清不是个柔和角色。”“可是”星河欲要辩解,沈涣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便住口低头。“算了,你的事情,我不管。只是,千万注意着,莫伤了你自己。”星河面上一喜:“是。”

第112章 拱手相让美君郎() 
“几时的事?”沈涣栀问得清淡。星河咬咬唇:“本是不久前”“罢了。”沈涣栀一摆手止住她:“沈铃清不是个柔和角色。”“可是”星河欲要辩解,沈涣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便住口低头。“算了,你的事情,我不管。只是,千万注意着,莫伤了你自己。”星河面上一喜:“是。”

    只不过是一笑一责之间,已不知不觉到了长秋宫。

    星河轻轻示意,沈涣栀深深吸口气:“星河,去叩门。”星河听命而行。开门的是个小宫女,见到沈涣栀后吃了一惊:“昭仪娘娘?”恍然醒悟,弯身躬膝:“昭仪娘娘金安。”沈涣栀目光一浅,落在眼前的宫女身上:“本宫要见夏婕妤。”

    她的语气果断不容丝毫疑问,威不可侵。小宫女应声道:“昭仪娘娘容奴婢通报一声。”

    不久,宫女出来:“娘娘里面请。”

    心绪微微平复,顾念着她昭仪的身份,夏柔欢还是不得不给她一分颜面的。

    夏婕妤宫中的香点得量太多,甚至呛人,似乎主人想用这厚重的香气锁住这里,将内里的伤怀牢牢包裹起来,却不知再多的香气也禁不住穿刺,一旦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这儿是丝毫经不住的。早已入冬,地上却未铺毯子,可见夏婕妤的生活也不宽裕了。桌子上简易摆了几个洗净的水果,还能看得见上面的水珠子,夏柔欢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只苹果,不吃,却摆在眼前细细看来。

    她的长发随意铺着,脸上粉黛未施,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浅紫色寝衣。

    宫里算不上十分暖和,她却连一件衣裳也不脱,只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凝滞,不知在想些什么,姣好的面庞也因这分呆意,而折了分颜色。

    见了沈涣栀,夏柔欢将苹果搁下,福身:“昭仪娘娘。”沈涣栀笑着将她搀扶入座:“妹妹客气了。”夏柔欢却笑得牵强,声音柔弱:“娘娘恕臣妾无礼,臣妾与娘娘从前并无往来,娘娘今日来访,所为为何呢?”她的模样可怜兮兮,沈涣栀又平白想起了静心,也是如此柔弱,难怪叫了这样一个水性的名字。

    “妹妹可曾侍寝过?”沈涣栀声音沉静。一愣,夏柔欢眸中盈盈水,楚楚可怜:“昭仪明知的,何苦再问?”唇边淡泊笑,沈涣栀不急不缓地递上了丝帕:“那日侍宴,我瞧妹妹是个有心气儿的人,因此想助妹妹一臂之力,可好?”

    面色僵了一僵,夏柔欢犹豫不决道:“娘娘怎么会想到帮臣妾呢?”沈涣栀笑笑:“你别多心,我也只觉得妹妹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凋谢在宫里,实属可惜了。”

    见夏柔欢仍满面狐疑,沈涣栀顿了顿道:“自然了,本宫也有自己的一番心思。你瞧的,如今新后进了宫,本宫已然是失宠了,还能容忍孤老一生吗?”夏柔欢低下眸子:“可臣妾卑微,能做什么呢?昭仪娘娘又怎会找上臣妾?”沈涣栀轻声道:“你人漂亮,自然能吸引王,本宫不愿选秀,到时宫中必然更加乱了。你自有你的好处,何必妄自菲薄呢?”

    夏柔欢略略动心,咬了咬唇:“昭仪当真愿意帮我吗?”沈涣栀娇媚一笑:“妹妹这话不是见外了?想必妹妹得了势,定不会忘记姐姐的。”瞧着夏柔欢仍在徘徊,沈涣栀话音一转:“除非,夏妹妹甘愿老死宫中。”脸色蓦地一白,夏柔欢“腾”地站起身来:“不,不可。”

    沈涣栀瞧着她,笑意清浅,夏柔欢自知失态,面色又红了,坐了回去,嗫嚅着:“臣妾”沈涣栀一笑涵盖了:“你也只不过是求宠心切,本宫明白。”夏柔欢歉意地笑笑:“那臣妾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王眼里根本便是没有臣妾的。”沈涣栀想了想,道:“本宫已为你腾了地方,你也认得元烈殿的路。你自己去就是了。”夏柔欢慌慌张:“这样就行了吗?可臣妾毕竟是女子怎能送上门去呢?”“难道要王自己想起你吗?你自己心里明明白白知道这种可能的多少。”

    “可是”夏柔欢依然有些踌躇。“你独个儿这样去,王未必会看重。依本宫的意思,带上这个。”沈涣栀从腰间褪下那块雪凉的玉佩,交到夏柔欢手上,不知怎的,动作有些滞缓。

    “这是?”夏柔欢拿到眼前,不禁“呀”地一声叫了出来:“这是鸳鸯玉佩呢!可臣妾带着它,真的可以一举赢得圣恩吗?”沈涣栀轻轻握住她的手,道:“你若信本宫,便带着它。”

    夏柔欢若戴了此玉佩,将会带来什么沈涣栀不敢想象,也许是庭城的心痛与愤怒吧?然而,她却无法再陪在他身边,解他心忧了。

    指尖微微发凉,沈涣栀轻轻道:“一定,要让王看到这块玉佩,你才有可能留宿元烈殿。”夏柔欢点了点头:“这比竟是闺阁女儿家的东西,寓意又王新婚燕尔,会不会——”沈涣栀打断了她:“不会,王不会怪罪,更没有人敢说什么。”

    从长秋宫走出时,沈涣栀听到角落中一声冷笑。循声望去,女子正美艳如倍蕾。沈涣栀微微蹙眉:“陈容华。”女子微微弯了弯膝,算是见礼。

    陈容华脸上满是冷讽之笑:“看来昭仪是狗急跳墙了。”星河觉得她的话刺耳,欲上前:“你!”却被沈涣栀一把按住,她低声:“不得无礼。”陈容华又是一声笑意,夹杂在冷风里,显得格外阴森刺骨:“难道不是吗?昭仪已经耐不住了。仅仅是失宠几日昭仪便受不了,可想在昭仪得意的这些时光里,后宫其余的女子都是怎么过的!”陈容华声音发颤,带着深重的恨意。

    “本宫不知道,也不关心别人的日子,本宫只能顾及到自己罢了,至于旁的,本宫实在顾念不起,还请陈容华海涵。”沈涣栀声音冷淡,转身离开。

    陈容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格外的冰冷,仿佛是诅咒:“所以昭仪落得如今境地才算是苍天有眼!”脚步猛地一停,星河恨恨地道:“她一个深宫妇人,没来由地发什么牢骚,娘娘您不要理会。”

    听着这话,沈涣栀只觉得可笑,深宫妇人,她何尝又不是深宫妇人?

    她们都是被囚禁在金笼中互相残杀的鸟儿。美丑无异,善恶不分,只是浑身带血罢了,最终也不知究竟赢的是谁,心心念念的只是那个男人今晚又花落谁家。

    没有回头,沈涣栀快步离开了长秋宫。

    星河急切地跟上她的脚步,微微喘声:“娘娘您怎么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只不过是个容华,怎可如此张狂!”沈涣栀只笑得凄美:“与她纠缠又有什么意思呢?星河,我刚刚将王拱手让人了,我哪里还有心思整治她。”一蹙眉,星河道:“那块玉佩是王送娘娘的不假,虽不算名贵,那鸳鸯纹样的寓意却是极好,娘娘怎可给了旁人啊?”“连你都知道的道理,本宫却浑若不懂。”沈涣栀低喃,鼻尖微酸。

    “娘娘不是不懂,娘娘也有自己的苦楚。”星河安慰道。沈涣栀苦笑:“我哪里有什么苦楚?我只不过是惦记着我自己罢了。我的心里,根本不配装下王这么一个人儿。星河,我始终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女子。”星河强烈地摇头,却始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星河终于闷闷道:“是奴婢愚钝,若是月湖姐姐陪着娘娘,必然会解开娘娘心结了。”沈涣栀心生怜惜:“星河,我一直同等视你与月湖,并真正将你们当做是我的亲人。我在这宫里,也就只有你们可以谈得上一二了,对着旁人的假面孔,我又能说什么呢?”星河小声:“可奴婢终究不如旁人聪慧,懂得如何才能讨娘娘欢心。”沈涣栀叹了口气:“旁人需要讨我欢心,星河,你只要拿出真心来对我就是了。”

    点了点头,星河轻声:“娘娘您也别急,王未必会临幸夏婕妤的。”“没有那块玉佩,他一定不会。有了那块玉佩,他必然为之。”沈涣栀逐渐心灰意冷,泪水漫出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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