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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跟着大哥来到了钱氏的院子里。钱氏正带着两个女儿摆好了饭菜等着蒋德功呢。
一家子人正好团团围坐在乌木八仙桌旁。蒋德章就把外头听来的话学说给了钱氏听。
钱氏忙对自己两个女儿蒋诗静和蒋诗韵吩咐,“你们拣些饭菜到里屋吃吧。”
蒋德章顿时脸红脖子粗起来,他一个大男人家。身下只有秀姑一个女儿,还是跟在王氏身边的,哪里知道这些忌讳?
忙放下筷子朝钱氏施了一礼,红着脸。“大嫂,是兄弟鲁莽了。没想到这些话两个侄女不能听!”
“罢了,你一个大男人家,关心仕途就够了,这些内宅的龌龊事儿你上哪儿懂?”钱氏拿起雪白的帕子揩了揩嘴角。淡淡道。
“这事儿既然传扬出去,看来瞒是瞒不住的了。都怪我治家不严,等我查出来是哪个下人胡说八道的。看我不拿家法治他!”
钱氏一脸的恨意,看上去悔恨无比。
蒋德章一听自己这个贤良淑德的大嫂自责上来。惶恐不已。大嫂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那是出身名门望族,让他和大哥敬重敬仰的人,从未被人说过不是,这两年要不是大嫂亲自打理他的生活起居,他怎能顺顺当当地中了进士?
自打王氏过来,给大嫂添了多少麻烦?如今又出了这等丑事,让大嫂没日没夜地给他操心不说,还要担上一个治家不严的名声。
他,实在太不应该了。
蒋德章涨红了脸,一拳砸在了八仙桌上,震得桌上的盘子碟子一跳老高。
“大嫂,这不关你的事儿,都怪小弟不好,让大嫂您担心了。等秀姑的亲事定下来,我就休了那淫妇,让她滚出蒋府去!”
钱氏揉着眉心,装作为难的样子,“二叔功成名就,本是阖家团聚,喜乐荣华的时候,谁曾想出了这等事儿?”
见蒋德章一脸的羞愤,钱氏眼波一转,叹息一声,“只是京中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关乎王氏的流言蜚语,我看这事情还是宜早不宜迟。晚了,连秀姑的名声都跟着败坏了。”
蒋德章望着大嫂一脸的悲悯神色,心中感动不已。他到底是个书生,只知道读死书,不懂后宅这些手段。当即点头道,“等明儿我就让人去告诉大姐一声,让她尽快和安国侯府的老太君商议,看看这两日能把亲事定下来不?”
钱氏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她千算万算,就是想败坏了王氏的名声,好让蒋诗韵无人问津的。
可是大姑姐一心想撮合那蹄子和宋徽,她拦也拦不住。
如今出了这事儿,她不信安国侯府还敢娶那贱蹄子?
趁着现在亲事还未定,蒋德章一纸休书把王氏赶出去,蒋诗韵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可蒋德章这个木头呆子偏要等着女儿亲事定下来再写休书,这怎么能行?
钱氏面上带了丝不悦,瞪了蒋德章一眼,“二叔这是没把大嫂的话放在心上啊?弟妹出了这等丑事,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还留在我们府上,岂不是连你那两个侄女都跟着遭殃了?”
蒋德章听着这话有些重了,不由犹豫起来。
他虽然是个只读死书的呆子,可也知道休了生母的女儿不会有什么好名声的。
正犹豫着,钱氏忽地一下撂了筷子,起身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蒋德章一下子懵了。
他真是该死,怎能让大嫂生气呢?
他立即追出了院外,连声喊着,“大嫂,我这就写,我这就写!”
已经到了院门口的钱氏身子顿了顿,唇角上翘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夜深人静,京中除了偶尔的梆子声和犬吠,就没有别的杂声了。
安国侯府的一处院子里,却忽然灯火大作,人声鼎沸起来。
正屋的床上,麻青色的纱帐被扯烂在地上,屋内两个小丫头战战兢兢地避在墙角,两个值夜的老成婆子正搓着手不知所以。
一个婆子看了一眼,忽然惊叫一声,“快去报老太太……”一个小丫头就慌不择路地往外跑。
等安国侯府的孙老太君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就见屋内一片狼藉,自己的长房长孙宋徽正躺地上,身子蜷缩着,浑身痉挛,面色青紫,口吐白沫,已经没有了意识。(未完待续)
ps:还有一更
九十二章 提亲()
孙老太君只觉得自己的头嗡的一下胀大了,浑浊的泪沿着松弛的脸颊就滚落下来。
这个孙子幼年丧母,跟在她身边长大,又是长房长孙,担负着整个侯府的责任,怎能不让她又急又痛?
见孙儿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孙老太君双目一立,呵斥着手足无措的丫头,“都是死人吗?怎么伺候的少爷?”
上前就抓过一个丫头的手往宋徽嘴里拼命地塞,“徽儿,好孩子,别咬着自己的舌头!”
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宋徽,下意识地就狠命地咬住了丫头的手,疼得丫头“啊呀”大叫起来。
孙老太君的龙头拐杖往她身上打过去,怒喝,“再敢叫立马打死你!”那丫头只好咬牙忍着钻心的疼,面色苍白,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宋徽的嘴里冒出血水,可被咬着手的那个丫头却一声都不敢吭。
足有一刻钟,宋徽忽然两眼一翻,昏倒在地上。
孙老太君立即命人把宋徽给抬到了床上,而那个丫头的右手,已经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大丫头琉璃这才扶着孙老太君走上前,看着宋徽气若游丝,面色青白,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琉璃忙问,“老太太,可否让人去请太医?”
孙老太君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只道,“你留下伺候徽哥儿。”
琉璃忙答应了,孙老太君这才扫一眼立在角落里的宋徽的丫头和婆子,扬声朝外头吩咐,“把二太太叫来!”
外头伺候的丫头赶紧答应一声,不多时。就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蒋氏挑帘而入。
深更半夜的,蒋氏已经歇下了,闻听连头都没顾得上梳,只挽了一个圆髻,就披了一件裘衣扶着大丫头翡翠的手赶了过来。
一进屋,就见孙老太君正坐在外间的太师椅里。琉璃正给她轻轻地揉捏着太阳。
蒋氏忙问。“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来的路上她就听说了宋徽病发,自是知道老太君这是着急上火了。
“无妨。不过是太阳这处紧巴巴的。”孙老太君异常疲乏,让丫头给蒋氏看了座,这才言归正传,“想必你也知道徽哥儿的病了。叫你来,不为别的。先把这几个丫头婆子给料理了,她们可是看见了的。”
伸手一指角落里的丫头婆子,吓得那几个人浑身瑟瑟发抖。
蒋氏明白孙老太君的意思,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儿。略一沉吟,就道,“这两个丫头就卖到偏远的地方吧。这两个婆子年纪大了。暂时先送到庄子上安置了。”
这样的小事孙老太君也不想操心,只是点点头。蒋氏就挥挥手。自己带来的几个婆子饿虎扑食一般本想角落里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吓得面色发黄,赶紧跪下磕头求饶,可是涉及到侯府的秘辛,蒋氏怎么可能会松口?
宋徽的怪病万一传出去,京中哪家名门闺秀还敢嫁给他?
处置了下人,孙老太君就问起蒋氏来,“上次你二弟家的侄女来给我拜寿,我见了,觉得那丫头倒是朴实无华,别有一番风韵。眼看着徽哥儿年岁也大了,不如,明儿,你带了官媒去一趟?”
听见孙老太君吐口,蒋氏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暗骂:上次答应的好好的亲事,后来不是又不提了吗?这次要不是宋徽发作了,这老狐狸才不会这么痛快呢?
蒋氏面儿上分毫不露,点头应承,“媳妇谨遵老太太的指示!”
第二日,一大早,蒋氏就带了官媒和庚帖来到了蒋府。
而此时,蒋德章已经写好了休书。
他终是不大放心,想先让人去问问大姐,还没等人去,就听门上人来报大姐来了。
他连忙把写好的休书压在了书案上,自己风风火火地就向花厅走去。
钱氏带着两个女儿蒋诗静和蒋诗语迎了出来,和蒋氏携手入了花厅。
蒋氏见二弟也过来了,就笑道,“……正好要找你呢。”
钱氏一听这话,心里就漏跳了一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蒋氏好端端的怎么会找蒋德章?
她陪着笑脸问道,“不知道大姐找二叔何事?这几日,我们府上乌烟瘴气的,大姐想必也听闻了一些。”
她就不信蒋氏会不知道外头的流言蜚语,会不知道王氏出了什么事儿。
这个当口儿上提起来,她就是想让蒋氏在心里斟酌斟酌,安国侯府是否还想和一个娘亲妇德有污的女子结亲?
蒋氏眼波流转,笑着瞥了钱氏一眼,并未答话。
钱氏和王氏之间有什么恩怨她才懒得理会,她今儿来的目的就是一定要促成蒋诗韵和宋徽的亲事。
倒不是她厚此薄彼,实在是宋徽的病日后定是瞒不了的。她要是让钱氏的女儿嫁过去,到时候钱氏还不得撕了她呀?何况,钱氏虽是一个庶女,娘家到底有些背景的,她也不好拿捏。
还是二弟家的这个女儿好,从乡下来的,定是没见识过内宅妇人的这些手段。二弟又是软耳朵根子,给点儿好处就行了。弟妹是个扶不上墙的,将来即使发现了宋徽的怪病,她也不能奈她何。
打着这样的算盘,蒋氏怎会被钱氏牵着鼻子走?
她只管冲蒋德章笑着,“二弟真是有福气的人,功成名就不说,大侄女又要嫁入侯府,将来二弟还不平步青云啊?”
钱氏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不悦地盯了蒋氏一眼。这个大姑姐瞧不起她还是怎么的?明明她已经暗示了王氏的丑事,怎么她还要把这亲事给敲定下来,难道安国侯府的长房长孙找不到媳妇了?
她冷冷一笑,语气客气疏离,“大姐这话可算是说中了。二叔自来是个有福的,只可惜,弟妹太不争气……”
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蒋德章垂下头去,一张脸没地方搁,“大嫂快别提那败兴的妇人,我这就去休了她!”
反正和侯府的亲事这就要定下来,他实在是不想见那个腌臜妇人了。
蒋氏瞅一眼钱氏,似笑非笑,“二弟先别急,还是把秀姑和徽哥儿的庚帖换了吧?合了八字,这亲事也就定下来了。老太太的意思,过年前就想让侄女儿过门呢,到时候一大家子也好乐呵乐呵!”
这下子,钱氏和蒋德章都直眼了。(未完待续)
九十三章 父女()
蒋德章差点儿跳起来,他正愁着大姐不知道何时来提亲呢,结果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他生怕把王氏休了,安国侯府瞧不上自己女儿,这门亲事就吹了。
没想到,今儿一大早大姐就带了官媒过来,自己也不用为难了。
等秀姑的亲事定下来,他就把休书扔给王氏,把她赶出蒋府去。
他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立时放进了肚子里,喜滋滋地坐那儿,听着蒋氏说些场面话。
而钱氏,此时气得脸色铁青,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端庄贤淑,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的,手里绞着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