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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尚荣有些迟疑:“吕家的案子已经过去了,不知王爷还想看那书作何?”
允礼淡淡道:“无特别的事,只是想重温一遍,一旦街上再有人出售此书,好能及时识破。”
听闻这位王爷有过目不忘之才,那书他是看过的,竟然没记住?
孙尚荣转念想,或许没记住那么详细,这位王爷办事可是有些吹毛求疵,严厉的很,苛刻的很,于是叫人也把归真集拿来给允礼。
允礼只接了反贼的遗书看,却将归真集顺手递给三春,并道:“你来看看。”
三春一怔:“我?”
不明白为何叫她看这本书。
出口自察失言,她怎能对着王爷自称“我”呢,忙道:“奴才不识多少字。”
允礼已经将书递了过来,她不好不接,双手接过归真集,如炭似冰,触及便是倏地的一抖,看着扉页上的吕士良三个字,恍惚中,那三个字慢慢聚合成一个人形,慈蔼安详儒雅瞬间心头给什么使劲抓了把,只是那张脸仍旧恭敬谨慎,并无其他表情。
允礼觑她一眼,然后去看那遗书。
三春也作势翻看着归真集,匆匆一瞥,便将书还给了允礼:“奴才认不得。”
允礼随手接了便丢在条案上,然后对那厢的孙尚荣道:“李忠同大小姐的亲事,是你托本王说和,李忠应了,你却想悔婚,是何道理?”
孙尚荣就怕他兴师问罪,慌忙离座,惶恐道:“王爷,下官也并非是悔婚,只是想将反贼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李忠一个清白,您又不是没听到,朝中那些人都在议论,说反贼怎么会畏罪自杀,即使是畏罪自杀,也不会留下什么书信替李忠澄清,分明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事闹不清楚,下官也难逃嫌疑,毕竟李忠是我的女婿,是以还请王爷体恤。”
三春心里骂着,真是个老狐狸,分明是拖延。
允礼焉能不懂,只是人家这话说的无可挑剔,他就道:“总有查清的时候。”
言下之意,你不会一辈子用这一宗来做借口,毕竟你那女儿也老大不小。
言罢,起身告辞。
孙尚荣热情相送。
等出了提督府,允礼翻身上马,俯视地上的三春:“去阳春楼等我。”
三春仰头看他:“您让草民就这么跑着去?”
允礼淡淡道:“你也可以走着去。”
三春:“”
允礼拨转马头,得得去了。
三春执拗的杵着,最后还是乖乖的去找阳春楼,等她赶到的时候,刚好是晌午饭口,阳春楼是酒楼,此时客满,热闹非凡,伙计脚下踩风火轮似的在客人间穿梭,三春想问问允礼在何处,一抬头发现楼梯口站着允礼的小厮,不用问,定是在等她,于是上了楼,那小厮埋怨道:“几步路,你竟走了一上午。”
三春心里骂了句狗仗人势,道:“王爷又没规定什么时候到。”
小厮碍于本分,也不敢说太多,只因为得了允礼的命令在楼梯口等三春,站得太久,累了,所以才牢骚几句,带着三春来到允礼的雅间,于门口禀报:“王爷,李小姐到了。”
里面传出轻微的一声:“嗯。”
小厮将门打开,侧身让三春进。
三春一脚迈进,突然愣住,雅间里不单单有允礼,还有另外一些人。
第65章 咱们来个痛快的吧()
雅间。
一张大案,布着酒菜,只是已经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允礼居中,旁边陪坐着三春不认识的一干人。
见她进来,允礼皱眉瞟了眼,似乎有些不悦,难怪,三春拖延这么久,他道:“这是本王伴读的丫头,你们所言朱晏买卖吕士良的归真集,本王方才看了,好像与原书不大像,换言之,你们拿来的这本是赝品,不信可以两下比对,我这丫头都能倒背如流呢。”
出其不意,三春稍微愣了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自己是他伴读的丫头,只好往他后头站定。
这些人都是书商,早前联合举报京城最大的书商朱晏买卖禁书,即吕士良的归真集,允礼觉着他们提供的归真集与提督衙门的罪证有些不符,前天这些人再次找到允礼,希望他能过问此事,于是允礼要他们来阳春楼谈具体谈一下。
允礼随便翻开一页那书,读到:“第八集,祝秀才传,淮南人氏,秀才祝安,偶得秘笈,上曰,今邪魔当道,天下同剿,除掉邪魔,天地复明。”
他读到这里,三春瞪大了眼睛,所谓“除掉邪魔,天地复明”,谁都能听出是反清复明的暗语,可是真正的归真集她看过,根本不是这么写的。
正愤慨,允礼一转身,对她道:“本王整理吕氏一案卷宗的时候,你在旁边,那本书你也帮本王读过,你来说说,这一本上面写的,如何?”
三春微有怔忪,揣度允礼此举真正目的,他若是感觉这些书商刻意栽赃陷害,大可一口否定,而在提督府时,他应该看见我对那本归真集只是匆匆一瞥,他为何还要我来诵读?试探虚实?亦或是他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然,他若何知道我通晓归真集呢。
正踟蹰,允礼扬起眉,显然等的有些不耐烦。
三春一狠心,死何惧兮,这些人分明是同行之间的争斗,何故累及无辜,吕家一案已经是千古奇冤,这些人却又落井下石,可恶,实在可恶,她便道:“回王爷,那一本是这样写的,第八集,祝秀才传,淮南人氏,秀才祝安,偶得秘笈,上曰,今人多疾病,实乃内邪当道,内邪除,神清朗,体康健,可百岁。”
当年吕士良写归真集,是教人如何摒弃贪欲,图谋长生不老的,很明显,有人刻意篡改了那本书上真实的内容。
允礼听罢,回望那些书商,见众人皆表情讪讪,他嘴角亦勾起一抹恍若轻雾般迷离的笑,再往后翻,读到:“第十六集,嘉兴绳技,嘉兴有宴,百戏助兴,某一囚徒,笑言其会绝技,令许之,其便以绳做藤,攀援而上,竟致腾空逃脱而去,且在云端扯下一面龙旗,上书人世混沌,反清复明。”
这一章,便是明目张胆的谋逆了。
三春听得心惊肉跳,这些书商何其可恨,为了打击同行,不惜用一个本就含冤的人来做文章,她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不等允礼开口,即道:“王爷,此集更加荒谬,原书上是这样写的,第十六集,嘉兴绳技,嘉兴有宴,百戏助兴,某一囚徒,笑言其会绝技,令许之,其便以绳做藤,攀援而上,竟致腾空逃脱,此绳技未可不信,未可全信,古人能腾云驾雾而去者,皆为神仙,除俗念,静心修,可成仙。”
嘉兴绳技,是太平广记中的一则故事,讲的是唐朝开元年间嘉兴县有个囚犯,借宴席上表演绳技的机会,将绳子抛入上空,然后攀援而上,最后像鸟儿一样的飞走了。
当时三春看到这则故事的时候还问祖父:“既然会飞,牢房是囚不住他的,为何非得等宴席上表演绳技的时候才逃呢?”
祖父哈哈一笑,抚着她的头玄而又玄道:“此绳技未可不信,未可全信。”
吕士良将此故事收在归真集中,是借仙术一说,教世人莫争名利,方能长命百岁。
三春默诵毕,允礼将书丢给那些书商,道:“本王且不深究你们这书是哪里所得,只是这书分明是恶意篡改,那朱晏老老实实做人,地地道道经商,想必是不通时务,才得罪了人。”
众书商面面相觑,间有一人不甘心道:“朱晏姓朱,恐有蹊跷。”
话中之意,朱晏差不多是朱明余孽。
三春实在厌恶这些人,不经允礼同意便冷笑道:“我姓李,是不是就与李氏唐朝有干系?是不是就与李氏朝鲜有干系?是不是就与李自成有干系?”
李氏唐朝,大清的前前朝,李氏朝鲜,大清的藩属国,李自成,大清的敌人,三春语气咄咄逼人,说完,犹不解气,问那人:“贵姓?”
那人不知她的用意,迟疑下道:“免贵姓张。”
三春故意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状:“哎呀,你该不会是反贼神鞭张的家人?”
那人听了,骇然离座,往允礼面前一跪:“王爷明鉴,小人只是个本本分分的书商。”
三春于允礼后头小声嘀咕:“本本分分还陷害别人。”
允礼已经听见了,对面前跪着的张姓书商道:“如此看,你们手中这本书,根本不是吕士良所著的那一本,即使是从朱晏家得到的,眼下也不能算做凭据,此事本王会查,你们都回去吧。”
张姓书商谢恩,站起同其他书商灰溜溜的走了。
三春却余怒未消,指着门口道:“王爷不打算将他们治罪?”
允礼走离饭桌来到茶几旁,坐下自斟自饮:“为何?”
三春道:“他们这是刻意毁谤。”
允礼放下茶杯把玩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这事若是较真,必然会将吕家一案重新牵出来,朝野上下,又是一番热闹,你觉着,有必要吗?”
听说牵扯到吕家,三春摇头:“那没必要了。”
允礼静静的看着她,目光灼人。
三春顿觉不安,思量今日之事,他既然知道我在提督府并无通读归真集,还要我当众诵读,还说什么我能够倒背如流,便是他早已识破我的身世,心里感叹,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躲不过去,心一横,道:“王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允礼不假思索的点头。
三春垂在下面的手不自觉的攥成拳头:“王爷到底看知道什么呢?咱们来个痛快的吧。”
第66章 有损名节(求首订)()
雅间再大,此时三春却陡感逼仄,怕是一定怕的,不怕死的人纯属胡扯,而她还有母亲的遗愿铭记于心。
允礼起身走过去,见她不停的眨眼,说明她心绪不宁,于是故意弯腰探头至其耳畔,轻笑:“你又紧张了。”
彼此相距太近,他身上有好闻的龙涎香,三春往后退一步,道:“孤男寡女,我怕出风言风语。”
又是这一套,允礼回身去坐。
三春复问方才的事:“王爷到底知道了什么?”
允礼语气悠长:“我知道你”
他打住,三春便觉如钝刀割肉。
忽而抬头,撞上允礼戏谑的目光,仿佛自己是一头落入陷阱的小兽,而他却是站在陷阱边得意洋洋的猎人。
允礼接着说:“我知道,你以为我喜欢你。”
三春瞪大了本就够大的眼睛,以为他谁料想一颗心就从惊涛颠簸到骇浪上,急着辩驳:“我没有!”
允礼怡然的品着茶,斜睇她:“没有?你来找我说李忠同孙小姐的亲事,李家那么多人,为何独独你来呢?还不是你觉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恃宠成娇。”
三春奔向他:“我真的没有!”
允礼将身子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如若没有,就该坦然,就该泰然,你看你的样子。”
三春咬着嘴唇,努力圆满自己的失态:“我只是个小女子,无端被人诟病,当然着急,就像吕士良,他写的归真集分明是要人安于贫苦,不争世事,方能长命百岁,可是却给那些龌龊书商用来报复同行,他若泉下有知,也会着急的。”
允礼脸色一凛:“说到底你是女人心性,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