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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机灵,将杏花手中的金步摇拿来,然后稳稳的擦在三春发髻旁。
孙尚荣朝地上的杏花喝道:“哭哭啼啼,还不滚出去!”
杏花爬起,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去。
孙尚荣朝荼蘼挥挥手:“你也出去。”
三春心里咯噔一声。
荼蘼屈膝施礼,转身离开。
房门关闭,三春更加紧张,捏了捏袖子,打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孙尚荣倒是怡然的品着茶,坐在炕上没有动,只是道:“听说今晚去果郡王府,其间你出去过。”
三春一惊,有耳目?会是谁?无论是谁,只能说明孙尚荣在防备自己,轻笑:“大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尚荣道:“只是随口问问,哪里有什么意思呢,是你多想了。”
三春徐徐看来:“我只是内急去了趟茅厕,大人就半夜将我叫来询问,换做是谁,能不多想么。”
孙尚荣脸上挂笑,好脾气的哄着她:“你我之间,也算夫妻,闲说几句话,瞧你倒急了。”
夫妻二字让三春反胃,为了显示自己心底无私,故意得理不饶人:“大人明明就是不信我。”
孙尚荣哈哈一笑:“小狐狸精,不信你说明在意你,得了,这事算我的错,过来,我还有东西给你。”
三春装着赌气,执拗道:“不要。”
孙尚荣已经打身上摸出个宝贝,竟是一张银票,喊她:“过来接了,明儿去买几身新衣裳,听说今儿在王府,大家都盯着你看,怕是笑话你穿的寒酸,你穿的寒酸,岂不是丢我的脸。”
三春故意矜持:“怎好要大人的钱。”
孙尚荣伸手一拉她:“我的,就是你的。”
三春一个踉跄,袖中的短刀嘡啷落地。
第193章 饿狼见到羔羊()
彼此皆怔住。
孙尚荣附身拾起地上的短刀,看了看,做工精良,样式考究,刀鞘乃铜鎏金,云纹缠绕,刀柄嵌有宝石,红或绿,他问:“这是什么?”
声音不大,异常冷厉。
三春已经平静如常,道:“刀。”
孙尚荣脸色凌冽:“我当然晓得这是刀,我是问,你身上带着刀作何?”
三春答:“防身。”
孙尚荣将刀徐徐抽出,看了眼又徐徐回鞘,冷冷的笑:“防我?”
三春想撒谎,恐其不信,他不是李忠那种人容易糊弄,李忠之所以容易糊弄,一半是他秉性纯良,另一半是他喜欢相信自己,而孙尚荣心黑手辣,对谁都存有戒心,所以三春选择这样回答:“不单单防您,也防所有人。”
孙尚荣浓密杂乱的眉毛挑了挑:“防我什么?防其他人什么?”
分明是一种堂审的架势。
三春昂然而站,目光平视,不卑不亢:“防您和防其他人害我。”
孙尚荣猜出八九:“因为你的身世?”
三春点头。
果真,这个理由更容易让孙尚荣相信,其实三春的本意是防他色胆包天侵犯自身。
释然后,孙尚荣抽出刀来顺手一丢。
不防他突然之举,三春微微吃惊,转头去看,那刀不偏不斜插在对面墙上悬挂的一张画上,且正中画中之鸟的眼睛。
忽然想起在霸州时的那个梦,这老贼果然会功夫,且是上乘功夫。
孙尚荣一字一句,一丝不苟:“我想娶你,就没将你的身世当回事,至于旁人,有我在,你更无须担心。”
三春深深拜下:“谢大人,可我心里总是不安。”
孙尚荣问:“要怎样你才能安心呢?”
三春心里道,除非你死,嘴上却说:“除非我死,只要活着,就知道自己是谁。”
孙尚荣轻声呵责:“一派胡言,以后不可说这种丧气的话,其实我想,要你心安也不难,只要我们圆了房,你再也不姓吕,你是我孙尚荣的女人,是孙家的女眷。”
跟李忠当初设想的一样,三春怎么都觉着他在诱敌深入,保护自己或许是真,急着同自己圆房也不假,三春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恨,假如没有霸州回京城官道上的那一幕厮杀,假如他没有为一己之私曾经屡次三番的害李忠,假如没有桃花杏花这些事,三春或许不计较他年纪大,不计较是不是情窦初开时所憧憬的那种男人,心甘情愿嫁给他,一世安好,岁月清静无虞。
然,他是自己第二号仇人,是残忍自私好功贪色的之辈,所以,三春道:“圆了房又怎样,我依然是吕家的女儿,莫说婚前的事,有些人连前世的事都记得呢。”
孙尚荣慢慢晃着脑袋:“你不懂女人,嫁了人生养了儿女,心也就安定了。”
三春暗道,我是没你懂女人,毕竟你经历过的女人比我看过的女人都多,突然不知如何应对他的话,瞬间沉默。
孙尚荣起身,走向她。
三春想着自己与那把刀的距离,以自己的速度,能不能先于他夺刀而刺。
正踌躇,孙尚荣已经到了她跟前,以手托起她的下巴,注视了一会子,感叹:“花氏之美,过于风情,桃花之美,过于艳丽,杏花之美,过于清冷,而你,美的恰到好处,让人看一眼心旷神怡。”
感慨,其直接将孙夫人、刁氏、蓝氏忽略,还不是因为她们人老珠黄,道:“大人身边环肥燕瘦,我乃蒲柳之姿,不足为道。”
说完使劲扭过头,得以脱离他的手。
孙尚荣听了哈哈大笑,绕到她前面,附身,咬着耳朵窃窃问:“怎么,吃醋了?”
去你姥姥的,三春心道,我感觉踩了狗屎才对。
孙尚荣见她不语,以为默认,突然血往上涌,莫名激动,想桃花杏花在自己身下娇吟低语,都不如这小妮子扬着脑袋生气让自己亢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她动了真情,当下打横将三春抱起,腾腾走向雕花嵌玉的拔步床。
三春愕然:“大人!”
明明是自己起了兽性,孙尚荣却冠冕堂皇道:“咱们圆了房,此后你就无需担心这个那个。”
虽有心理防备,可凶器没了,三春顿时惊慌,挣扎不脱,忙说:“不成,我在为父母守孝。”
孙尚荣嗤之以鼻:“算了吧,老子在亲爹死的时候照旧喝酒吃肉玩女人,莫说你还是个女人。”
已经到了床前,孙尚荣抱着三春一起砸在床上,三春在下,他在上,重压下,三春挣脱不开,心一横,狠狠的朝孙尚荣的胳膊咬了下去。
然后,心里想,自己死定了。
可是,孙尚荣非但没有怒,反而被她咬的大呼刺激,瞬间眼珠子凸出,那神态,就像一个饿狼见到羔羊,一把扯开三春上衣的纽子,正待将手伸入,房门咚的给撞开了,他本能的回头看,即看见吕安拿着个扫地的扫帚冲了进来。
纵使孙尚荣再色胆包天,这种情形下,周身如一只滚圆的球,噗嗤,泄了气,松开三春下了床,怒视吕安:“混账,谁让你进来的?”
吕安左右的找,道:“小人听见大人房里有动静,以为是刺客呢,没有刺客吗?”
多么拙劣的谎言,可是,又不容你反驳,孙尚荣气得大吼:“滚出去!”
吕安赶紧躬身施礼:“小人告退。”
他弓着身子慢慢后退,三春也得以敛好衣裳跑了出去。
有惊无险,待出了孙尚荣的卧房,三春长长的吁口气,同吕安对视一番,彼此心照不宣。
荼蘼不知去了哪里,吕安陪三春回她的住处,路上,吕安忧心忡忡道:“小姐,你赶紧离开孙家吧。”
三春心情难以平复,从来不知吕安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当然是为了保住自己,今晚若非他急中生智,自己真的凶多吉少,心里有了主意,缓口气:“别担心我了,想想你自己,恐今晚之事,那老贼不会放过你。”
吕安苦笑:“老奴一把年纪,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小姐你得好好的活着,这是二夫人临终的心愿。”
三春忽地住了脚步,看着吕安,很是认真道:“你要明白,我活着真的很难,还不如”
吕安似乎猜透她意欲何为,惊恐的打断她的话:“小姐,千万别想着报仇!”
第194章 露馅了()
三春与吕安,长时间的对视。
吕安是惊恐的表情,三春是平静的神态。
当意识到自己不该与小姐这样相望,吕安垂下脑袋,苦劝:“小姐还是绝了报仇的念想吧,报仇那种事,自然有旁人去做。”
三春明白他口中的‘旁人’,便是反清复明的那些人,然,若借他们的手杀了雍正和孙尚荣,如同隔靴搔痒,怎么能够泄心头之恨。
吕安也知道她固执,自己恐劝说不得,唯有搬出了林氏:“小姐别忘了二夫人那条血帕。”
母亲临终说:别报仇,活下去。
三春目光凝止,半晌,低低道:“安敢忘。”
吕安终于放心。
回到住处,三春见荼蘼正于灯下绣着花,见她回,荼蘼放下华绷子道:“姑娘这么早就回来了?”
三春感觉出她的弦外之音,问:“你以为我会留宿大人房中?”
荼蘼腾的红了脸,低头,还偷偷的溜一眼三春,怯怯道:“不是奴婢以为,是杏花说的,她还让奴婢先回来呢。”
三春心里烦躁,神情就有些怠惰,懒懒的不屑将这个话题深入谈下去,歪在炕上,闭上眼睛,似睡非睡。
荼蘼过来道:“奴婢服侍姑娘就寝吧。”
三春却问:“有酒吗?”
荼蘼像是没听明白,少顷才道:“咱们房里没有,姑娘想吃酒,得去厨房拿,可这个时辰了,厨房早落了锁。”
三春仍旧不睁眼睛:“这个时辰哪里可以弄到酒?”
荼蘼想了想:“很难。”
三春不再开口,躺了一会子,起来道:“屋里闷,我出去走走。”
荼蘼问:“姑娘刚打外头回来,这会子还出去?”
想喝酒,却没有,江湖手段是——偷,三春只回她:“睡不着呢。”
荼蘼立即抓起她的披风:“奴婢陪姑娘出去。”
欲给三春披上披风,三春却用手挡了回来:“不必,我想一个人静静。”
荼蘼只能不知所措的原地站着,看着她出了房门。
来到庭中,给夜风一扑,果然有些冷,但想偷,穿着披风有些拖拉,站在庭中琢磨往哪里去偷,唯有厨房了,于是,直奔厨房而来。
这间厨房,是公中的大厨房,夫人和姨娘们另有自己的小厨房,这间大厨房一般都是为晚饭或是酒宴所用,倘或孙尚荣外出应酬不在家吃晚饭,这大厨房也就不起火,因今晚三春随孙夫人和几个姨娘都去了果郡王府听书,所以孙尚荣也没在家里吃饭,大厨房已经锁了一天。
三春到了厨房,谨慎的还是听了听看了看,确定没人,就拔下头上的发簪朝锁头一捅,咔哒,锁头开了,取下,推门,进入。
厨房内黑黢黢的,更因为第一次来,小心翼翼脚下,也还是给什么绊到了,踉跄欲倒,有人托住了她。
心里吓得不行,却没喊出声来,顺手一抓,指甲抠在对方的手背上,使劲一挠,那人痛得难耐,气道:“我好心帮你,你却恩将仇报。”
又是云啸。
三春放心,稳住自己推开他:“我以为是鬼。”
云啸手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