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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屑于孙家的排场,因她从来没觉自己是孙家人,连当初在李家的感觉都不如,她虽然不爱慕李忠,倒也不厌恶,况李忠是她的恩人。
荼蘼只好紧跟在她身边,忽然发现,这位新夫人穿的太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寒酸,半新不旧的衣裳,头上也无什么首饰,甚至比自己这个丫头都不如。
一干人进了王府,又来到后宅,听书的场地就在花厅,女先早已准备就绪,应嬷嬷引着孙夫人等入了花厅,先请坐,又看茶,客套的问候了些许废话,半晌方听见脚步声传来。
孙夫人知道是钮钴禄氏到了,忙起身。
三春亦是忍不住看过去,门口闪现花团锦簇的几个人,钮钴禄氏于前,后面是孟氏、燕五儿,当然,三春只认得钮钴禄氏,见旁边的两个妇人皆盛装,晓得不是钮钴禄氏请的客人,便是允礼的妾侍。
果然,孙夫人见礼之后,钮钴禄氏一一为其介绍。
孟氏是侧福晋,即侧妃,不是妾,身份尊贵,名字是可以入皇家玉牒的,孙夫人曾见过一面,认识,上前请安。
钮钴禄氏着重介绍的是燕五儿,她是庶福晋,即小夫人,也就是妾,但到底是王爷的女人,孙夫人亦是客套的问候。
反过来,孙夫人招手喊过刁氏蓝氏花氏还有三春,虽然钮钴禄氏只请了她和三春,但孙夫人觉着还是都带来的好,省得日后这几个姨娘在她耳边聒噪。
将刁氏蓝色花氏逐个介绍给钮钴禄氏,最后介绍三春,特特亲热的拉着三春的手道:“外间都传我家大人新纳了房侍妾,其实因三春父母故去未满三年,所以她与我家大人还未行嫁娶之仪呢。”
故意抖落出这个,是想缓解下钮钴禄氏心中的不悦,她窃以为孙尚荣纳了三春钮钴禄氏会不高兴。
正相反,今儿这场宴客,是钮钴禄氏专门为三春安排的,让三春来,给允礼看,让允礼明白如今三春是孙尚荣的女人,是孙家人,以绝允礼之念。
为此应嬷嬷有些担忧:“福晋这样做,会不会让王爷反感?”
钮钴禄氏却有自己的见解:“这叫以毒攻毒,不然,这件事纠缠何时是个头。”
应嬷嬷再不赘言,她是钮钴禄氏的乳母,陪嫁过来的,自家这位小姐,打小饱受诗书熏陶,行止有度,仪态万方,不知真相的人,就不知道自家这位小姐其实最有主意,仿佛当年,偶然的机会见了允礼一面,倾慕不已,梦寐以求,女儿家,竟然开口求父亲阿灵阿亲自做媒,老师牵线,允礼不好拂了面子,钮钴禄氏便遂了心愿。
这是往前推,往后推,买凶刺杀三春那次,应嬷嬷亦是苦劝来着,就怕给允礼知道,然钮钴禄氏一意孤行,最后还是给允礼知道了,为此差点休妻。
这回请三春来听书,应嬷嬷亦是心怀隐忧,怎奈明白自己劝了也是白劝,唯有闭口不言。
经孙夫人介绍,钮钴禄氏算是正式与三春认识,听闻三春和孙尚荣并未圆房,钮钴禄氏眉头一蹙,显然有点意外,也带着些担心。
举目看,她也见过三春,然那次只匆匆间,又是夜里,未曾看的仔细,今日于灯下细看,果然生的标致,五官恰到好处无可挑剔,身量不高不矮略微纤细,没有燕五儿那种婀娜,只觉如一枝荷,亭亭而立于水上,整个人清爽干净。
三春依礼拜见,又见过孟氏,待与燕五儿见礼时,四目交投,彼此愣住。
索性两个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须臾的惊讶,转瞬就恢复平静,三春道了句:“给燕福晋请安。”
燕五儿回她:“李姑娘也安好。”
然后,各归各队。
应嬷嬷向钮钴禄氏禀报:“福晋,女先儿准备就绪,请福晋示下,说哪一本好?”
钮钴禄氏用手一画:“瞧瞧,都是女眷,别说那些打打杀杀的,就捡她拿手的说。”
说书,大多是江湖豪侠传说、远年代的轶史、文人墨客编撰的故事,所以茶馆中听书的几乎清一色男人,女先儿当然也说那样的书,但女先有女先的优势,那就是她们说起才子佳人的故事来,更为动听。
应嬷嬷得了钮钴禄氏的令,过去找那女先,将钮钴禄氏的话几乎重复了一遍:“大福晋说了,都是女眷,别说那些打打杀杀的,捡你拿手的说。”
女先明白了主人家的心意,其实她最拿手的是岳飞传,可她知道,岳飞对敌的是金人,而金人和满人都是女真,连皇太极都认为宋朝时候的金人是他们的先朝是前代,所以自打来了京城开场说书,皇城根下,再不敢说岳飞传,说的大多是豪侠故事,但钮钴禄氏有令,不许说打打杀杀的,心下便有了主意。
前面,主人客人都已经就座,三春挨着花氏,忍不住打花氏的脑后扫了眼,刚好对上燕五儿的目光。
花氏不知就里,轻慢的一笑:“别心猿意马了,虽然你同大人未圆房,但大人可不是李忠那么好欺负,由不得你想悔婚就悔婚,圆房,早晚的事。”
三春明白,她一定在怀疑自己四处搜寻允礼的踪影,当下懒得同她计较,再次对上燕五儿的目光,起身过去对孙夫人道:“我想出去方便下。”
孙夫人有些不高兴:“这都快开场了。”
三春无奈一笑:“人有三急,没办法的事。”
孙夫人没好气的挥挥手:“赶紧去抓紧回。”
三春应声‘是’,出花厅没有去寻茅厕,而是寻找一个可以谈话的隐蔽处。
因是夜里,虽王府灯火通明,但花影树影房屋暗影处处都是,想找个隐蔽处并不是很难,难的是需要避开王府的那些耳目,三春多走了几步,恰逢廊子外有一水池,池外植几株梅树,依傍梅树的是一簇青竹,正是竹子生长的最好时节,郁郁苍苍,微风一吹,竹叶沙沙如雨落。
三春回头望了眼,见花厅门口闪出一个人,知道是燕五儿,于是故意轻咳声暗示,自己就往那簇青竹后头去了。
略站了一会子,燕五儿便至,彼此见面也无需啰嗦,三春急切的问:“怎么是你?”
燕五儿比她更惊奇:“怎么是你?”
三春左右看看,道:“咱们长话短说,你如何进了王府?又怎么嫁给了果郡王?”
燕五儿一笑:“你更关心的是后面的事吧。”
三春颊处微红,同允礼的事,竟传得如此之众,故意将脸一板,嗔道:“这时候你还有心玩笑。”
燕五儿亦是未曾想到,自己视为情敌的那个李三春,竟是表妹灵儿,方才的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也明白点到即止,当下书归正传:“咱们姊妹能活着相见,真是佛菩萨保佑,灵儿你怎么嫁给孙大人了呢?”
或许更奇怪的是,她是先于自己认识允礼的,为何没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三春一笑:“孙大人有什么不好呢,人家是一品大员,而我,只是罪人之后。”
燕五儿骇然:“这么说,你是吕家小姐的事,孙大人知道了?”
三春摇头:“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无论怎样,我这样的人,只求能活下去,没资格谈其他的。”
燕五儿随之轻叹:“我还不是一样,不过我比你命好,我嫁的男人不仅是皇亲国戚,还年轻俊朗,可着京城的闺秀都倾慕呢。”
一字一句,刀子剜在三春心口,咬着牙,将这痛深深埋下,附和道:“是啊。”
燕五儿挑了挑罥烟眉,狭长的眼睛荡漾着盈盈秋水,一笑更是美不胜收:“都传你和王爷私下相好呢。”
纵使习惯了处变不惊,三春还是没防备她说的这么直接,呵责道:“我是借去如厕出来的,不能耽搁太久,时间这么紧,你还说这些没用的,我若和王爷私下相好,我就该嫁给王爷而不是孙大人。”
燕五儿半信半疑:“你跟王爷,真的没什么?”
三春对上她的目光,发现她此时看自己的样子,一如初次进吕家的样子,那时她看自己的目光就是这样,些许的艳羡,些许的嫉妒,那时候两小无猜,即使感觉到彼此性情不十分相投,也还是小姊妹相处甚欢,当她是玩伴吧,而今天仍旧感激上天能让自己同她重逢,因为,除了吕安,自己在这个世间,真的是举目无亲。
三春并不明确回答,只道:“怕是这会子孙夫人找我呢,你快告诉我,你怎么到的京城?”
燕五儿也怕钮钴禄氏找她,于是压下满腹疑虑,道:“这话可长了,简单的说,我爹出事,我便流落于外,给牙人一卖再卖去,卖到京城来了,沦落风尘,后来生病快死,那老鸨见我不能为她赚钱了,便将我丢弃,是一对好心的老夫妻收留了我,还变卖家产给我治病,上天眷顾,我没死,做了那对老夫妻的女儿,为了报答他们的恩德,我就嫁入王府,成为果郡王的侍妾,当然,那对老夫妇此后便是衣食无忧了。”
燕五儿不姓燕,当然也不叫五儿,她姓姬,叫姬芜,因她娘生她在乱草丛中,遂起了这么个名字,她是三春母亲一个亲戚的女儿,轮辈分,该叫三春的母亲林氏为姨母,她父亲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她家里并不十分富裕,但还过得下去,她父母想巴结吕家,她母亲就经常往吕家去做客,名义是看望三春的母亲,于是,两个小姑娘相识相熟,也算要好。
后来,燕五儿的父亲在任上贪了银子,给知情人告发,锒铛入狱,家人无以为计,燕五儿跟着母亲准备投靠吕家,正好那时吕家举家蒙难,燕五儿母女忙逃离是非之地,未久,她母亲病逝,她无依无靠,又涉世不深,给恶人拐卖,一次又一次,最终卖到京城。
三春也听说了她父亲的事,之后的事就不得而知了,她方才讲的话即使含含糊糊,三春亦是明白,她同自己一样,都是遭受过大苦大难,三春拉住她的手道:“阿芜,好在我们都还活着。”
燕五儿却满脸冰冷,她的冷不是针对三春,而是针对这人世,叹口气:“活着又怎样,还不是生不如死。”
三春知道,两个人不同的之处是,自己吃尽了苦头,也多少次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而燕五儿却沦落于风尘,陷入风尘的女子,有几人能看得开呢,所以燕五儿这种厌世的感觉,她能理解,劝道:“你现在不是挺好么。”
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含着几分酸楚的。
燕五儿何许人也,一眼看穿她的失落,仅仅扣住她的手道:“这福气本是你的。”
三春心里的疼痛加剧,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浅浅一笑:“那些以讹传讹的事你也信。”
燕五儿晓得她口是心非,故意追问:“你和王爷,真的没什么?”
还纠缠这件事,三春反问:“要不要我发誓?”
燕五儿见她认真的有些可怕,忙笑着说:“瞧你,还急了,我当然相信你,再说,即便你同王爷有过什么,而今王爷却是你的姐夫,你不该连姐姐的男人都惦记。”
姐夫
三春于心里咀嚼这两个字,顿时一阵恶心。
忽听有人喊:“燕福晋,大福晋叫呢。”
燕五儿神色慌乱,也不敢立即回答,匆匆对三春道:“改日再说。”
小跑着离开。
一阵风过,竹叶沙沙,那风拂过三春的面庞,如溪水般凉,那凉又从面颊透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