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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换了旁人这样直接看皇帝,可是大罪,但天师不同,天师不能完全算是人,是介于仙人和凡人之间,是上天派来拯救凡人的,所以雍正就正容给他看。
看罢,张仰天道:“皇上寿长,天数是一百二十岁。”
雍正面露喜色,又问:“可是朕颇感疲乏,如何化解?”
张仰天道:“人如草木,需雨露滋养,是谓曰春风化雨雨化于人,皇上泽被天下雨露后宫,可是谁来泽被皇上雨露皇上呢?”
雍正微微蹙眉,没十分明白他的意思,只知道孟子所著尽心上里那一句“有如时春风雨化之者”,孟子是儒家,张仰天是道家,不知他为何身为道家,却以儒家之说来弘扬道法,道:“请天师直言不讳。”
张仰天解释:“皇上日理万机,累,皇上雨露后宫,累,所以,小道认为,皇上需仙株神女以身滋养,才能身健体康。”
雍正隐隐觉出他的话意,该与女人有关,求解:“何谓仙株神女?”
张仰天道:“便是那身含仙机的女子,皇上与之身心相交,撷取她身上的仙机,长命百岁,也就如探囊取物。”
雍正终于明白过来,口中喃喃着:“春风化雨雨化于人”
复问:“怎知哪个女子是身含仙机?”
张仰天神秘一笑:“此乃天机,不可泄也,一切都看因缘。”
雍正即使身为皇帝,也不好强迫天师说出天机,只能凭自己的悟性来理解,着眼在他那句“春风化雨雨化于人”上,低眉沉思,半晌不语。
张仰天见他略有困乏之意,便跪地告退。
雍正也由养心殿回到懋勤殿,准备批阅奏章,总管太监苏培盛指使宫女给他上茶,不料,那宫女行至雍正面前时,方想将茶杯放到书案上,没成想雍正伸手来取一本书,碰到茶杯,险些给烫到,苏培盛呵责那宫女:“春秀,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雍正心里还想着张仰天的那一句“春风化雨雨化于人”呢,听闻这宫女叫春秀,忙看过来,见跪在地上这战战兢兢的宫女虽然低垂着头,观其后背已然不俗,想了想,道:“今晚,你去养心殿伺候。”
养心殿,皇帝的寝宫,那宫女一愣,随即脸上火烧火燎的,虽然雍正并无说明为何叫她去养心殿,她还是预知到了,怯怯的应声:“奴才遵旨。”
苏培盛亦是有些意外,这宫女连答应的位分都没有,怕今晚之事给皇后乌拉那拉氏知道,怎奈这是皇上的意思,他唯有遵从,并且极力圆满,于是叫那宫女:“你回去将手上的差事交卸了吧,等会子我就去知会你们姑姑,打今儿起,你去养心殿当差。”
那宫女退下,刚好此时外头奏事太监来报,说是果郡王觐见。
雍正微微点了下头。
苏培盛就对那奏事太监道:“皇上叫进,请果郡王。”
允礼给太监引进,依臣子之礼见驾,然后问雍正之安好。
雍正吩咐赐座,还让人将允礼的椅子搬到他身边,再笑道:“刚刚问过张天师,朕的寿命有一百二十岁,十七弟你尽可以放心了。”
懋勤殿充斥着纸墨之香,允礼看了看雍正,见他确比往常精神了些许,大抵是因为那天师测出他命可过百的缘故,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使允礼觉着这句话差不多是那天师哄皇兄的,也还是替皇兄高兴,就道:“如此便好。”
闲话几句,雍正便问允礼:“朕知道,你倒比朕还忙呢,难为你了,今儿如何得空来看朕?”
允礼掏出那份地契,双手奉上道:“请皇上御览。”
雍正接过看了看,亲切的以兄弟相称:“老十七,你弄这么块地作何?”
允礼道:“皇兄还记得吗,几年前臣弟陪皇兄往京郊踏春,当时刚好行至这一处,见这一处山水怡人,皇兄当时说,若得此地,便建怡园,畅游与此,人生一大快事。”
雍正凝眉思忖,想起来了有这么回事,问:“朕记得,你的意思,这块地,就是朕当年看好的那一处?”
允礼微笑:“正是,臣弟买了下来,略建几处房舍,再种上庄稼菜蔬,皇兄便可以去畅游了。”
雍正伸手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下:“难得你有这份心意,可是今非昔比,你看朕现在,哪有时间去畅游呢,这地,你留着用吧。”
允礼之心,就是见他太劳累,想让他放下朝政以身体为重,劝道:“下有臣子,很多事皇兄交给他们就好了,皇兄该松泛时就松泛,保重身子要紧。”
雍正看了他一眼:“你让朕相信谁?除了你和十三,老八?十四?朕可以相信他们么?”
允礼一愣,八爷允祀,十四爷允禵,此二人在雍正心里是怎样的,允礼清楚,敏感之言,不说也罢。
雍正若有所思:“还是那天师说的对,朕泽被天下雨露后宫,朕也需要一个仙株神女来泽被雨露于朕,对了,今年便又到了三年为期的选秀,这事你帮朕盯着点,若是名字中有春字的,无论才貌如何,都留用。”
春?
允礼没来由的,心里咯噔一声。
待从宫中回到家里,允礼便让人叫来刘景泰,交代他:“马上春耕,新买的那块地别耽搁了,应该需要很多农具,这活儿,给铁匠李吧。”
刘景泰道:“嗻,奴才马上去通知李家。”
允礼沉思番,又道:“叫人去查一查今个进宫的那个天师张仰天。”
第18章 我今儿是来给你家大小姐做媒的()
这天,李孝从王府送猪肉回来,进门时老张道:“大爷,今儿家里大喜呢。”
李孝笑得合不拢嘴:“当然大喜,接活儿了。”
彼此说的不是一回事,老张不明所以。
回到内宅之后,李孝急匆匆来到上房,想把这一好消息告诉老娘和老婆,没等进门就听里面笑声不断,待进了门,望见一个穿红戴绿的中年妇人同李老太太对面而坐,正说的唾沫横飞,见他回来,那妇人打量他:“让我猜猜,这位,应该就是大爷。”
李老太太用烟袋杆假意一戳,笑骂:“老猢狲,你猜的不错。”
那妇人便出溜下了炕,长的像个水缸,还能走的风摆杨柳,她来到李孝跟前行了个旗礼,一笑露出血红的牙床:“给大爷道喜了。”
姿势夸张,笑容牵强,身上熏得喷香,那香味冲鼻子,李孝禁不住打了个喷嚏,他隐隐感觉,大概是来给两个女儿说婆家的,这样一想,高兴道:“大嫂子你是?”
那妇人手指自己鼻子:“可着北京城,谁不认识我黄媒婆,我今儿是来给你家大小姐做媒的。”
果然没猜错,李孝立即眉开眼笑,伸手相请:“您快请坐。”
黄媒婆重回到炕上坐了,李孝问:“但不知男家是谁?”
黄媒婆道:“这个人,说起来大爷你也认识,就是距您家不远,开澡堂子的白寿年白老爷。”
白寿年!李孝顿时不高兴了,白寿年已经娶妻,且是那样的年纪,没几年都该抱孙子了,不用说,他求娶自己女儿,一定是做妾,便道:“对不住,我的女儿不给人做妾。”
黄媒婆一甩帕子:“大爷你好糊涂,白老爷那么大的买卖,日进斗金,做妾咋了,吃香喝辣才是重要的,白老爷之所以想求娶你家大小姐,还不是因为那天在街上看见你家大小姐了,觉着她身子骨结实,伺候人最合适。”
李孝再也忍不住,一拍身侧的茶几,当的一声,震动上面的茶杯,怒道:“他白寿年算什么玩意,也配我女儿伺候!”
遭到严厉的拒绝,黄媒婆脸上挂不住,也幸好保媒拉纤这一行当,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给人骂给人打的时候也有,黄媒婆业已习惯,做媒人的,都是极力促成好事,就劝道:“大爷您可甭错了主意,白老爷人家那买卖可不像你这铁匠炉,熄火小一年了吧,你是有个肉铺,还不是让女儿抛头露面,你家大小姐嫁去白家,从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足的奶奶。”
听她笑话自己,李孝更是恼火,怒道:“我家里的事用不着你管,赶紧走人。”
给他吼的,黄媒婆一抖,冷冷笑道:“走就走,你别后悔,你那女儿我又不是没见过,只怕没人会娶。”
李孝手指门口:“滚!”
黄媒婆吓得噔噔跑了。
炕上的李老太太第一次见儿子发火,叹口气:“大春也老大不小了,一直没个媒人上门,有上门的,你又给骂跑了。”
李孝一跺脚:“娘,我堂堂铁匠李的女儿,怎么能给人做妾呢。”
李老太太无奈道:“不做妾,只能做填房。”
李孝脑袋一摇:“那也不成。”
李老太太将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打下:“只能嫁个穷鬼了。”
李孝没有吭声,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样貌倒也周正,只是胖得不成样子,这能怪女儿吗,崔氏就胖,两个女儿都随了娘,再说胖咋了,胖说明身子骨好,杨贵妃还胖呢忽然想起杨贵妃下场凄惨,忙在心里呸呸两口。
方才一气,竟然忘了正事,平复下心情,坐到炕上对老娘道:“咱们娘俩甭说这糟心的事了,我新接了个活儿,果郡王府买了块地,需要很多农具,王府大总管亲自找的我,这说明咱铁匠李的威名还是在的,同王府做买卖,是一般人能捞着的好事么,娘您瞧,肉铺的买卖一天天的见好,铁匠炉也可以重新开火,不用多久,重现李家往日的兴盛,所以我的女儿,一定会嫁个好人家的。”
李老太太心道,等到那个时候,大春大概人老珠黄了,嘴上还是道:“行啊,你是她老子,她的婚事你做主。”
李孝道:“我回房去了,把这好事也告诉子儒他娘。”
李老太太吧唧吧唧的低头抽烟,淡淡道:“去吧去吧,让她也高兴高兴。”
李孝出了上房回到自己房里,崔氏正同小福说笑呢,有了丫头就是不一样,她歪在炕上咔咔的磕着瓜子,小福正给她捶腿,见李孝进来,小福忙起身,娇媚的小脸上挂着更加娇媚的笑:“大爷回来了呢。”
李孝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崔氏也坐了起来:“子儒他爹,看你嬉皮笑脸的,有好事?”
措辞不当,李孝脸上有些难堪,急着说好事,就没太在意,告诉老婆:“果郡王府买了块地,需要很多农具,这活儿咱们接了。”
崔氏喊了句:“真的!”
李孝给她吓得一哆嗦:“瞧你这一惊一乍的。”
崔氏忽而道:“可是,铁匠炉只你一个,怕人手不够。”
李孝点点头:“是啊,得赶紧招两个伙计。”
刘景泰找到他的时候,特别交代,即将春耕,打造农具要快,李孝就掉头往外走。
崔氏喊他:“他爹,你去哪里?”
李孝简单一句:“找子儒。”
崔氏不知就里,忙道:“儿子读书很用功的。”
李孝也明白老婆是怕自己为难儿子,道:“找他写个招伙计的告示。”
崔氏这才松口气,转头喊小福:“来,再给我捏捏肩。”
再说李孝来到子儒的书房,先站在门口听了听,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顿时来了脾气,这逆子,定是在偷懒睡觉,他就哐的一脚踹开房门,却见儿子并未偷懒睡觉,而是俏生生的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