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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胳膊,昂首阔步地上楼,不过半分钟,就听到房门“砰”地被关上的声音。
在大家都往楼上望去的时候,韩来却匆匆瞄了钟离一眼,钟离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抬头往楼上看,而是看着刚才安东坐过的位置发呆,韩来默默地叹口气,坐到刚才安东坐过的位置,这才微笑地朝钟离伸出手,然后看着犹豫了一下的钟离慢慢起身走过来。
韩来望着日渐消瘦的钟离,本来圆圆的小脸,就快成了瓜子脸,下巴越发的尖,倒是把个小巧的鼻子显得更加挺拔,以前时常调皮歪头面带娇俏笑容的小姑娘,似在这短短的时日里骤然就长大了,身上隐隐带了点儿与她的性格及年纪极其不符的沧桑。
待钟离有些木然地在身边坐下,韩来心疼地揽过钟离的肩膀,想说点儿什么,可是终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揽住钟离的手臂紧了又紧。
韩家人丁是不旺,只韩来一个独子,但是别墅够大,客房不少,这样特殊又重要的时刻,大家晚上未经商量,便不谋而合地留了下来。至于房间分配上,除了大嘴巴江名晗不知害羞为何物地、大声威胁林璃……“你不跟我一个房间,我晚上就不睡!”之外,再就是安东占着韩来的房间不肯出来。
“可是,我到底是不是你要的阿来,是吗?”
钟离诧异地点点头,等待答案的神情,明显有些急切。
韩来笑着伸出手,轻轻触上那满是疑惑又急切的面庞,“小家伙,能不能答应我,别管那些,就只记住一点,我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不会,我只会爱你,相信我!”
钟离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似被韩来动情的情话给迷惑了般,身体不由自主地习惯性的挨了过来,蜷起腿,窝在韩来的怀里,把脸贴在韩来的坚实的胸膛上,一双纤细无力的手,紧紧抓住韩来的一只胳膊,缓缓闭上眼睛,沉浸在了独自感受韩来的世界里。
此刻的钟离,忽然不再纠结心中的疑问了。
给予她温暖怀抱的这个人,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她只要能体会到他的温暖与爱就好,她只要知道他永远都不会背叛她、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就好。
自从小时候妈妈离开了她,她始终渴望能有这样一个如妈妈般的怀抱,随时随地都能带给她安全感的怀抱,而现在,她正在拥有,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钟离于朦胧的自我安慰中,再次猫一样往韩来的怀里拱了下,在韩来收紧的双臂中,带着嘴角安心的一丝笑,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钟离倒是安心地睡了,韩来却迟迟无法入睡,悄悄起身下楼,客厅一角昏黄的落地灯亮着,沙发上有个人影,还有淡淡的烟味儿,落地窗帘的一角偶尔飘动一下。
韩来的脚步声虽轻,但已走到二楼,他并没刻意收起声响,这样的脚步声,足够让沙发上的人听得到,可是人影却并未回头。
其实不用猜,韩来也知道,一定是安东。
果然,安东依然穿着白天的衣服,仍旧坐在白天坐过的位置,在那里发呆,手里的烟蒂早已经灭了,却仍然被右手的食指与中指紧紧地捏着。
韩来走过去,拿掉安东手里的烟蒂,放进茶几上的水晶烟缸里,捡了个斜对着安东方向的沙发位置坐下。
“怎么还不睡?”明知道是自己明知故问,可是好像也只能先问这么一句,不然说什么呢?难道问他“在想钟离、还是明天的检测?亦或是担心妈妈知道实情后,不再认你这个儿子吗?”
“你呢?”
如果韩来不是亲耳听到这简短的一句问话,只看安东雕塑一般的样子,根本想不到会是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安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听不出来是因为一时的情绪问题,还是喉咙真的病了。
韩来往安东身边挪动下身体,伸手探上安东的额头,安东并不躲闪,只是慢慢垂下眼睑,样子疲惫不堪。
第二百一十一章 挺不下去()
“哥,我没病,我就是太累了……哥,我有些挺不下去了……”
安东说着,猛地睁开双眼,一下子拉住韩来摸完他额头将要收回的手,一双漆黑的如果弱小动物般楚楚可怜的眼,在幽暗的灯光的衬托里,把眼底的忧郁加倍地放大,沉进韩来的心里。
韩来心底蓦然一紧,起身站到安东身边,一把将他的头抱在怀里,如安抚钟离那般抚摸着安东的头,嘴里一迭声的抚慰着。
“就快好了,快了,就快了,等等,再等等……”
“等?等……”安东在韩来怀里点点头,再点点头,继续说出来的话闷闷地,沙哑得好像越发厉害。
“每次你都让我等,现在你仍然让我等,”安东说到这里,原本紧紧搂在韩来腰上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来,被韩来抱在怀里的头使劲儿顶了下韩来的身体,然后沉重地抬起头,虚弱地往沙发后面靠去,垂下的眼睑,挡住了那抹让韩来心塞无比的绝望般的忧郁。
“可是,我等不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我会等丢了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韩来站在安东身旁,静默地看着他,心底一丝丝的抽痛,他忽然有种想要放弃一切的冲动。
是的,他想放弃了。
“妈?”安东向韩妈妈走过去。
“妈!怎么还不睡?”韩来也站起身跟过去。
韩妈妈心疼地看着兄弟二人,迎着他们走过来,走到他们身边,一手拉了一个,走到窗边,挑起窗帘的一角,透过窗子,望着别墅院外路灯下一排排的媒体车,然后左右再看看。
“我都知道了。”韩妈妈轻声地说。
兄弟二人跃过韩妈妈的头顶诧异地互望一眼,又同时震惊地低头再看眼韩妈妈,韩妈妈慈祥地笑笑,放下挑开窗帘的手,把窗帘重新拉严,走到沙发边坐下,兄弟二人也忐忑地分别在韩妈妈身边坐好。
“不管这次的事因为什么,没什么大不了,”韩妈妈拉过安东的手,眼睛却看着韩来,“从你爸爸去世,妈妈从没跟韩家争过什么,我只求你安全健康的长大,但这并不代表妈妈懦弱,懂吗孩子?”
韩来认真的望着韩妈妈点点头,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竟然连妈妈都这么说,韩来心下边嘀咕,边继续听韩妈妈讲。
“可是如果有人想欺负我的孩子,我永远都不会心平气和,”韩妈妈说到这儿,和蔼的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让人不由得想到舔犊之情这个词汇。
韩妈妈在韩来眼中收到她想要的回应之后,把头转到一边,看着安东,开口之前,先轻轻抚摸下安东的手,再抬起头时,面上是一种用语言无法描绘的复杂情绪。
“安东,既然你叫我妈妈,叫阿来哥哥,从今天起,我会视你跟阿来一样看待,希望你明白并且相信我的话。”
这句别有深意的话,令安东惊异得屏住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韩妈妈,她到底都知道了什么?
韩妈妈满含深情地看了安东好一会儿,抬手摸了下安东的头,如同小时候抚摸韩来一样,然后轻轻揽过安东的肩膀,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孩子,再叫一声妈妈。”
安东几乎是机械地叫了一声“妈!”整个人明显还处于震撼当中。
韩来心底一沉,他瞬间明白了,即使此刻的韩妈妈并不知道全部的事情,但很有可能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她在用她的方式告诉他们……妈妈永远是妈妈!
这一刻的韩来,竟然从未有过的轻松,露出许多天来,第一次真实的笑容,望着韩妈妈,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妈!”
第二天清晨,钟离被了阵电话铃声吵醒,朦朦胧胧地摸过枕边的电话,名字显示的是“爸爸”。
“爸爸,怎么这么早来电话?”
“阿来在你身边吗?”爸爸还是第一次如此严肃地跟她讲话,这让仍然睡眼朦胧的钟离一下子清醒过来。
“不在啊,怎么了,您找他?那……。”钟离刚想问爸爸,为何不直接打给阿来,却被爸爸打断了话。
“丫头,你还好吧?”爸爸的声音急促又充满担忧。
“我很好啊,怎么了爸爸?”虽然清醒了一些,但钟离的大脑尚处于混沌当中,跟不上父亲的节奏。
“没怎么,就是问问,丫头,记得,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要随时告诉爸爸,不能瞒着我,听到没有?”
听完爸爸这番话,钟离顿时醒悟过来,韩家外面十几家知名媒体,这么大的动静,与韩家十几年来生意密切相关的爸爸,怎么可能不知道?定是爸爸担心自己了,一股暖流自心底奔涌。
“爸爸,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也别听听外面瞎说,我和阿来都很好,你放心爸爸!”
“没事就好,丫头,晚上回家吃饭吧,爸爸在家等你,如果阿来忙,你就自己回来,爸爸好久没单独和你说说话了。”
钟离懂爸爸的意思,只稍一犹豫,便脱口而出,“他不忙,今晚我也自己回去。”此时门被推开,韩来走进来,看到钟离手握电话,刚想转身退出去,“等下!”钟离喊住韩来,接着冲电话说,“爸爸,我先挂了,晚上见。”
这个早上,帝都郊区通往第一医院的公路上,史无前例的热闹,五辆世界豪华名车后面,紧紧尾随着近二十辆各大知名媒体的采访车,浩浩荡荡,无比壮观。
原本安排在下午的检测,因韩妈妈所谓的体检,被韩来临时改成了上午。
钟离端详下韩来的笑容,歪头“嗯”的拖了个长音,似是斟酌了下语言。
“我在想,你说的背后那些人,不管今天的结果怎么样,他们接下来还会做什么?这样总是躲在背后,还会不会再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哦?就想了这个?”韩来有些不敢相信,也可以说是带了那么点儿质疑,按理说,钟离没有直接关注结果,他就已经倍感安慰了,但现在不只如此,还多了一份对他以后情形的担忧,这让韩来有意外惊喜的感觉。“怎么,小家伙,你是在担心我吗?”
钟离纳闷地看看韩来,“是啊?难道我的关心那么不明显吗?”
韩来赶紧笑着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一夜之间长大的人,又不小心露出了幼稚的一面。
韩来再笑着摇摇头,不仅不做回答,反倒问钟离,“有想过今天DNA的结果吗?”
钟离好看的杏眼里闪过一抹忧郁,“那对我来说没意义,我只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了。”
钟离垂下漆黑卷翘的眼睫毛,连续眨动了两下,今天穿的是韩妈妈新送的乳白色针织裙,风从车窗露出的一点儿缝隙处吹进来,吹得她的刘海跟披肩秀发飘逸的拂动着,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看上去从未有过的娇弱,也像是有点儿冷。
韩来扣动按钮,关好车窗,想了下,问她,“钟离,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呢?”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遇到这样的问题,韩来想,多半会是什么浪漫的青春,不一样的生活,最多是天荒地老的爱情,可是钟离的回答,却让他意想不到。
钟离在韩来的话音落下后,只稍许停顿,便悠悠地开口,神情有些凄楚,声音不带任何的期盼。
“不离不弃的温暖。”钟离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