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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帝伸长脖子,将脑袋凑近来瞧着,须臾工夫,指着那药方子叫起来:“嗨,有趣,果真有趣,这字竟然抠出来了,冷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静拿起小铲子将药方子从水中铲出来,小心的放到桌上的绢布上,又拿起小镊子仔细的将纸上的她的字一个个抠出来,放到一边,方才放下镊子,跪倒在刘太后眼前。
“母后,孩儿明白了,冷静这字是裱上去的!是后来被裱上去的,你瞧瞧,这写在纸上的字遇水都散了,唯独冷静这几个字没散,不但不散,还抠得出来,明显上面有胶啊!怪不得这墨色看上去浅了许多。
这是哪个做的局,真够聪明的啊!是个人物!”孝帝竖起大拇指,怪笑道。
刘太后不满的瞅儿子一眼,冷笑起来:“你们三个倒是近前来看看,尚宫局自来是个靠本事上位的地方,如今竟也变了,竟也耍起了勾心斗角的把戏,实在是让哀家失望之至!”
赵越三个磕头下去。
“李司一,是不是你玩的把戏,欲置欢喜冷静于死地,是不是你想当这个尚宫?”刘太后冷声问道。
“太后,冤枉啊!奴婢哪有这样的胆子!再说了,药膳本是奴婢熬制的,出了事,自然奴婢的嫌疑最大,奴婢岂有蠢到作茧自缚的地步?”李司一大声分辨道。
“来人,将负责熬制梁司制药膳的宫婢太监全都给哀家捆了,交由内侍监严加审讯,务要找出这害人的凶徒来!”刘太后怒喝道。
“至于你们三个,要好知为之,若让哀家查出,此事是你们之中的人所为,必诛九族!”刘太后怒气冲冲的指着赵越三人道。
三人抖衣而战,一句话也不敢回。
一个宫婢走进来,在管雍耳朵边说了几句话。管雍点点头,走到刘太后身边,用不大不小,可在座的人都能隐隐约约听到的声音说道:“老祖宗,才刚照顾病人的宫婢来回说,梁司制虽然没醒,可刚才手指却动了,
我已经让她将秦风叫来,再给诊诊,这两天能醒也说不定。”
刘太后点头:“她若是能醒,那个害她之人必得显形,欢喜应该知道不少事情,否则怎会遭此毒手。”
孝帝微微打个呵欠,立起身来,朝母后施个礼,笑道:“瞧瞧儿子这点出息,竟为了一群宫婢的争风吃醋忙活了大半个晚上。
母后也该安寝了,孩儿告辞。”
刘太后将冷静拉到跟前,怨恨的瞅了孝帝一眼,哼道:“都是你这个没正经的皇帝,偏偏将这么好的人儿赐与那个傻子做老婆。
你是不是见不得你母亲好哈?好容易找了个得力的人儿帮我,你倒又要走了。”
“她就住在宫里,每天都得见面,你若是真心疼她,下道懿旨,令章搬出冷宫,住到外面不是更好?”孝帝笑嘻嘻的说道。
“放屁!”刘太后大怒,大骂一声,黑了面色。
孝帝朝司马南耸耸肩吐下舌头,拉着他扭身便走。
两人离开仁寿殿,孝帝方才住了步子放开司马南的袖子,,拍拍额头,兀自笑一声:“果然不行,朕还以为有一丝机会行得通呢。”
“皇上是想利用太后对冷静的喜爱,赦了九皇子?”司马南冷声问道。
孝帝斜斜嘴角,哼一声:“毕竟是兄弟,又是个傻子,看着可怜,想帮他一把,不行吗?”
第74章 懂得()
“对了,冷静,你今天晚上不是跟那个孩子成亲吗?怎么跑到我这里来断起案子了?”刘太后拉着冷静的手,笑着问道。
冷静将九王爷嫌她是罪人的话告诉了出来。
刘太后登时大怒道:“这个该死的关云依,临死也不留点好处,真正是可恶,罪人?哪个是罪人,他们母子才是罪恶滔天的罪人!
当初,若不是哀家和儿子命大,早丧命于斯,到了那步田地,竟然还要随便教坏小孩子,说哀家的人是罪人!”
“老祖宗,那个老贱人早已经死了,剩下一个傻子,不值得您如此动气,他可知道什么,就是再教,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那傻子并不知道冷静究竟是哪一个。”管雍上前笑着劝道。
刘太后冷哼一声,叫过一个小太监来,吩咐道:“你去静悦宫告诉管事姑姑一声,就说九王妃殿下身上负的罪尚不能免,既然王爷嫌弃她是戴罪之人,那这亲事就拖着罢,待什么时候,王妃殿下洗脱了罪名,再择日完婚。”
小太监答应着,跑出去。
“冷静,你就住管雍原来住的那间屋子,自她嫁与司马南搬出去后,哀家着实寂寞,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刘太后负气说道。
冷静只能答应着。
管雍便笑道:“这倒也好,省得我回到府中这心里也不安稳,总惦记着老祖宗的事。”
“扯你娘的骚,你回家后还有空惦记我?哀家瞧你婚后丰腴了不少,想是那司马南对你不错。”刘太后边骂边忍不住笑道。
“哟,光顾说话儿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臣妾该回去了,再晚了,门子以为我在宫中夜宿,把我关在门外呢。”
管雍瞧了瞧时辰牌,笑嘻嘻的说道,跟刘太后告辞走了。
刘太后似无意的瞧了冷静一眼,微笑道:“这死丫头,看来是找到了称心如意的郎君,瞧瞧她,一说回府,这满脸的喜庆,看的我都跟着开心。”
“大将军确实是个值得托负终生的男人。”冷静道。
刘太后微微颔首,却又笑道:“咱们也该歇着了,横竖你轻车熟路的,哀家也不多指宫婢伺候你了,有司设司那两个徒弟跟着你,也就罢了,今儿我跟你交个底,你横竖是要回尚宫局的,在我这儿也待不了多久,就先凑合两天。”
“谢太后。”冷静施个礼,带着孔令慈和阮美玲告辞出来,往管雍以前住的偏殿里走去。
姜嬷嬷服侍刘太后安寝,边低声道:“娘娘,不是奴婢多嘴,皇上这事做的,有点不妥,所谓斩草务要除根,留下这傻子也算娘娘宽宏大量,格外开恩了,
怎么能赐他个媳妇呢,这岂不是要死灰复燃?万一留了种,日后岂不麻烦?”
刘太后眉头紧颦,深叹一口气:“我这个做娘的,也真是做的失败,从来不知道儿子在想些什么。
这些年,我处心积虑,心神费尽,为他多方经营,方确保他皇位安稳,不被那些奸臣小人所谋,你看看他,可有一丝丝的上心?
成天只知道喝酒玩耍取乐,这倒也罢了,竟连个子嗣也没有,真正是让人伤心。”
姜嬷嬷给她揉着脚底,边说道:“娘娘,若说起此事,当真是蹊跷的很,你说御医院这些太医,个个都是神医妙手,治病救人的本事,奴婢也亲眼见过,就说太后宣进宫中的那位或引,在民间时,百姓可是送其外号叫做送子观音的!
为什么这些人,一进了宫,就都不灵了呢?却不是奇怪?”
刘太后伸手扶着前额,觉得脑仁疼的要命,宫中御医,民间神医请了不少,个个瞧不出皇上有什么毛病,可就是这些年不生养,也真是愁煞人也!
“那日,他舅舅说的那个神仙叫进宫了没有?让他赶紧来,看看后宫的风水,说不定是哪里冲撞了什么。”刘太后道。
姜嬷嬷答应着,替她揉完了脚底,给她套上缎子脚套,放下帐幔,欲走却又站住,低低的声音问:“娘娘,既然心腹大患已经除了,今晚是否依旧留门?”
帐幔内沉默半晌,方才出声:“算了,再过些日子罢,待尚宫局的事都安稳了再说,
我对不起他,令他要承受这样的伤痛,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姜晏,这些日子麻烦你,多出宫两趟,去看看他,他喜欢古书字画,尤其是前朝那位大书法家的狂草真迹,你替哀家去弄几幅来,给他送过去罢。”
姜嬷嬷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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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雨早已经停了。
空气中的炎热卷土重来,倒比下雨前更觉气闷
冷静躺在床上,大张双眼,难以入睡。
外面传来孔令慈和阮美玲均匀的呼吸声,更搅的她心烦意乱。
这一次是章救了她,
她被孝帝推进洞房,被章抱上了床。
章看她的眼神,让她有些羞涩和不安,正想出言教训他几句,章却伸出手指堵住她的嘴,吹熄了屋内所有的蜡烛。
“王爷。”冷静低低的叫了一声,心中有些惶恐不安。
章轻嘘一声,躺到她身边,声音比她还低:“冷静,本王比你明白,若想保全我们俩个的性命,我必要找个理由将你轰出屋去。”
“王爷,将我赐与你为妃,是皇上的主意,何来性命之忧?”冷静不解的问道。
章苦笑一声:“冷静,你进宫时日尚短,并不了解所有的事情,皇上的心意,却是连本王也揣摩不透,可刘太后的心思,本王却一清二楚。
她决不会容许本王成亲,一旦本王留下子嗣,岂不威胁到皇上的帝位?所以本王若今生无出头之日,便只能孤独终老,一个人过完这悲惨的余生了。”
冷静沉默,不知能说些什么。
章说的没错,事情确是如他所说这般。
司马南和孝帝是不是算准了太后必会反对,才敢出此险招,将她从牢狱里救出来。
也就是说,司马南他,根本不相信她冷静是无辜的。
他绞尽脑汁不是去想怎么替她洗冤,而是如何替她脱罪。
洗冤和脱罪对于冷静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冷静,你有没有想到办法,离开这屋子,又不让外面的人怀疑我们是在做戏?”章问她。
冷静摇摇头,开口,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全部告诉了章,可她即没有说那药方子上的字是她写的,也没有说此事完全与她无关。
章听完,沉默良久,握住她的手,语气悲凉:“冷静,实在是对不起,最近我一直被母妃和周大娘缠着,写什么联络书信,起草什么讨伐檄文,根本没时间关注后宫发生的事,
否则我一定会弄清楚倒底是谁要陷害你,置你于死地。”
“王爷的意思是说,你相信奴婢是无辜的,药方子上的字根本不是奴婢写上去的?”冷静的声音略有些难过。
她是多么希望跟她说这句话的人是司马南。
她上轿之前,也曾问过司马南这个问题。
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逃避,不想听他的回答。
不管司马南跟她说什么,都只是说说而已。
他的行动已经说明了问题,说明了他说的与他心中所想并不一致。
只要她出事,他能想到的只是陪她死,陪她逃,替她脱罪,好像从来没有要替她证明她的清白。
他的行动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冷静,就算冷静你披着一身污垢,是个罪大恶极之人,我司马南也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爱你爱的上天入地,可以为你生,为你死。
可冷静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爱。
她想要的人,是一个真正懂她的,明白她的,知道她出污泥而不染,是朵白莲花,并没有藏污纳垢的人。
“冷静,不管多完美的栽赃,也终是会留下罪证,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能证明药方子上的字并非你写上去的。
本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