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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皇帝以此命名,激励被贬冷宫的妃嫔宫婢不要自暴自弃,要心怀希望的生活下去,终有一天,会赎清身上的罪,得以走出冷宫,得以自由。
然而,自先祖皇帝开朝以来,从未有哪位被贬冷宫的女人有机会走出那阴冷的地方,得以自由。
冷静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走进冷宫的女人,她对自己能不能走出冷宫同样抱怀疑态度。
她知道,皇上那天说的也许不过就是一句吓唬她的戏言。
可今天,司马南却借这句戏言,让她脱离牢狱之苦。
可是,冷静并不喜欢这种方式。
她不喜欢苟且以安,她喜欢光明正大的活着,没有瑕疵,不需要仰人鼻息,不需要为了掩饰而假装选择忘记。
“大将军,我只问你一件事,在你心目中,我坐牢,究竟是无辜的还是罪有应得?你不需要回答我,因为我完全不想知道答案。”
冷静坐的轿子被抬起的那刹那,她忽然掀起轿帘,对立在轿边的司马南说道。
司马南想都不想便有了答案。
可惜,冷静并不想听,她已经放下了轿帘,变回了马上就要去静悦宫行礼的九王妃殿下。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随即而来雷声阵阵,须臾间,大雨瓢泼而下。
司马南跟着轿子默默的走着,去冷宫的路并不远,司马南却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他就陪着她这样一直走下去。
他其实想过去死,可想起她失去理智般的怒吼和扶起他时,那失去血色的嘴唇和颤抖着冰凉的双手,
他便失去了去死的勇气。
他得活着,以前为孝帝而活,现在为她而活。
他不敢去想一旦他死了,她会变的怎么样。
这后宫处处是陷阱,处处有暗涡,他得护着她,不能让她出事。就算这一辈子只能看着她在别人怀里欢笑或流泪,也绝不会先离她而去,让她独自面对这世间的恶。
冷宫的大门敞开,门前挑着两只红彤彤的灯笼,陈旧的大门也刷上了红色的绢布,看上去喜气洋洋。
司马南的心又开始针扎一样的疼。他自袖里掏出她给他的药丸,吞下去几颗,脚步放缓,待心疼过去,方才跟上轿子。
雨慢慢的停下来,空中被风搅动的雨丝甩在湿漉漉的脸上,让人分外的气闷和绝望。
司马南深深的叹了口气,盯着不远处在暮色下显得阴沉沉的静悦宫三个字,眼睛里冒出些许杀气。
一个穿着得体的嬷嬷神色匆匆的自冷宫走了出来,远远见个司马南,像是见了救星,拍拍手,跑过来,将他拉到一边,气喘嘘嘘的低声道:
“大将军,这可如何是好,九王爷他,人不见了!”
司马南闻言,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却是下意识的释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下巴,拧眉:“静悦宫内外找遍了?”
“可不是找遍了,周嬷嬷也急疯了,一个劲埋怨自己不该只顾着去收拾王妃的下处,该好好着着他。
待她收拾完了下处,回头再找王爷,哪有人影?
听周嬷嬷说,王爷他,他,唉,不说也罢。”
姜嬷嬷拍拍手,深叹一声。
“但说无妨,人找不见,总要有个理由,他平时可是很听话,从不出静悦宫半步。”司马南道。
“要么说无处可寻,平日里王爷也走不出这地界儿,这忽然在这儿找不见,却是难寻。”姜嬷嬷苦着脸叹道。
司马南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冯保,冯保会意,微微颔首,飞速离开。
天空又炸开一个响雷,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将王妃殿下抬回原处,待找到九王爷再作打算。”司马南吩咐道。
“劳大将军费心,不用麻烦了,既然已经来了这里,我就进去等他罢,反正臣妾是奉旨而嫁,就算他想逃婚,也逃不掉的。”冷静隔着轿帘,高声道。
司马南握紧拳头,脸上雨水流的急,将他的面容冲刷的越发苍白如鬼魅。
轿子抬进静悦宫,周嬷嬷领着才分来的两个丫头迎了出来,将王妃殿下搀下轿,领进了布置一新的洞房。
房门关闭的那瞬间,司马南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关了,连疼都不觉得,浑身上下麻木,没有一丝知觉。
“没有新郎的洞房,算什么洞房花烛夜,还好朕机智,将皇弟从树林里的树洞里找出回来。”
孝帝凉薄的声音响了起来,司马南回头瞧着他,面如寒冰。
孝帝才不在乎他究竟是什么脸色,将淋成落汤鸡,满脸沮丧的章从身后揪出来,打开房门,推了进去。
房间内传出章不情愿的嚷声,听不清楚他嚷些什么,不消一阵工夫,便无声无息,连屋内的高烛也熄了。
阴暗的夜色,没有一丝光亮,尽管侍卫们手里的火把,将院子里照的如白昼,可那间新房里,却是那么黑,什么都看不清楚,窗纸上也没有印出人影。
“大将军,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别人帮嫁娘,是不是很伤心,伤心的想去死的感觉?”孝帝嘲笑声响在司马南耳边。
第73章 翻供()
夜色愈浓,雨下的瓢泼一般。
没有雨伞遮住的火把全都熄灭,院子里只剩下站在屋檐下几个侍卫手里的火把尚在燃烧。
孝帝却有兴,就是不肯离开,独自撑把雨伞,立在洞房的窗户下,听着墙根儿。
司马南请示了几遍,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一个时辰后,洞房内传出章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随之,洞房的门被重重的推开,冷静一个趔趄从里面晃出来,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幸亏周嬷嬷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方才稳住了身形。
“怎么回事?”孝帝丢了伞,背着手走进来。
冷静跪倒在地,声音凉薄:“回皇上,王爷他说奴婢是个罪人,不肯要奴婢。”
孝帝愕然。
章光着上身从洞房里跑出来,一脸的嫌弃,大声嚷道:“我母妃说过,我是个好人,一定要找个好人成亲,皇哥哥骗章,章以后再也不跟皇哥哥玩儿了。”
孝帝皱了皱眉,瞧冷静一眼,有点纳闷:“章怎么知道你有罪?”
“奴婢既然是他的王妃,当然要把自己的事告诉王爷,没想到,王爷根本接受不了,将奴婢推出门来。”冷静道。
孝帝跺跺脚,俊美的面孔满是无奈,伸手指着冷静,骂:“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傻?他不过是个小孩子,骗骗他很难吗?住在这里总比住行刑司的大牢强吧?”
“奴婢是冤枉的,也不想再住行刑司的大牢。”冷静道。
孝帝挥挥手,哂一声:“真是笨的够呛,你自己认了罪啊,大姐,母后亲自递台阶给你下,你不下,非要承认字是你写的,你当太后和皇帝是万能的啊?想放谁就放谁?
这么明显的罪行,就是玉皇大帝下界,也无计可施,救不得你好不好?否则视法纪如何物?这后宫还要不要管了?”
“奴婢是承认过那字是奴婢的,可从来没承认是奴婢亲手写上去的。”冷静道。
孝帝盯怪物一样的盯着她看了良久,摇摇头,步出门去,站在台阶上,望着立在黑影里的司马南,再摇摇头:
“真它娘的物以类聚,龙配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们两个一样,别扭的让人看不懂。
司马南,这可不是朕不帮你,是她自己找死。”
“皇上,我。。。。。。”冷静欲要张嘴,孝帝挥挥手打断她:“不想听,今天晚上是皇弟的洞房花烛夜,朕的旨意早就下了,不能更改,你哄哄他,成就了好事,一切便都可以重新开始。”
“奴婢不会抗旨,一定会与王爷完婚,不过是在证明了奴婢的清白之后,奴婢会以清白之身嫁给王爷,而不是靠嫁给王爷,来转嫁这无枉之灾。”冷静淡定的说道。
“证明你的清白?翰林院那三个老家伙已经定了你的罪啦!”孝帝耸耸肩膀,苦笑一声。
“奴婢能证明,那张方子上的字虽然是奴婢的,却不是奴婢写上去的。”冷静道。
孝帝瞧了司马南一眼,斜了斜嘴角。
“皇哥哥,我不要罪人当媳妇,皇哥哥你骗我,你是个大骗子!”章在一边闹了起来,将桌子上摆的喜饰丢了一地,大声哭嚷起来。
孝帝咧咧嘴,苦笑:”得咧,朕这是自讨苦吃,这大雨天的,不好好搂着美人儿喝酒睡觉,倒是跑到这阴森森的地方给人断什么案啊!
冷静,走罢,趁母后现在未躺下,拿了那张方子去。朕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办法将这大罪赖过去。”
冷静磕头谢恩,立起身来,随孝帝一行来到仁寿殿。
,刘太后因尚宫局的事,费了心神,头疼症犯了,刚喝了药,睡不着,管雍尚未回府,正陪着太后闲话儿。
孝帝带着冷静进来,刘太后看见一身喜服的冷静,倒又添了三分病症,伸手摁着额头,一叠声嚷,让管雍找帖膏药给她贴贴。
“太后可是犯了头疼症?奴婢倒有一个办法,或可缓解少许。”冷静说道。
“快过来试试吧,知道你行,你这死丫头,就是倔,非要奔着死路去。”刘太后唉声叹气的招呼她。
冷静走过去,伸手给她揉着,手法独特,不消半盏茶工夫,刘太后的面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舒服的伸了伸脖子,点头:“有这等手艺,却只是深藏不露,确实该关,该打!”
正说着,只听外面太监回,尚宫局几司的掌司到了。
“让她们进来。”刘太后吩咐道,朝冷静笑道:“皇上派人来说,你有办法自证清白,所以哀家便把她们都唤了来,让她们也瞧着,省得又出去乱传,说哀家偏心自己人。”
“太后英明。”冷静道。
话音未落,赵越她们三人一齐走进来,施礼请安。
太后命人将那张药方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指着它说道:“就是这张药方子惹祸,如今九王妃殿下说,她有办法证明这上面的字并非她加上去的,哀家觉得该给她个机会,省得她不服,老说自己冤枉。
你们三个意下如何?”
李司一明显缩了缩颈子,冒冒失失的开口:“太后,她自己认了的,怎么这么快倒就翻了供,怕不是受人指使?”
孝帝一声长笑,点头:“李司膳果然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可不是有人指使他翻供的,那个人便是朕!朕觉得她冤,想给她一个自辨的机会,要不要先请示下李司膳呀?”
李司一一脸恐惧的摇头,拼命磕头下去。
“行啦,废话少说,冷静,药方子就在这里,你可有办法证明你的清白?”刘太后道。
“老祖宗,奴婢需要一盆清水。”冷静道。
刘太后命人端了盆清水来。
冷静来到桌子前,拿起那张药方子,展开,轻轻铺到水面上,纸很快被水浸湿。
孝帝“噗”的笑一声,望了望刘太后的面色,忙又正经起来,正色道:“冷司设,你这是想毁尸灭迹啊?朕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
冷静没有回话,盯着水面上的药方子一阵子后,拿起太后日常用来翻书页的小镊子,轻轻的在洇湿的纸上抠着。
孝帝伸长脖子,将脑袋凑近来瞧着,须臾工夫,指着那药方子叫起来:“嗨,有趣,果真有趣,这字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