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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美玲冷笑道。
孔令慈瞅她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做的不管什么事都觉得对,可看别人,却成了批判家,诸事都是不对的。
冷静走进梅风院。
这里一片繁花荣绵,院子里的宫婢正忙来忙往,门口挂着的鹦鹉都开口说着喜庆话儿:“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裴少芬正半卧在树阴下的凉榻上,吃着冰镇果子,听嬷嬷说故事,见她走进来,挥袖喝退众人,瞬间,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娘娘要的首饰盒,奴婢做好了。”冷静将首饰盒递过去。
裴少芬不接,眼神无处安放,乱瞟一阵,终还是垂下头,拿起一个冰镇葡萄放进嘴里。
“恭喜娘娘高升。”冷静将首饰盒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又说道。
“冷静,我这么做,不光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你好。不想你卷进那些无谓的是非中,就算我不告诉皇上,皇上安插在尚宫局的眼线也会告诉皇上,到时候,私藏重犯的罪名便会加到你头上。你会被砍头的,知不知道?”
裴少芬抬起头,飞快的说道。
冷静心中笑一下。
又是个为了她好。
为什么有些人做事的理由永远都是为了她好?
仿佛这一句为了她好,就可以抵消所有的罪,而这所有罪都该由她一个人来承担。
“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冷静慢吞吞的说道。
“冷静,你不要恨我,我们这样的人,除了做奴婢,就只有成为皇上的妃子这条路,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你呢?
你为什么不走?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啊!
皇上曾经对我说过,他对你有印象,有好感,如果你想,待皇上再来梅风院里,我让人将你叫过来,我们姐妹一起伺候皇上如何?”
裴少芬拉住她的手,乞求的眸光望着她。
冷静摇摇头,原来来这儿质问她的心情一下子低落到谷底,连说话都不想再说。
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失败的爱情对人的打击倒底有多大。
她算一个,裴少芬算一个,司马南,其实也算一个罢?
她转身走出梅风院,什么都不想再问,什么都不想再说。
裴少芬现在已经没了性命之忧,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当初是她不经意间拖她下手,差点送了她的命。
不管现在,裴少芬如何对她,总算是已经安然无恙。
她的使命已经完成,就算做不成姐妹,至少在冷静心中,她已经不再欠裴少芬什么。
也许也此来,就是为了确定,她不再欠这个人什么了罢?
一只灰白相间的小兔子蹦到她跟前,啃着她的鞋子。
冷静蹲下身,想抱它,它却受了惊,“噌”一下蹦出老远,却又回过身。歪着头瞅她,似乎要她跟它走。
冷静跟着它,走进林中的小屋。
九王爷坐在椅子上,双手背在身后,朝她微笑。
兔子跳到九王爷的椅子低下,缩成小小的一团,完成了任务一样。
“小乖它,真的很听话。”冷静道。
九王爷将一直放在身后的双手伸出来,双手间捧着一束鲜艳的花儿:“送给你的,笑笑罢,你笑起来才更好看。”
冷静抱着花儿,倚着桌子站好,颓废的声音:“你都知道了?”
九王爷点点头,颇奇怪的笑一声:“冷静,你不觉得奇怪吗?”
冷静望向他,有些迷惑。
“我是说,皇上与司马南的关系。”九王爷道。
“司马南控制着皇上,不是吗?”冷静道。
九王爷摇头:“如果真是司马南控制了皇上,作为司马南兄弟的江明,又怎么会选择一条死路呢?
皇上既然知道江明是司马南的兄弟,又怎么会听信一个才人的话,亲自去尚宫局后院堵截他们呢?”
冷静闪了闪眼,怔住,半晌,方才叹道:“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人,都不会甘心被人控制的,总要想办法反抗,皇上也许就是用这种方式在反抗他的淫威。”
“一定不是这么简单,听我母妃以前讲父皇的事,我倒觉得,司马南比皇上,更像是父皇的儿子。”
九王爷摇头道。
冷静奚笑一声,深嗅下手中的花朵,眸中露出欣喜:“好香的花儿,尚宫局院内,不,整个御花园里也不有这么好看又好闻的花儿。”
“当然,这是我母妃亲自种下的,她种的花儿举世无双,除了花儿,还有许多好吃的瓜果蔬菜,你要是喜欢,明儿只管来这儿,我摘了来,给你吃。”
九王爷笑道。
他的话音未落,却见冷静正盯着他的腰间,面色煞白,人似也痴了。
九王爷垂头朝自己的腰间瞧去,面色也变了变,伸手过去挡住腰间的挂袋,讪讪的笑一声:“觉的好玩,在路上捡的。”
“王爷,你为什么不肯跟她说实话,这个箭袋并不是你在路上捡的,而是太妃娘娘亲手给你缝制的。”
周大娘跨进门来,阴沉沉的声调说道。
第46章 画圈()
“嬷嬷!”九王爷不悦的叫了一声。
周大娘却继续说下去:“那个刺客就是我,我本想杀了皇上,再嫁祸于你,可你这贱人真是命大,明明中了我的断魂散,却还不死。
所幸天帮我,你竟自己踏进这里来,还不受死!”
说着举掌朝冷静身上打来。
九王爷身形暴起,将她掩到身后,怒喝:“嬷嬷,快住手,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小主人了?”
周大娘生生收回手掌,满面怒容:”王爷,自古女人是祸水,你万万不可为了这个女人,忘了自己的志向啊!”
“嬷嬷,本王并没有让你去刺杀皇上,你这是何必?如今国泰民安,关河宁静,又何必多生事端。”
九王爷道。
“王爷,你真正是忘了太妃娘娘的教诲了,她不过离开数月,你竟然不记得自己的志向了。你闪开,让老奴杀了这贱人!”
周大娘盛怒道。
九王爷不肯闪,将冷静掩在身后,与周大娘周旋,却眼看落于下风,渐渐被周大娘所制。
“冷静,你快走,别再回来了,快走!”九王爷冲她大叫。
冷静咬了咬唇,趁周大娘被九王爷拖住的工夫,飞快的跑出屋去。
身后依旧传来两人对打的声音。
冷静回了回头,面露凄色,又飞快的奔走。
她狼狈不堪的跑回尚宫局,心中正难过,孔令慈却一步闯进来,匆匆说道:“冷司设,尚宫娘娘唤你,快去罢。”
冷静换了衣裳,拉着孔令慈来到尚宫院。
韩尚宫正坐在座位上喝茶,满面愁容,见她进来,眼皮子抬了抬,却不说话,继续喝茶。
冷静施礼问侯毕,垂手立到一旁,她方才慢吞吞的开口:
“冷静,看到你眼前这个九抽小矮柜了么?因为年代久远,早已经破乱不堪,不知为何,太后她老人家却偏偏又想了起来,要我们尚宫局将它原样修好。
你现在代着司设的位,你上前仔细瞧瞧,可有把握原样修复?”
冷静应着,上前两步,蹲下身,细瞧那柜子。
柜子外皮几乎完全脱落,上面的花纹因为年代久远,所存不多,根本看不出什么,几块镶嵌宝石的地方也锈迹斑斑,压根不能够知道是何镶嵌手法。
如果没有当日做这柜子的图样,根本没可能将它原样修复。
韩尚宫这摆明的故意为难她。
“冷静,如何?”韩尚宫冷声问。
“回娘娘的话,若无图纸,冷静怕是不能原样修复。”冷静老实的回答。
“有趣,真是有趣,你这话,回的太后老祖宗么?因为管姑姑的事,她老人家心情正不好,这个时候,你再去回说,你没办法修复这柜子,不是老虎嘴边捋须么?”
韩尚宫冷笑。
冷静正要回话,只听一边的梁司制笑道:“大人,冷静进宫日短,并未见过这个九抽小柜,自然无法原貌复原,不过我想,彩霞她怕是能。”
“嗯?怎么这么说?这九抽小柜一直放在仁寿殿后面的仓库里,就是彩霞,也并没有看见过罢?”
韩尚宫摆弄着手里的茶杯盖子,冷声道。
“大人,张彩霞那手艺,是祖传,当年后宫没有成立尚宫局之前,倒有一半的摆设由他们家打造。
我瞧着这柜子的外观,像是前朝之物,怕不就是出自他们家人之手?大人你是知道的,彩霞她记忆力超群,若真是他们家打造之物,她是必会记得这样式的。”
梁司制正经回道。
韩尚宫盯着冷静,冷笑:“张彩霞如今可是被关进了大牢,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欢喜啊,你与她一向交好,要不你去牢里劝劝她,让她画出这柜子的图纸来?”
梁司制缩缩颈子,叹气:“大人,我去劝过她,没用,她如今斗志全无,只一味说记不清楚了。”
“大人啊,这本是司设司的事儿,与我们不相干,就是去牢里求人,也得冷司设亲自去罢?我们只是帮忙,能不能帮得上,尚且难说。”李司膳笑道。
“对啊,大人,欢喜虽与彩霞平素交好,可毕竟是两司之人,彩霞未必就听她的。”赵司珍附合道。
韩尚宫将眼神移到冷静身上。
冷静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早就听出其中端倪,她们怂恿太后修复这九抽小柜,无非是想给张彩霞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好让太后念着她手艺绝伦,放她出来。
可将张彩霞关进大牢的证词,毕竟是出自大将军之口。
这些人是都不想得罪大将军,才将她叫来,打算让她出面做这件事。
她们若不如此,好好跟冷静说,冷静想自己大约帮她们这个忙,毕竟她也不想看张彩霞一辈子在牢中度过。
可她们却偏偏不肯好好讲话,偏偏摆出这样的姿势,逼她就范。
她冷静岂是受人胁迫威逼之人?
“大人,既然梁司制去问过张司设,张司设说她不记得了,那必是不记得了,这柜子我们司设司会按原貌修复,修复完善后,冷静自当亲自呈与太后她老人家,好与不好,由太后她老人家亲自裁夺,绝不连累大人与众司的姐妹就是。”
冷静施个礼,慢慢说道。
梁司制闻言变了脸,伸手指着她,怒道一声:“你!”
韩尚宫摆弄茶杯盖子的手微微颤抖,眸中尽是怒意,冷声道:“既然冷司设有这能耐,那就将柜子抬回去罢,限时五日,到时候修复不了,可别怪本宫无情!”
冷静答应着,着两个小厮,将柜子搬回司设房。
孔令慈跳着脚骂她蠢:“冷静,你是不是疯了,你我就算手艺再高超,没有图样,也必不能原貌修复,而知道柜子原貌的又只有张彩霞。
不管我们修复的多么精美,到时候只要她一句话,便能将我们送进地狱!
你真正是疯了,依你的智慧,竟看不出这是她们合伙设的一场局,目的不过是要将张彩霞救出来吗?”
“老孔,既然是场局,那我就破了这场局,如果她们不摆场局给我看,我想我倒是会满口答应下来,亲自去牢中求张司设出来。”
冷静淡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