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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设大人,可有证据?”孔令慈冷声问。
张司设哏一哏,声音有些发虚:“昨天晚上美玲离开司设房的时候,看见你正在画这架炕屏,你是最后一个接触这幅图的人,大有嫌疑!”
“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可谁又敢保证我离开之后,再没人进来过呢?司设房的钥匙,司里的姐妹人手一把。
如果这也算证据,那司设司的众姐妹岂不都有嫌疑?”
孔令慈冷笑道。
“司设大人,令慈并非这样的人,我敢肯定,这画作必不是她弄的。”冷静插言道。
张司设懊恼的叹口气,跺跺脚,嚷:“我不管了,既然你有本事摘星辰哄太后开心,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起身疾步走进里间,“咣”一声将门关上。
孔令慈盯着冷静的脸,声音寒冷:“你本该怀疑我的,为什么不说出你的怀疑?”
冷静耸耸肩膀:“你也说了,我并没有证据证明是你做的。”
“如果你将实情对张司设或是管姑姑说出,她们无疑都会认定就是我做的。”孔令慈道。
“我的原则与你们不同,我奉行的是疑罪从无的原则,既然我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你做的,那就相信你是无辜的,除非我能找出证据证明就是你做的。”冷静调着颜色,慢吞吞的说道。
孔令慈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冷静,这么些年,我头一次见到你这样镇定的女人,你简直不是人,我以为,凡是人,都做不到你这样镇定从容。”
“那是你见的人太少了。”冷静道,微微拧眉:“令慈,你说,牡丹花蕊用淡黄还是深黄呢?”
孔令慈盯着她的脸,不说话。
冷静似乎也不介意,调好颜色,开始画牡丹花蕊。
“冷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有了这个秘密防身,就是张司设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令慈忽然凑到她跟前,在她耳朵边低声说道。
冷静将身子往一边倾一倾,腾了一只手来抠抠耳朵,平静如水的笑:“这样的秘密还是只有你一个知道的好,知道的人多了,岂不是不叫秘密了?”
孙令慈换一脸诧异之色。
此时有几个女史叽叽喳喳说着话儿,手挽手走进来,见了孔令慈,一齐笑道:“孔姐姐原来还在这里,害得我们好找,快去瞧瞧我们做的首饰盒罢,看谁能得第一。”
孔令慈答应着,跟着她们走了出去。
冷静吐口气,心里苦笑一声,总算可以安静了。
浣衣局不太平,这里也不见得太平到哪里去。
不肯放过她的人依旧不肯放过她。
才刚从孔令慈的态度可以猜出来,这画作应该不是她搞的鬼。
冷静悬着的心却放下了两分,进宫是对的,至少在这里,想杀她的人不敢像在浣衣局那样,明目张胆的开杀戒。
而躲在暗处害人的小鬼,冷静从来不怕。
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背着药匣子,满目沧桑感吭喔吭喔的走进司设司的院子。
正在院子里做活的女史忽啦啦的围过去,笑嘻嘻的扯着他的衣襟,拽着他的药匣子,七嘴八舌问:“江御医,我的头最近好痛,可有良方能治?”
“江御医,江御医,最近我眼睛不好,老是发痒,有不有良方可治?”
“江御医,你好像又瘦了,生病了吗?我这里有天王保命丹,是太后赏下来的,给你吃了罢。”
。。。。。。
冷静透过窗户瞧着他,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一抹温暖的笑容。
面对温暖的人,就算心中再冷,也会忍不住泛起一股暖流,就像现在,虽然她依旧沉浸在对未来命运的担忧之中,可看到这个人,还是忍不住觉着自己的心忽然就快活了起来。
江明总算是应付完了院子里的众人,一板一眼的走上台阶来叩门,直至院子里的女史笑骂他一句迂腐,过来给他开了门,他方才迈着正八经的步伐走了进来。
“江御医。”冷静放下手中的画笔,过来与他施礼。
江明正经还一辑,正色道:“冷司设昨日召下官过来,下官过来后等了许久不见司设回来,恰遇秋妃召唤,只得先过去与她瞧了半天,彼时天色已晚,不方便过来,只好等今天方才过来,还望司设不要见怪。”
冷静忽然变快活的心,在他正经的话语里,又慢慢的凉下来。
她知道自己本就不该快活的,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狗屁爱情,每个人不过都是为自己而活。
生是为自己,死也是为自己。
看到的也只是自己的伤,路过的也只是自己的伤悲。
“我已经好了,多谢江御医跑这一趟。”冷静平静的语气说道。
“如此甚好,若再有不适,去值班房找我,这半个月都在下官值班。”江明作一辑告辞走出去。
“江御医好走,不送。”冷静在他身后冷静的说道。
江明仿佛没有听到,“吱”一声闭了门,消失在冷静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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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殿,太后寝宫。
刘太后歪在炕上,喝着枸杞养肾汤,听管雍说司设司的事儿。
“我就知道,她们不会让冷静在那里呆下去,定会想方设法害她,却又会想法子堵上我的嘴,让我自己处置了自己的人,却也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刘太后一脸厌恶的说道。
“老祖宗英明,奴婢就知道,没事能瞒过老祖宗去。”管雍笑着奉承道。
“依你这么说,冷静她不过是为了掩饰那张图,才随口胡说的?哀家只怕她这个惊喜弄的不够惊喜,到时候惹人笑话,在尚宫局呆不下去,白费了咱们一片苦心。”刘太后又说道。
“还有好的呐,老祖宗,这丫头竟然口出狂言,说要摘下天上的星辰来送给太后您呐。”管雍笑道。
刘太后闻言,不由噗嗤一笑,摇头道:“不会又是弄面铜镜倒映星星罢?哀家三岁的时候就会玩这种小把戏了。”
“到时候,老祖宗只装作个惊喜的模样出来便倒罢了,何必认真为难她,那种时候,能想出主意来掩饰过去,于她这个年纪和资历来说,算上好的了。”管雍笑道。
第23章 变化()
冷静约裴少芬晚上御水河边见面。
裴少芬没有来。
冷静等的心焦,走去司衣司。
司衣房内漆黑一片,唯有梁司制的房内灯火透明。
里面传来女人的惨叫声。
冷静眸光一闪,欲冲过去,却又忽的住了脚,立在树阴下,冷了脸色。
半晌,方才抬脚走过去。
台阶上立着两位面生的女史,见了她,露出些轻蔑的笑容,冷声道:“冷司设,我们司设大人正在处理家事,现在不便见客,若有事,明儿再来商量,要不告诉我们,由我们转告一声也行。”
“如此甚好,冷静过来,只是想借我的好姐妹裴少芬的双手一用,明天晚上戌时管姑姑要过来瞧看我给太后制作的炕屏,其中有一处凤凰的羽毛我自己绣不好,非要裴少芬才能绣的。”
冷静平淡的说道。
女史闪闪眼,哼一声:“其实也未必非要裴少芬,别的人也一样,你稍等,我进去回禀一声。”
女史进屋去,须臾工夫出来,冷声道:“司制大人让我跟你过去。”
“不行,那种缕空绣法我只相信裴少芬,这架炕屏已经惹出不少麻烦,我实在是不想再有什么差错。”
冷静道。
女史冷笑一声:“冷司设,你是为了救你的好姐妹才编出来的理由罢?当我们司制大人是傻子吗?”
“正好有这么个足够好的理由,可以拿来救她,也是机缘巧合,合该我这好姐妹不用再受苦。”冷静道。
“你!”女史一脸盛怒,尖声吼:“你以为你是谁?这里不是司设司,这是司衣司,就算你是副司设,也管不到这里来。”
冷静正欲开口,只见司制房的房门忽的打开,梁司制操着手走出来,面色冷峻的瞧着冷静,寒冰一样的声音道:“冷司设,我随你去如何?我也会缕空绣法,你不会认为我的手艺也不如你的好姐妹罢?”
冷静无言以对,默默的点点头。
“有些罪饶得,有些却饶不得,裴少芬这罪就是饶不得的那种罪,她偷了我房间内的七彩宝钗,却不肯承认,直至我在她的抽屉里起了赃,她竟然还嘴硬说自己没偷。
你说对于这种死性不改的小偷,是不是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梁司制边走,边冷声道。
”司制大人,裴少芬私自进您的房间就是死罪,何况还偷了你的东西。冷静别无它意,只是碰巧想让她帮我绣点东西而已。”冷静淡然的说道。
梁司制的脸上露出些嘲笑的神色,语气更加轻蔑:“冷司设果然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也难怪太后喜欢。”
“司制大人过讲,我确实比裴少芬聪明,否则怎么能平步青云,一下子坐到这个位置呢?就比如我若闯进一个人的房间,发现了一些秘密,我就不像裴少芬那样,多嘴多舌的去告诉别人。
其实有些秘密还是一个人知道的好,如果只有一个人知道,就会像我这样平步青云,交上好运。
你说是不是呢,司制大人?”
冷静慢吞吞的说道,生怕梁司制听不清楚一样。
梁司制当然听清楚了,良久没有讲话,只默默的走着。
快到了司设房,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盯着冷静,声音阴暗冰冷:“我想起一件事来,要马上去做,还是让裴少芬来帮你罢。
她虽然愚笨该死,可是却有你这样聪慧机敏的朋友,但愿你能教会她怎么做人,让她跟你一样,平步青云。”
冷静略施个礼,作个请势:“司制大人慢走不送,至于你说的事,冷静会尽力而为,人各不同,各有想法,我并不敢保证别人都能跟我一样。”
梁司制面色白了白,狠狠的盯她两眼,扭身而去。
孔令慈从司设房里走出来,左右环顾下,方才叹口气,低声道:
“你怎么去惹她?她可是尚宫大人跟前最得意的红人儿,尚宫大人最是器重她。我们三司的一切作为都要依司衣司的意思来办。
每次做事,都是由司衣司牵头,总得等她们定好了服饰,我们再想方设法与之搭配。若做的好,功劳是她们司衣司的,若是不好,就是我们三司没有本事,做不出好东西来。”
“不该惹也惹了。”冷静叹口气,走进司设房。
刚才听到的惨叫声是裴少芬无疑。
不知道她被打的怎么样,能不能自己走过来。
她得想办法将裴少芬弄到司设司来,否则难保她以后不会出事。
孔令慈回来收拾东西问她走不走,她摇头。
孙令慈望望尚未完成的那架炕屏摇摇头叹气,却还是甩甩衣袖走了。
冷静盯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数着数字,数到一千九百多,心中正烦燥,只听那房门吱的一声推开,裴少芬面色悲苦,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见了冷静,未语泪先流,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起不来。
冷静过来扶起她,拿个软垫子铺在地上,让她趴着,掀开她的衣裙,看她的伤势。
“死不了,刚打了十几下,就听见你在外面说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