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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锦人家-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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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饮后精神振奋,浑身如沐暖泉。”

    石参军也想起来了:“的确如大郎所言。饮后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当时当时南诏白王还连夸酒好。我记得妹夫连饮数杯,满面红光。”

    杨静山已全然想的明白,恨恨说道:“我们都无事。父亲却是上了年纪的人。想必痛饮此酒之后,与柳姨娘一起……他的身体哪能受得住?三郎定看出了蹊跷。他怎么会疑心那南诏白王?舅舅,三郎人在何处?”

    石参军道:“他昏迷不醒,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该送他进州府大狱,还是送回杨家来。人就在我的马车上,我嘱人守着呢。”

    “先把人抬进明月居弄醒了再说。三郎习武,定知道一些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否则,他绝不会去行刺南诏白王。”杨静山说着匆匆去了。

    石参军没来及得拦住杨静山,跺脚道:“话还没有说完,大郎怎就急着把杨三郎给抬进府来?”

    杨石氏看了兄长一眼道:“南诏白王如非示好,直接就把三郎捆送官府了。如果三郎伤到了白王,我也不求哥哥徇私。白王没有受伤,又卖了个人情给咱们。他不是四处买蜀锦吗?拿钱消灾,杨家有锦,送他便是。”她说着就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哥哥的意思。三郎是柳姨娘的儿子。他喊你一声舅舅,实则并非血亲。不足以让哥哥冒险袒护。但他是我养大的。老爷突然离世。三郎去行刺也是伤心难忍。我怎忍心让三郎呆在大狱,不能送他父亲最后一程?”

    石参军急道:“人心隔肚皮,他毕竟是姨娘所生,妹妹你怎一点防人之心都无?当心养出一只白狼眼来!”

    杨石氏脸色大变:“哥哥此话何意?”

第152章 产业() 
石参军在屋里急走几步道:“妹夫的遗嘱能否拿给为兄一观?”

    老爷的遗嘱?杨石氏心头一突,当着哥哥的面从书房柜子里取出一只匣子。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开了锁,拿出大老爷的遗嘱递给了兄长。

    仔细瞧上两遍,石参军还给了杨石氏,冷笑道:“我的好妹夫啊!为了一个妾一个庶子,竟然将嫡亲的大郎二郎抛到了脑后!”

    “哥哥,你在说什么?”杨石氏懵了。

    “为兄在衙门听到风声,特意去查阅了卷宗。不久前,妹夫将大笔产业悉数转到了一个叫舒烨的人名下。事情办得隐密,走的是桑长史的路子。如果不是听到风声,为兄不去查证,断不会知晓。”石参军气道,“妹夫在世,为兄不好声张,只想查到舒烨的人,弄清妹夫为何会这样做。如今妹夫离世。为兄越想越不对。明面里立下遗嘱,私产分成三份。杨静渊分得最少的一份。暗中则将大笔产业转到他人名下。等他离世后,再悄悄拿给杨三郎。”

    杨石氏的心阵阵绞痛。

    她不介意府里多养个妾。更不在意杨静渊能花多少银钱。比起杨家庞大的家业,那些钱财不过九牛一毛。但她在意自己的儿子。

    “都是老爷的亲生骨肉……老爷,我容忍你对妾身不闻不问二十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杨石氏被触到了逆鳞,白着一张脸站了起来,“还请哥哥尽快查到那个叫舒烨的人。我明白哥哥的意思了。”

    她挺直了背出了书房。疲惫被熊熊燃烧的怒火烧得干干净净。

    柳姨娘回到乐风苑,发现这里的仆妇已经全部换了人。陈嬷嬷亲自迎了她,送她至西厢安置。

    她怯怯地问了声:“嬷嬷,小香去哪里了?”

    “姨娘还想叫小香来侍侯?姨娘的脸皮也忒厚了点吧?”陈嬷嬷上上下下打量着柳姨娘,鄙夷地说道,“老奴可不曾忘记东厢房里的那一幕。老爷怎么死的姨娘最清楚不过。姨娘还有脸见乐风苑原来的仆妇侍婢?她们可都曾看到姨娘……太太换掉了这里所有的人,是不想让杨家蒙羞。姨娘怎么就不明白呢?”

    她的目光瞬间像剥掉了柳姨娘的衣裳,令她无地自容。柳姨娘双手捂了脸,转身奔进了西厢房,沉闷的哭声随之响起。

    “狐猸子害死老爷还有脸哭?!呸!”陈嬷嬷啐了口,扭身就走了。如果不是太太宽容,她忍了二十年,今天就不止在言语上讥讽柳姨娘了。

    柳姨娘哭了一会儿,喃喃呓语道:“老爷,妾身无颜苟活,早想随你去了。妾身只想再见见三郎。三郎,你去哪儿了?”

    她按着胸口,一遍遍回想杨大老爷曾叮嘱过她的话。终于抵不过疲倦,倚在榻上睡着了。

    杨石氏推门进来的时候,柳姨娘还在熟睡中。

    素白的长裙从榻上直铺到地面,绾发的长银笄滑落在地上,一头黑发铺泄在她肩背上。柳姨娘歪着身体睡着,身体勾勒出起伏苗条的曲线。半隐在发丝间的脸惊人的美丽。

    杨石氏默默地注视着她。她可真是个尤物。二十年的岁月没给柳姨娘留下多少痕迹。和刚进府时一样美丽。正因如此,她才得了老爷二十年的专宠。杨石氏弯下腰,拂开了柳姨娘面颊上散落的发丝。

    “老爷!”柳姨娘的声音柔媚如丝。

    杨石氏像烫了手似地缩了回来。她缓缓转身,走到几旁的圈椅上坐了:“姨娘可是梦见了老爷?”

    柳姨娘迷糊中听到了杨石氏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了。睁眼看到了杨石氏,她赶紧从榻上下来,以最谦卑的姿态跽坐在了杨石氏面前,小心地问道:“太太怎么来了?”

    屋里没有旁人。杨石氏没有带人进来。她一直觉得和一个妾计较有失大妇气度。现在她才明白。她明着大度,心里不是不嫉恨着柳姨娘的。

    既然大度了二十年。她就一定要拿回自己大度的酬劳。

    “三郎去行刺南诏白王,失手被擒。我来告诉你一声。”

    “什么?”柳姨娘第一次在杨石氏面前失态了,“三郎怎么会去行刺南诏的王爷?太太,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现人在何处?”

    杨石氏讥诮地说道:“姨娘一直以半个奴婢自居,从来都尊称他为三郎君。我一直以为姨娘心里只有老爷,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太太,毕竟是婢妾生的他,一时情急出言无状,请太太原谅一回。”柳姨娘匍匐在杨石氏脚下,“三郎君心里只有太太一个母亲,请太太救他。”

    “舒烨是何人?”杨石氏突然问道。

    “舒先生……”

    柳姨娘答得这三个字后,缓缓抬起了头。二十年了,她第一次正视着杨石氏,了然地笑了。她柔声说道:“太太,老爷年轻时偶然救过舒先生,约定舒先生相助老爷一回。他不是益州府的人。妾也没有见过他。老爷过世,舒先生定会来吊唁。只要太太保三郎君平安,婢妾将老爷所赐的产业拱手相让,一文不取。三郎君并不知道老爷的安排。请太太放心。”

    “我如何信你?”从柳姨娘嘴里得到证实,杨石氏对杨大老爷最后一丝眷恋也消散了。她与儿子辛苦打理杨家的家业。到头来,老爷却瞒下大部份私产,悄悄给了柳姨娘和她的儿子。

    大郎二郎就不是他的儿子吗?哪怕他将私产均分给三个儿子,她也不会这样愤怒。

    柳姨娘从颈间取下一枚玉佩放在了矮几上:“这是舒先生给老爷的信物。谁执有信物,老爷托他保管的产业,他就拿给谁。”

    她以额触地,再一次匍匐在杨石氏面前:“求太太保三郎平安。”

    杨石氏目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怎知我不会出尔反尔?”

    柳姨娘抬起头,眉眼间一派平和,“妾身信得过太太。这二十年来太太宽厚大度从无苛责,更悉心将三郎带大。婢妾感激不尽。”

    杨石氏握住了玉佩,再一次告诉自己,这是她应得的。她站起身,淡淡说道:“三郎已经接回府了。人还昏迷不醒。”

    杨石氏转身离开了西厢房。

    柳姨娘坐了许久,看到窗户纸上透出了晨曦的影子。她拿出帕子,咬破了指尖轻轻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字,将帕子塞进了腰间的荷包。

    “三郎,娘不是个好母亲。娘不死,太太不会放心救醒你。”她轻叹了口气,解下腰带扔上了房梁。

第153章 醒来() 
睡梦中,有梵音吟唱。

    梦里他在青城山中。青城天下幽。幽幽青山势如城垣。奇怪的是山中道佛两家同时存在。山顶白云寺是佛寺,太阳从中空的山腹中照进来。他趁着小沙弥不注意,攀着岩石钻了出去。站在陡峭的山颠,群山尽收眼底。辽阔空旷,他情不自禁将手圈在嘴里,大喊出声。

    “谁在乱喊扰乱佛门清净?!”

    白云寺的和尚被惊动,纷纷跑上来抓他。他大笑着四处躲闪,正得意时,突然后背挨了一脚。他站立不稳从山巅摔了下去。

    心像是要从嗓子里蹦出来。杨静渊乱挥着手,想要抓住什么。终于从空中摔在了地上,他大叫了声惊醒了。

    “郎君醒了!”

    睁开眼睛,杨静渊看到香油挂满惊喜的脸。记忆一点点回来,心骤然传来一阵疼痛,他蹙紧了眉,眉间形成一道深深的褶皱:“我睡了多久?”

    他没有问自己怎么回到了明月居。应该是晟丰泽把自己交给了石舅舅。他昨天怒火攻心,一时失去了理性。大张旗鼓地冲到驿馆杀晟丰泽,他真是傻。

    杨静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打过架,却连只鸡都没有杀过。他缓缓收缩成拳,眼眸里露出一丝悲哀。这样的自己怎么敌得过晟丰泽的阴险狠辣?

    “郎君,你昨晚回来,整整睡了一晚。现在都近午时了。您赶紧换了孝衣去守灵吧。”香油捧着一袭素白细麻长袍,递到了杨静渊面前。

    昨晚在东厢看到的一切像巨浪迎面扑来。父亲,还有姨娘……他真希望是自己做过的梦。杨静渊伸出手,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猛地一把抓起了衣裳,迅速地穿上,大步走了出去。

    香油愣了愣,赶紧跟上了他。

    梵音更加清晰。杨静渊在白鹭堂大门口停住了脚步。他仰起头,铺天盖地的素幡迎风飘荡,满目的白。眼睛有瞬间的模糊,他眨了眨眼睛,把泪意逼了回去。他不要哭。他不要没用的流泪。

    “三郎!”杨静山带着哽咽的声音响了起来。

    杨静渊看了过去。兄长红着眼睛大步朝自己走来。

    杨静山握住了他的肩,想笑又想哭:“醒了就好,你没事就好。舅舅送你回来时说过,睡一觉就没事了。母亲吩咐让你好好睡。”

    晟丰泽!

    一想起这个名字,杨静渊就恨。他忘不了昏迷前晟丰泽的眼神。一夜一梦,宛若前世。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绝不会再给晟丰泽机会。

    杨静渊默不作声地进了院子,在灵前给父亲上了香。帐幔飘起,露出后面的黑漆棺木。他认真地给父亲磕了头,退到了两位兄长身边跪好。

    杨静山和杨静岩看了他一眼。自幼受宠的庶弟像是突然长大了,神情镇定。不,不对,他怎么会这样镇定?

    “三郎,爹意外过世,昨晚你也没说明白就跑了出去。究竟是怎么回事?”杨静山低声问道。

    “大哥二哥。我想过了,一定是父亲昨晚饮的酒有问题。我到东厢时,屋里酒气未散。父亲一定在夜宴上饮了很多酒。以前他曾经对我说过一种酒,那酒……父亲说要等我成亲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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