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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丰泽扯了扯嘴角,亲呢地抚摸着象鼻,指着季英英道:“让她坐上去。”
大象很听话,长鼻子抬起,伸到了季英英面前,似乎想要嗅嗅她的味道,象鼻不停地去碰她。
他站在马下,抄抱着双臂望着她。眼里闪烁着一种恶毒的光。对,就是恶毒的光!季英英盯着两只黑黑的鼻孔,背心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绝不要让晟丰泽看出她在害怕。季英英咬紧了牙关忍耐着象鼻的触碰。
腰身突然一紧,象鼻将她从马上卷了起来。
“啊!”季英英吓得高声叫了起来。
叫声未停,大象松开了鼻子,让她坐在了背上。居高临下,季英英看到宫门前的人都低头偷笑。
大象朝前迈了一步,季英英赶紧抓紧了扶手。象鼻弯下,晟丰泽优雅地踩着象鼻上来,坐在了她身边。
季英英愤怒地转过脸瞪着他。
晟丰泽淡然地开口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她究竟想怎样?这不是贼喊捉贼么?明明是他捉弄自己,想看自己笑话。季英英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多谢白王殿下。”
晟丰泽笑了笑,拍了拍扶手。
“起轿!”象奴赶着大象走进了宫殿。
到了殿外,大象缓缓跪了下来,一架红漆雕花木梯搭在了轿外。
晟丰泽挥了挥手。梯子迅速被拿走了。他转眼看向季英英。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是要我抱你下去,还是让大象用鼻子卷着你落地?
季英英咬住了嘴唇就是不开口。
晟丰泽嘴角翘起,抄抱起她一跃而下,踏上了高高的台阶。
“我可以走。”季英英恨恨地说道。
“在宫门口你若说你可以走,本王就不用叫象奴赶象轿来了。”
“我是说现在……”
“到了。”
季英英闭上了嘴。
晟丰泽将她放在了殿中的榻上。阿宁端着红漆木盘早侯在了一旁。她看了季英英一眼,垂下了眼帘:“主子,奴婢来吧。”
“下去。”
阿宁嘴唇嗡动,正想开口。赤虎拉住了她的胳膊。
殿中的人退了出去。季英英看着晟丰泽从木盘里拿起一只瓶子。药酒的味道飘了出来。
“不是很严重,我自己来。谢谢。”季英英看明白他想做什么,赶紧开口说道。
晟丰泽看着她没有说话。
季英英认命地伸出了崴伤的脚。目光移向了这间殿堂。白色带着花纹的石头,铺着华美灿烂的锦,融化了石头的冰冷。这些锦的色泽有点奇怪,不象是蜀锦,带着南诏特有的风情……“嘶!”药酒揉上伤处的疼痛打断了她的思绪。脚踝牢牢扣在他掌中,晟丰泽低着头专注地揉捏着。季英英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她抓紧了身下榻上铺着的锦垫,不敢再看。
满脑子都是那只玲珑细细的脚。他没有看季英英,貌似平静地说道:“南诏特有的药酒,很有效。明天就可以下地了。”晟丰泽将药酒瓶放在了旁边,在水盆中洗了手,拿着布巾擦试着。
一松手,季英英就将脚缩回了裙子里。
“伤好了,我再送你回染坊。”晟丰泽瞥了眼,看到彩色的裙摆将她的脚掩得严严实实。心仿佛蒙上了一层布,让他下意识地想替自己解释,“南诏需要印染织锦的人才。本王辛苦出征,不希望心血被赵修缘糟蹋。不过,如果你执意不肯为南诏出力,本王也不会护着你。”
终于有机会和她单独在一起,却依然说不出想说的话。晟丰泽高声叫道:“阿宁!”
“主子。”
“好好服侍她。”
晟丰泽逃也似的离开了。
季英英长长地松了口气,靠着软软的虎皮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人在看自己。她睁开眼,认出了阿宁:“是你啊。不用服侍我。白王说药酒很有效,明天就能下地。明天我就离开这里回染坊去。”
“你想离开南诏回大唐吗?”阿宁突然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季英英从榻上撑着坐了起来。
阿宁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我帮你离开南诏。那样……你就永远不会留在主子身边了。”
如果不是怕主子厌弃自己,她一定会杀了季英英。为什么清平官大人不杀了季英英呢?既然他不肯杀她。她只好另想办法。
季英英握住了她的手,激动地说道:“你愿意帮我?”
阿宁甩开了她,厌恶地说道:“我恨不得你死。”
“没关系。只要你肯帮我就好。”季英英不在乎阿宁是否恨自己,只要她肯帮忙就好。
“你老实呆在染坊里。一个月后,国主会为适龄的唐人赐亲。在南诏安了家,看管就会松懈下来。我会找机会告诉你。”
南诏为了让这批唐人安心留下,采用了和亲的策略。到那时,就不会将掳来的唐人工匠全部关在作坊里。只要能自由出入走动,就一定有机会离开。哪怕不靠阿宁,自己也能找到机会。季英英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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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浣花锦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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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二房三房的人在夜宴之前就被人带到了一处地方。南诏王宫举办庆功宴时,杨二老爷和杨三老爷正惶惶不安地盯着紧闭的木门。门开之后,他们的命运也将尘埃落定。
牛五娘在晟丰泽的近卫陪同下,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门口。没有看到杨家大房的人。或许,当初高傲拒亲的杨石氏与杨静渊的两位异母兄长,嫡亲的侄儿侄女们都被晟丰泽悄悄送到了这里。
“王爷有令,里面的人任凭赵二奶奶处置。进了这道门,王爷就算兑现了承诺。出了这道门,他们再与您无干。请。”侍卫示意士兵拉开了大门。
牛五娘深吸口气走了进去。她要让杨石氏跪伏在自己面前,她要毁了杨静渊最喜欢的侄子杨澄玉。既然不能爱她,那让他多恨她一些,恨到这一生他永远忘记自己。
铁盆里燃起的火光幽幽照在房中跽坐着的杨家人身上。乌泱泱的一片,每张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不安。牛五娘一身锦衣大袖,不同于南诏人的装束让杨家人吃惊不小。
一声声虚弱的咳嗽声打破了安静。奄奄一息的杨四郎躺在地上,伸出了瘦弱的胳膊,用尽全部力气喊出了他生命中最后的一句话:“牛五娘!”
他仿佛想笑。千里跋涉,未愈的腿伤耗尽了他的健康。杨四郎脑中现出的最后一个身影是大伯母杨石氏。春日阳光照在白鹭堂里,杨石氏穿着降红色织团花锦的大袖衣裳,端庄地坐在椅子上,双手叠在膝前,一本正经地告诉牛家请来的官媒:“我家三郎啊,练童子功十八岁以前成不得亲。不敢耽搁都督家的小娘子呢。”
他和杨三郎躲在屏风后忍笑忍得肩头直耸。他坏笑地对杨静渊说:“三品都督的小娘子,还配不起你这个庶子?”
杨静渊捶了他一记道:“配你这个嫡子也绰绰有余,要我给母亲说,换你去娶?”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你不要的,就想塞给我?我将来一定会娶个比你媳妇门弟更高更美的小娘子!”
如果还能回到益州,回到从前该有多好。
“四郎!四郎!”邹氏看着杨静亭软软地垂下了胳膊,扑在他身上拼命摇晃。杨四郎再无声息。邹氏的心像被剜了一块,痛得放声大哭。
杨二老爷庆幸送走了小儿子,看到杨四郎咽了气,一时间老泪纵横。
“都是你!都是你!”邹氏转身扑向杨二老爷,哭叫着撕扯着他的衣襟,“你不算计大房不想当家主,我的四郎也不会死,咱家也会好好的。白王放过了大房,怎就不能放过咱们……”
原来是这样!晟丰泽放过了杨家大房,他把杨家二房三房交给了自己。她要他们的性命做什么?帮着杨静渊除掉算计大房的人吗?牛五娘气得险些吐血。她抛弃了所有,换来的就是这个?晟丰泽用一面金牌就换来了父亲的妥协。堂堂一个王爷竟这般无赖!她该怎么办?等玉缘来了南诏带她走吗?父亲战死,她回大唐去做什么?幽居在家,忍受母亲和兄长弟弟妹妹们的冷眼?不,她不要这样过一辈子。牛五娘脑中灵光一闪,厉声喝道:“都闭嘴!否则我现在就下令杀了你们!”
她的声音让为杨四郎伤心哭泣的杨家人顿时噤了声。
很好。牛五娘冷冷说道:“白王殿下将你们的命交给了我。不想死的话告诉我,浣花锦是什么样的锦!”
她不会相信季英英说浣花锦比不上临江仙菊锦。杨家今年誓必要夺回锦王。新织的浣花锦一定有其独特之处。季英英不肯说,她一定要知道。
“我知道!”邹氏心痛四郎的死,怕死的心思又驱离了她的伤痛,忍不住开口喊出了声。
杨家两房人都露出怪异的神色。当初二老爷和杨石氏约定,夺不到锦王,杨静山就让出家之位。大房对新织的斗锦守得密不透风。百般打听也只知道锦名浣花锦,连样品都不曾见到。邹氏怎么会知道?
邹氏却讨要了一个保证:“如果我说出来,你知道后还要杀了我们怎么办?”
牛五娘晒笑:“不说,就死。说了,或许能活。”
两房人的目光全部落在邹氏身上。她鼓足勇气道:“大房的大奶奶一起赏花时无意中说过。取名浣花锦是因为三奶奶居于浣花溪旁,谁叫人家立下大功,胡乱染出的丝都能织出濯锦浣花之意。”
她说完忐忑不安地望向牛五娘。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这是什么意思?杨家大奶奶话中带酸。可又分明说出了其中的秘密。
牛五娘喃喃问道:“什么叫胡乱染出的丝?”
杨二老爷就想了起来:“祭祀蚕花娘娘时,季氏曾选了生茧染制。谁都知道茧不抽丝脱胶变成熟丝,不会染制。这就是胡乱染出的丝。”
不管是什么样子,依模画样染了织出来瞧瞧便是。牛五娘松了口气,她不懂织锦,但她可以让人做出来。季英英如不肯说,有她的苦头吃。此行也不算全无收获。她转身走了出去。
见她出来,侍卫笑了笑:“赵二奶奶,末将遣人送你回副使大人府邸。”
国主封了赵修缘为织造局副使,同时也没忘记那些掳来的益州织锦大户们。在城中划出一条街,分别赐了府邸。
一夜过后,在益州城斗了百年的赵杨两家来到南诏太和城,成了一墙之隔的邻居。从大户人家掳来的匠工也划归各府管辖,同时划拨给他们的还有一座座织纺。照国主与杜彦的设想,免除了他们的奴隶身份,让他们就此扎根于南诏,方为上策。
赵家的主子们因为赵修缘当上副使,重新住进了宽敞的院子。虽比不得远在益州府的赵家,和那些住竹棚的匠工已是云泥之别。
如果没有对赵修缘有用的东西,可能明天自己就会被他赶到牛棚去。趁着赵修缘新官上任无暇顾及自己。牛五娘回到太和城府邸时只想了一个晚上,就遣看守府门的士兵替自己传了一封信。
既然晟丰泽利用完抛弃了她。她只能投靠他的敌人,南诏清平官杜彦。
第252章 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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