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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意外的,便看见萧钺一身玄衣,抬步迈入殿中。
筠娘上前一步,朝他盈盈一拜。此时殿内殿外皆是皇后的人,我不敢逾矩,亦屈身行礼。
萧钺道:“免礼。”
筠娘起身问道:“殿下此来做何?”
她看了看我,斟酌道:“皇后娘娘命奴婢同文姑娘教授礼仪……”
萧钺一摆手,竟不待她说完便道:“母后那儿本王来说。”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事实上,从他进殿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察觉到他身上的凌厉之气。
他朝我看来,眼中寒意不曾消减半分。这就是我初见他的感觉,不错,这才是真正的他——拒人千里的岐王。
他走了过来,脚步缓慢而沉重,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我如坠地狱,周身寒气四起。
半晌,他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我没听清,因为恐惧已经夺去了我的听觉。直到筠娘并殿中宫女悉数退去,大门紧紧阖上的那一刻,我才回过神来。
殿中昏暗,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高大身影,不禁双腿发软。
第34章 划清界线()
对我来说,这种恐惧只是本能,尽管我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喉咙发紧,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说:“怎……怎么了?”
他只是看着我,深深的,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目光灼灼,仿佛要把我看的透透澈澈。
我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胆子,稍微加大了音量又问:“发生……了……什么?”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的身体仿佛在地上生了根。
他眼中怒意极盛,一手捏住我的肩膀。他加大了力道,宽大的手掌似要把我的肩胛捏得粉碎。
我吃痛,眼中已有泪光。
他却不管不顾,声音压得低低的,一字一顿地问我:“猎场那夜,你去了那里!”
猎场那夜……你去了那里?!
去了那里?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他没有明说是那天那夜,我心里却已经明明白白。
可是,我如何能够告诉他,那夜我在留仙台下的石洞中,且还是同祁珏呆在一处?
不,不能说!
我心虚地垂下头,颤着声音道:“我……我在……”
我说不出来。
他定是晓得我不在帐中,或者他已经知道了我同祁珏在一处,认为我和祁珏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认为……我被祁珏收买,成为他安插在宫里的奸细?
肩胛上的疼痛慢慢消失,他站直了身子。但心上的重压却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丝毫的减少。
我听见他冷笑一声,这声冷笑在这幽静的殿中尤其渗人。
“说不出来了?那么我替你说吧。”
“……”
“那夜你同祁珏一处,你们整整呆了一整晚!你脖子上的伤痕,你们……!”
他猛地拔高了声音,却没有在说下去。只是伸手揉了揉眉心,再次压低了声音:“你口口声声说你心里有人,你说那个人是顾子衿。”
他自嘲一笑:“你就这么回报我的一片真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但我却恍惚觉得,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被摔碎了。这种感觉很不好,它会让我觉得心里发慌。
但是更令我感到心寒的是,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他可以误会我是祁珏的奸细,我不怪他。但他不该把我想的这般不知廉耻,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你认定了我和祁珏之间不干净,又何必跑过来问我呢。况且,即便是我不知廉耻,这也没什么,与岐王殿下又有什么干系呢?”我把岐王殿下这四个字咬得极重。
其实,我同他也不过是曾经相识罢了。也许连朋友都算不上,因为朋友至少还有基本的信任。而我们之间,连这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
我似乎听到他用力攥紧拳头的声音。
也是,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那里容得下我这般挑衅。
我心里懊恼,暗骂自己意气用事,何必要把一切说的那么明白呢!
“本王准你解释。”他深吸一口气道:“好好的跟本王解释清楚,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
我觉得好笑。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受控制似的笑出了声。
“岐王殿下。”我说:“您不是已经认定了么?既然您认定了的事情,又何必让我解释呢?”
他似乎怔住了,愣愣得瞧着我。
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碰在地上疼得我眼泪都掉下来了。
我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道:“殿下是王爷,静殊只是一介布衣。殿下若看不惯静殊,只管打杀了便是,又何必大费周章弄走一堆人来逼问静殊。”
他的声音响在我的头顶,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你在跟我划清界限?”他说。
我狠下心肠道:“是!”
他蓦然笑了:“解语说让我替她好好看护着你,说你莫名其妙后背脖子上有许多淤青,却不肯说是怎么回事,怕是受了别人欺负。”
原来,他是这样知道那件事的。
“我派人一查,才晓得猎场那夜你和祁珏齐齐失踪。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解释解释吗。”
他的声音愈来愈弱,然而就在先前的某一刻,我已经晓得了,我们并不同路。
他是王爷,我是宫女,如何同路?
靠幼时那段虚无缥缈的回忆么?然而,那时我不过四岁,回忆已经大多淡忘。
我默不作声。
但这已经足够表明我的态度。
从此以后,我是御书房的侍墨,而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见了他得叩头谢恩,如此而已。
他连连点头,不怒反笑:“你八岁那年爬树摔断胳膊,你九岁那年掉进枯井,你十二岁跑遍觐州玉铺。好极,好极了!”
八岁时发现邻家好看的顾子衿,我爬上树偷偷看他,掉下来摔断了胳膊。我爹气冲冲的让人把那棵树砍了,然而我学会了翻墙。
九岁时为了躲着我爹,偷偷跑出去玩,我慌不择路摔进了枯井中。那时,顾子衿如天神临世,把我解救了出去。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上天派给我的,是我的英雄。否则,又怎么会那么巧的出现在我们后院之中?
十二岁时,为了送他生辰礼物,我几乎跑遍了觐州大大小小的玉铺。
这过去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倒仍然历历在目。
“文静殊。”他低低道:“你怎么这么心狠!”
我不是白痴,他的意思我很明白。
我确实心狠。
对待喜欢的心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只要他能看上一眼都觉得满足。
而对待不喜欢的不爱的人,则要划清界限。
我不爱脱泥带水,剥皮连筋。既然决定划清界线,那就应该明明白白。
我把头往地上重重一磕:“静殊只是平凡人,从来不求富贵显达,只盼一世安然。殿下是皇上嫡子,将来必定能站到至高的位置,天下佳丽尽归殿下,请殿下……莫要为难静殊。”
这番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我缓缓抬头,以一种请求的眼神看着他。
即便在这幽暗的殿里,我也依然能看清他如霜的脸。
但我没有避开,仍然直直地看着他。
许久,当我以为这大殿都被冰雪覆盖的时候,他终于点头道:“你赢了。”
然后转身,猛地摔开殿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一手撑在地上,扶着麻木的膝盖缓缓站了起来。
第35章 园中偶遇()
自那日在凤阳宫偏殿,萧钺摔门而去后,皇后再没召我去学规矩。
我求之不得。
比起学那些繁琐无聊的规矩,我宁愿呆在御书房,那怕有时惠帝怒气腾腾的摔折子。
就像现在,当龙案上的御折再一次被贯到地上,我也只是无奈的耸拉着眼皮,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近日来,惠帝案头的折子越堆越高。他有时从上完早朝便坐在御书房,一呆便是一天。
我和温如海也随他呆着。
温如海欠身问道:“皇上,奴才服侍您午睡吧。”
惠帝不答,反皱眉道:“凤阳宫近日可有动静?”
温如海轻声道:“皇后娘娘特邀宫中几位娘娘在御花园摆下赏花宴呢。”他思忖着,然后补充道:“似乎是约在明日。”
惠帝抿茶道:“既如此,你便去霍将军府上走一趟,以朕的名义约他后日到宫中赴宴。”
他食指同拇指交叠在一起轻轻一搓,强调道:“记住,只说是家宴。”
温如海得了令,领着徒弟小钟子去了将军府。
我默默把摔在地上的折子拾起来放到御案上,惠帝抬头瞥了我一眼,我不动声色的立在一旁。
不知为何,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一直持续到夜半。我躺在床上,从床边的小匣子里翻出傅怜之予我的信。
手里握着他送我的,泛着香气的纹银香囊,心绪才稍稍平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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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惠帝处理完了紧急奏折,便吩咐温如海摆架凤阳宫。
我得了空,耸拉着眼皮想要回西殿好好睡个回笼觉。途经御花园,彼时时辰尚早,御花园中还不曾有人来摆宴。
昨夜没能睡好,今日不免困顿。我打了个哈欠,垂头丧气的往西殿走去。
突然,我的脑袋碰的一声撞上了一堵肉墙。
我抬头一看,便见一个一身锦衣的少年立在我面前。这人一张脸细皮嫩肉,脸颊圆润。眼睛是大而圆的形状,身量虽高,但看着憨憨傻傻的,约莫是那家公子。
我刚想附身施礼,却那晓得这人竟夸张的大叫一声,一手捂住胸口,皱眉叫道:“哎哟,你这人……撞得本……少爷胸口疼。”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直觉他是在诓我,但又害怕对方是有什么隐疾。
我忙问道:“可要叫太医来?”
他仍旧捂着胸口,却立即止了声音,一脸诚恳地看着我道:“我这是宿疾,但只要姐姐帮帮我,我就不疼了。”
我听他这话,觉得他这病十分邪乎,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你且说说,如何帮你。”
他凑过来笑眯眯道:“只要……姐姐替我揉一揉就好了。”
说着,便伸出手来想要牵我的手。
我猛的后退几步,躲开他伸出来的手,提高了声音道:“莫要诓我。”
他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倒衬得我像个欺负小孩的大人,尽管他的身量比我高出许多。
但我已经看清了他不是什么单纯的孩子,毕竟这世上那有要女孩子揉的病,分明是占人便宜。
只是……
我打量着他圆润的脸颊,心想倒白瞎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面容。
就在这时,迎面来了几十个宫人,似乎是要开始摆设宴席。
惠帝要在这儿招待霍将军,皇后及各宫妃嫔也在。我不愿多呆,生怕呆久了正碰上开宴的时候,倒又免不了要在皇后面前晃荡一回。
我生怕她会记得我,又怎么愿意被她注意到呢!
想到这里,我急忙转身从他身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