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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盼明这样做,只是相当于想要把他和洛映白囚禁在一个仿真的牢笼当中罢了。
葛盼明目光冰冷,隐含激动的语调落了回去:“你不同意?”
洛映白不语,葛盼明身形倏地一闪,人如流影,探手向他抓去:“你根本就没有完全想起来!否则你不会这样对我,你为什么不记得了?为什么啊——”
洛映白迅速侧身一闪,手中的刀凭空横划,贴着葛盼明的颈侧划过。
“我确实只能想起零星的往事,但我的答案是不会变的。你何必呢?”
葛盼明冷笑,笑中带着哽咽。
他并非人类,一生无欲、无情、无血、无热,神兵被打造出来的唯一信仰就是自己的主人,如果一枚兵器,不能追随自己的信仰,还要对应该守护的人锋刃相向,那么他所获得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想当什么鬼极大帝,不想成为独立的个体,他只想做一枚简简单单的兵器而已。
为什么一个这样简单的心愿,要实现起来就如此困难!
葛盼明忽然收手,任由洛映白的刀锋砍上了他的肩头。
鲜血涌出,洛映白怔道:“你——”
葛盼明看着他,脸上笑意古怪,用手握住刀背,将刀向上一提。
苍灵悦译的灵体竟然硬生生被他逼了出来,单膝跪地落在地上,满脸茫然,身上赫然沾有葛盼明的血。
“苍灵!”
他只是灵体,为什么能沾上葛盼明的血?
洛映白瞳孔骤缩,身形忽然向后疾撤,苍灵悦译却忽然又化成一道白光,缠在了他的身上,手中的刀忽然一沉,洛映白脱手放开,葛盼明已经随后赶到。
天地轰鸣,重云密布,一股奇异的引力从祭台上传来,葛盼明拽着洛映白,一起摔在上面。
洛映白无视异象,眼看缠住他的白光被葛盼明吸入掌中,顿时明白过来。
他在风雷中大声说道:“你和苍灵根本就是一体的!”
所以有很多事情葛盼明不知道,但有的情况下又能及时赶到,其实每一回都是因为他和苍灵悦译之间存在着感应,洛映白的刀出鞘,葛盼明的神识就能随后而至。
一体两分,一个是“守护”,一个是“偏执”。
七彩虹光从祭台的下面透出,四下通明明美,头顶却是乌云密布,葛盼明的眸底也被这种异样的光彩所倒映,他徐徐地微笑起来:“你想不到吧。”
洛映白身上的袍袖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面色也变幻不定,葛盼明等待着对方的怒气,洛映白却忽然抬手,将指尖点在了他的眉心处。
两人神思牵系,情心相连,前尘往事翻转不休,终于彻底回归记忆!
金阶玉殿,琼楼天宫,万千花朵竞相盛放,白鹤徜徉其中,翩翩起舞。
小小的仙童懵懂地看着长身玉立的神君,迟疑地向他跪拜,进行自己的效忠。
谈心饮茶,赏花斟酒,他在耐心地教导中变成了所向披靡的神兵利器,无数次并肩作战誓死守护的结局,却是一个重回天庭,一个永世管辖地府。
不甘心!不甘心啊!
葛盼明突然觉得头痛欲裂,洛映白点在眉心的那根手指,就像是一支穿越时空的利箭,钉死了他的往日与今朝。
心中涌起无可名状的酸楚,脱口时却变成了悲愤的狂笑,他的面容在苍灵悦译与葛盼明之间变幻,那是代表着守护与毁灭的情绪在相互交战。
隐隐有个声音在问他:“为何不肯回头?”
回头回头,这两个字世人爱念,连佛祖都喜欢挂在嘴边。可是行路迢迢,每一个方向却都已经山穷水尽
葛盼明不知道是不是洛映白在与他说话,只能在混乱之中发出毫无边际的怒吼:“路已经走到绝处,让我如何回头!神佛之语,与魔何干!”
激雷破空,电光乍起,环绕过整座白石祭台,大地震动,风云变色,虚创时空引发天怒,四周隐隐有崩塌之声,巨雷找准方位,一道道向着祭台中间劈下。
葛盼明身上迸发出一阵红光,变幻的影像终于稳定,身型由虚变实,重化成一柄银色长戟。
他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也知道很有可能会失败,但在此之前,葛盼明早已做好了打算——如果他的愿望不能实现,那么自己也好,洛映白也好,是死是活也都没什么关系。
但生死悬于一线的此刻,他突然发现,他做不到。
兵器的本能,就是为了保护主人而战斗!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原本也正是为了找回自我啊!
长戟横空,冲天而起,与漫天惊雷抗衡,刹那间异芒极照,末世如倾。
洛映白仰头看着飞旋的兵器,心中忽有所感,他几乎想也不想地纵身一跃,长袖卷出,长戟已经落回手中,合用的几乎不需要更多思考。
洛映白手臂一振,数道劈落的惊雷硬生生被他拨转了方向,真气从长戟的顶端散出,炸上半空,化作七道星芒。
星光下坠,化为支柱顶天掣地,浓云散尽,异芒黯淡大地隆隆作响,最后归于平静。
洛映白的喉咙里呛出一口血,银戟呛啷啷落在地上,重新化成人形。
双方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葛盼明道:“你吐血了?”
“嗯。”
洛映白用手背抹了一下唇角,问道:“遭雷劈的感觉如何?”
葛盼明道:“不亏。”
他的身体正在逐渐虚化,死气蔓延,遍及周身各处,衣角在风中飘摇,仿佛随时都会被吹散。
葛盼明笑道:“我第一次跟你兵戈相向,同归于尽,死在你的手里,心里万分不甘。但是这回,无憾了。”
他之所以费尽力气心机,无非也是想要虚创一个世界,重新回到与洛映白并肩作战的岁月,而刚才天雷劈下时,虽然时间短暂,洛映白也还是再一次将他握紧了手里。
心愿得偿,只在片刻之欢。如果一切完成之后,依然要经历没有尽头的分离和等待,那么葛盼明宁愿这一刻就是尽头。
洛映白长叹一声,那叹息又终于化作唇边一笑。无数晶莹的碎片从葛盼明的身体中飞散而出,苍灵悦译出现在洛映白的面前。
飞散的是葛盼明沾染了魔气之后生出的乖戾怨怒,此刻留下的却是当年那把纯霄长戟唯一没有受到侵蚀的一魂一魄。
洛映白弯下腰,将手放在了对方的头顶,苍灵悦译重新回到了刀中,或许假以时日,在身上的血债全部还清之后,其余魂魄回归,他就能够重新修炼出完整的形体。
他有了自己的结局,洛映白却并不想让这一切结束,反倒主动出手,长袖如云舒卷,一道惊雷竟然向着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天际倒击了回去!
霎时间风云震怒,汹涌而起,洛映白脚下的祭台漫散如同沙尘,撑住大地的光柱逐渐有溃散之兆,万千流星划破天际,飞溅而下。
他不躲不闪,无畏仰头,观赏自己人生当中最后一场壮美的天文奇观。
葛盼明以为这天劫仅仅是因为他而来,也会随他而止,洛映白却在护身符中封存的记忆涌出之后猛然想起,自己明明才是那个本应被天地所不容之人。
他早应该魂飞魄散,再无来世,不入轮回,眼下之所以还能够站在这里,都是因为
夏羡宁。
“羡宁啊”洛映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低声自语道,“对不起,虽然你每次精心的筹划都因为我而失败,但我这一回,还是不想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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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讲;“谓器世间山河大地及一切有为之法;迁流无暂停;终将变异;皆悉无常”;因为世事无常;故而月圆人聚不能长久;也因为世事无常,所有的绝望与痛苦,死亡与毁灭;都能找到新的起点。
“殿下与元君少年相识,同门之谊深厚,小仙并非不懂;但魂魄已散;天道有常,元君本来便是仙元命数皆尽;你若硬是想为他造一个轮回出来;你们之间的因果;可就分不清了。”
在跟洛映白分散之后;夏羡宁所有的意识就被莫名吸入了一片鸿蒙世界当初;不知在沉寂之中过了多久;忽然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几乎不需要任何思考,夏羡宁自然而然地说道:“我本来就没想和他算清楚,但我担心他命数已尽;即使能够强行进入轮回;也会遭到天谴。”
那声音似乎轻笑了一声:“方才小仙已经说过,天道有常,世事无常,有常与无常之间,端看殿下如何选择”
“方外灭蒙之丘,有一祭台,名为有常台,有一高崖,名为无常崖,鬼极大帝与明琅元君的魂魄便是在那附近消散。殿下若是不怕历经失去之苦,便去吧。”
夏羡宁倏地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对面,万点琼花如海,云霞飘绕流转,一座大殿浮在神光与雾气中间,正是明琅元君所居之处。
但就是这样一座仙气缥缈的寝殿,砖隙门缝之中,却都有血色慢慢渗出,这明美的画面上就凭空多了几分惨烈与诡异。
眼睁睁地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夏羡宁却慢慢地笑了起来。
前世那隐藏最深的记忆,他和洛映白能够同时重生的玄机,他终于想起来了,但这一回,他不会再重蹈失败的覆辙。
因为这里就是无常崖!
无数次的终结,无数次的开始,生生死死,顷刻生灭,夏羡宁前几世的轮回都是在无常崖自我终结,再一次在命运的牵引之下重来这片土地之时,他的神识才会不自觉地被牵引而出。
此刻明悟,刹那间神动意生时空重叠,宛如昙花一开一落,他已经回到了现实当中。
现实中,天劫已过。
阳光明媚,焦黑的大地转眼间被一层刚刚冒芽的细绒小草所覆盖,洛映白正半跪在一条银色的小溪旁边,掬起一捧水来,洗去自己脸上的血迹。
夏羡宁急匆匆地赶过来,看到洛映白的背影之后,反倒心中酸软,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这片美景,虚构出了一个似乎祥和的假象,如果时光能在此刻凝滞似乎也很好。
倒是洛映白回头一看,见到夏羡宁之后立刻微笑起来。
他站起身,脚步有些不稳,向着夏羡宁走了两步。夏羡宁凝视着他,迈开步子,快步向着洛映白跑去,一把搂住他,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洛映白在他怀里下滑,夏羡宁抱着他跪坐在了地上。
“你”他压住喉咙中的哽咽,“你又主动把天劫引到这边来了,从小到大都是,我做什么你都要成心捣乱。”
洛映白道:“所以,你是怕我捣乱,才封住我的记忆吗?难怪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夏羡宁低声道:“是。”
“我从前不明白的事,现在都明白了。”
洛映白道:“当初就是咱们为了抓岳欢,你被困在大降宫阵里,阵眼问了你三个问题,那第三个问题是,‘所爱求不得,那么你这一身血肉,还剩得多少,还能撑到几时’,她问题中的意思,原来是这样。”
夏羡宁道:“别说话了,歇一会。”
洛映白抓住他的手:“当年我跟鬼极大帝同归于尽,身散魂消,他是器灵,只要本体还在,就有机会重聚成型,我却本来不应该活着。是你,跟我换命,想代我受劫,那个微博,是不是、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