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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坐无言,祖孙俩沉默的坐在凳子上,一双眼同时望着碧蓝的晴空,舒适的眯起了眼眸。也就在这一刻,那俩人看起来才像是一对祖孙,略有几丝相像。
韩仲谦觉得自己再在门外站下去怕是要冷得感冒了,才故意走到风口处,让大风将自己的衣摆和头发都吹得凌乱,看起来跟刚到的时候并无二致才转身进了门。
“采荞,我过来了。”
“韩仲谦,你可来了。”疾步上前,以主人家的姿态接过了韩仲谦手里的木箱,朝着顾老爷子打了个招呼。“爷,韩大夫是来给我爹治腿的,我先带他进去看我爹了。”
“这么年轻的大夫?你咋没请那百庆堂的刘老大夫了,我跟你说这大夫是越老越宝贵,一个年轻小伙儿能懂些啥,别糟践你辛苦挣来的俩钱才好。”跟众人的眼光一样,顾老爷子毫不掩饰自己对韩仲谦的不信任,而韩仲谦也仿似习惯了被人轻视的样子,不痛不痒的站在顾采荞旁边,唇角微抿。
顾采荞知他一番好意,也没怎么反驳,“爷,我心里有数的,你快回屋吧,外边冷。”模样难得的乖巧,尽管她依旧带着韩仲谦往里走,顾老爷子的脸色却没那么难看。
孙女们都走了,他也没啥看的了,屋外带着着实怪冷的,径自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回屋。
却看到其他几房的几个男娃儿蜂拥而出,一人唤了一声‘爷’之后,跟小泥鳅似的,砰的滚进了雪地里。最小的顾君安才三岁,自然做不到像哥哥那样一跃而起从门口直接跳进雪地里。但是他也不甘寂寞,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到雪地旁边,瞅准了一块儿没人压过的干净地儿,小眼睛四处一望,胖乎乎的双掌一举,哈哈着倒了下去。
“咯咯咯咯。”天真烂漫的笑声,顿时有一种掀了老顾家房顶的势头响了起来。顾老爷子回过头眯着眼瞅了瞅满地滚的孙儿们,眼睛立马笑得只剩一条缝。
还是男娃好,男娃多了热闹。闺女些大了,就会出门子,小时候再多有啥用,待到大了出了门子,就成了人家的人咯。
忽然,大门外来了七八个嬉皮笑脸的男娃,也不知哪一个嚷了一嗓子。“二郎,三郎,四郎,走,上山抓兔子,去不去?”
“走!”顾二郎答了一声,领着众兄弟跟着大队伍杀上了山去。顾老爷子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留下了动作不及几个哥哥敏捷的五郎六郎,带回了屋。
将韩仲谦领进门,柳氏早已经与顾贤南换了个位置,躺到了里侧,搂着小溪石沉沉的睡着。顾贤南则把腿挪到了窗外沿,用帐子遮去了床内的母子俩。
“顾四叔,我来给您按摩了,采荞你有事直接忙去吧,我这儿忙完了就去帮夫人熬药。”
“呵呵,你管叔叫顾四叔,却叫婶儿夫人,你就不会换成婶儿吗?采荞说的没错,果然是个呆子。”听着韩仲谦左一个夫人,右一个顾四叔,真真听得心头别扭,顾君白不由白了一眼韩仲谦,非常同意顾采荞给他取的绰号。
顾采荞也跟着哈哈大笑,“小白说的对,韩呆子果真是个呆子,哈哈。”
“都出去,别耽误我干活!”他极少与人打交道,犯这种错误自然难免,有甚好笑的?
韩仲谦难得脾气硬上一回,顾采荞贼兮兮的笑着拖着顾君白出了房间,让韩仲谦好沉下心来替顾贤南做康复按摩。
刚刚玩过雪,吹过冷风,顾采荞和顾君白稍微大些,对寒气的抵御能力要稍好一些。可顾采芸和顾采菁就差多了,小脸红扑扑,小手冷冰冰,冷得瑟瑟发抖。就连没出过门的顾采芙都冷得腮帮子红通一片,看得顾采荞好不心疼。
拍了拍三个小妹的头顶,“是不是都冷了?姐姐马上烧火给你们烤。”
分了家,吴氏吝啬的将原先给他们一家子用的大铁火盆锅收回了,顾采荞只好捡了一只烂的快要散架的洗脚盆来替代。洗脚盆是木质的,用来烤火极是危险,需要垫上厚厚的冷灰,然后再放上火炭,然后一家人围着木盆而坐,将脚放到木盆沿上,双手也可以张开放到火炭上方。
顾采荞早已经做熟了烧炭火的活计,捡了几张枯叶放到盆中点燃,然后抓起黑炭放到叶子上面,很快就生起了一盆炭火来,将屋子里烤的暖烘烘的。
“采芸,快带着菁儿和芙儿过来烤火。”
采芸几个见有火烤了,忙兴奋的奔了过去。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年纪小身子不稳,顾采芙的小身板差点就朝着火上栽了下去。
“小心!”顾采荞心下一惊,手一捞……下一秒,奶气的哭声震翻了天。
第74章 顾采荞的希冀()
“哇……”狭窄的屋子里,顾采芙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害怕,连带着顾采荞的头皮都发了麻。
“芙儿,芙儿怎么了?采荞,采荞!”没等顾采荞反应过来询问顾采芙的情况,屋内的柳氏就已经率先惊呼了出来。房门很快打开,韩仲谦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紧接着柳氏也衣裳单薄的跟了出来。
就看到顾采芙的足尖一片漆黑,显然刚刚踏入了火盆锅里。但那鞋面明显没有被烧坏的痕迹,可顾采芙一张小脸满是泪痕,也足够柳氏心疼得不顾一切的奔了过去,想要抱起顾采芙。
顾君白手势一偏,避过了柳氏。
“妹妹没事,婶儿快回去躺着吧。”
顾采荞也忙安抚好了顾采芸和顾采菁,站起身拍了拍她娘的腰,因为个子矮,拍不到肩头。。
“娘,没事的,采芙差点摔了,幸亏小白动作快,将她给捞了起来,只是吓着了。”
柳氏有些犹豫,想要用拥抱安抚一下小女儿,可偏偏顾采荞和顾君白都不肯让她插手,急得她红了眼。“采荞,你就让我抱一抱你妹妹吧,她哭得好伤心,肯定是害怕了。”
顾采荞摇了摇头,若是平常的坐月子,抱一抱未尝不可。可柳氏这次险些九死一生,她大意不得。
“采荞。”
“娘,你—”
“这样吧,婶儿你回屋去,我把妹妹也放到你身边,你不用抱着也能安慰她。”顾君白皱眉想了一瞬,便想到了这么一个主意。
柳氏惊喜的点了点头,忙边走边回头的让顾君白快一点儿。
顾采荞则是眯着眸子,瞅着越发不对劲的顾君白,狐疑到了极点。
嘶。。这个小白怎么一下子对她家的人都这么热情了?前几天还一副凡事与我无关的模样,有什么事情,除非她开口让他帮忙,否则他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坐着发呆。
今天,不但话多了,还连着抱过了采菁和采芙两个人。她犹记得前几天她俩跟他撒娇赖皮要抱抱可都没得逞的。
“怪哉了!”
“采荞丫头,采荞丫头在家吗?”顾采荞正拧眉沉思,屋外就传来了村长李继贤的呼声,顾采荞忙甩掉了脑子里的东西,飞快的跑出了门。
“李爷爷!”终于来了,顾采荞唇角弯弯跑出去,就看到顾老爷子正跟李继贤站在主屋门口说着什么,顾老爷子的脸上明显带着骄傲的笑容。
“爷爷,李爷爷,你们在说什么呢?”
“哦,采荞丫头来了,我在跟你爷说你能干呢。那个种植鬼芋的法子,你爷也觉得你做得好,夸你呢。”李继贤瞅着跟前的丫头,心里头是越发的喜欢了。那鬼芋如果种植成功了,那他这个村长的功绩怎地也能多上一层,村里人见了他的家人怎地也能再多给几分面子。
人活一世,不就是趁着活着的时候多给儿孙后代们积些福泽吗?他之所以做这个村长,也正是出于这方便的考虑呢。
顾采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头望着顾老爷子嘻嘻一笑。
“真的吗?爷爷?”其实顾采荞的心里也是蛮希望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爷爷的,毕竟前世里她的爷爷奶奶都去世太早,她连面都不曾见过。每每问爸妈可有爷奶的照片,妈妈都会说上一句。
“看你大姑呗,你大姑现在老了的模样跟你爷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是顾家的儿孙太多了,光是顾老爷子嫡亲的孙子孙女就有十四个之多,再加上外孙外孙女就更多了。饶是顾老爷子的慈爱再多,众多的人一分,也不多了。
可顾采荞要求从来不多,只需要那么一丢丢就够了。偏偏顾老爷子是个偏心眼的,儿子只疼最小的,孙子只疼男娃儿,她无论哪点都够不上他对她用心。
现在,看在她能干的份上,也许他愿意分了那么一点儿注意力给她。但顾采荞也愿意接受,前提是这份注意不要犯了她的底线就行。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顾采荞的头,却被她清亮的眼神忘得一滞,粗糙的大掌翻起的死皮勾住了顾采荞的发丝。
“嘶——”顾采荞疼得龇牙,心里头的热情顿然消退,用力的从顾老爷子手下扯回了自己的头发,后退了两步。面上无异,心头却暗潮汹涌。
“李爷爷,那咱们走吧。”她实在没心情跟算计自己的人一直虚与委蛇。
李继贤也注意到了顾老爷子的异常,叹了一口气。
“老哥哥,话不在多。你,惜福呀!”他们的手,同一般粗糙,他也经常爱摸孙女们的头发,却小心翼翼从不曾扯痛过他们。
如果对采荞是真心喜欢,那么绝对会集中精神不让自己的糙手带起顾采荞的头发,就算带起,也会轻轻的将发丝从手间取下,不弄疼采荞半分。如今他却扯得顾采荞倒抽冷气,可想而知他的心里。。
你,惜福呀!
耳边回荡着李继贤的忠告,顾老爷子浑身一震,手一伸,想说点儿什么,却发现顾采荞扶着李继贤已经走出了顾家大门,朝着他们家对面走去。
吸了一口旱烟,顾老爷子的眼眸闪了几下,然后转身回屋。
田贵生家就住在顾采荞家对面不远处,中间隔着一丘田,约莫三百来米的距离。田边,是一条村路,顾采荞家在路的右边,田贵生家在左边。
“李爷爷,田大叔一家能同意不?”听爹娘说,这家子可都是极品呢,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出茅草屋来。
“同不同意咱总要试一试不是?采荞啊,这事儿爷爷也不能给你百分百的保证,但爷爷尽力而为,你看成不?”越是要到田贵生家,李继贤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了。
顾采荞点点头,“嗯,咱都尽力而为,实在不行再另外想办法就是了。”
。。
“不行!这茅草屋已经是我家的了,凭啥让给那个劳什子大夫?”顾采荞和李继贤费了好半晌功夫扯了半天的道理,却换来田贵生一拍桌子,反对到底。
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顾采荞忙后退两步,生怕自己的小身板被怒气上脑的田贵生一个拳头就得散了架。
“田贵生,这茅草屋可没人说就是你家的了,不过是让你用而已。现在也是没办法了找你借用一下,也是为了咱全村人着想,你咋就这般自私呢?”好说歹说,这人咋就总是这么不通情理呢?
“我不管!我家没人需要看大夫!村长你要是想坐一坐我欢迎,可要是打我茅草屋的主意,那就请你们走!”说完,还顺手抄起了门后的扁担打算耍横。
立即先看了,忙拉着顾采荞往后退。
可没等他们退出田家的院子,就听到一阵凄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