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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秀儿”被他喊得幽怨凄迷,南云的心不禁一阵酸楚。
“宗哥,对不起。”她轻声道。
胡光宗一愣,突然委屈到想掉泪。
“你”他哽声问,“是真心话吗?”
“是的。”南云说,“我对不起你,但是,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胡光宗的心又开始发沉。
“为什么,我就一点都不值得你爱吗?”
“这事与感情无关。”
“与什么有关?”
“正义!”
“正义?哈哈哈哈”胡光宗仰天大笑,雨点狠狠打在他脸上,落在他口腔,苦涩的滋味。
“你觉得在当今这样现实的社会里,讲正义很可笑,很虚伪,是吧?”南云问他。
胡光宗没回答。
南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又说,“以前,我也是个很现实,很冷漠的人,我自身的遭遇以及我在做记者时接触到社会阴暗面,让我对这个社会很排斥,很厌恶,我甚至觉得这个社会已经腐烂到无可救药,没有一个好人,没有一个正义之士。
可是,当我看到那个守林员大叔拼死把小长臂猿护在怀里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正义一直都在,只是从不张扬。”
胡光宗还是没说话。
南云又说,“如果非要说感情,我问你,如果是你妹妹,一个富贵儒雅却满手血腥整天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人,和一个虽然清贫粗糙却行得正坐得端无愧于心的人,你愿意她嫁给哪一个?”
妹妹呀?胡光宗不禁想,如果是妹妹,她会喜欢现在的我吗?
他忽然有点心虚,有点不确定。
身后的草叶哗哗响,脚步声由远及近。
胡光宗猛地一激灵,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被这女人迷惑,忘了自己的处境。
“快走!”他一咬牙,重新把枪抵在南云腰间,推着她往上走。
远处传来几声枪响,震得人心颤抖。
“没准是你的人被抓住了。”南云说。
“你再多嘴,我不敢保证不对你下手。”胡光宗冷声道。
南云闭上嘴。
两人艰难地登上山顶。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把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闷雷滚过头顶。
“还记得这里吗?”胡光宗问道。
南云恍惚记起,这里是她和万山冯浩护着胡光宗逃过警察的追踪,站在这里看日出的山顶。
胡光宗曾在这里绘声绘色地讲述彩云之南的来历。
“为什么来这里?”南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胡光宗不回答,推着她走到崖边,在又一道闪电亮起时回身,看着对面被闪电照亮的高大身影。
“来得挺快!”他笑着说,“可惜,没什么用了。”
“你要干什么?”闪电过后,万山打开手电筒,一步一步走上前。
“我要从这里跳下去,带着我们共同爱着的女人。”胡光宗说。
“你敢!”万山的心猛地收紧。
南云也紧张起来,向左右张望。
“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胡光宗说,“我早已打定主意,特地选了这个地方,我们的情谊从这里开始,也将从这里结束。”
万山默然一刻,认真地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需要了。”胡光宗凄然一笑,“我这一生,落魄过,也风光过,世间的苦,我尝遍了,荣华富贵,我也享遍了,信任也好,背叛也罢,已经无关紧要,生命的末了,还有自己心爱的女人陪着,值了。”
“不!”万山迈前一步,“求你,留下她!”
南云心头一震,眼泪掉下来。
他这样刚强的人,任何时候都没有低过头,现在,他居然为了她,对一个罪犯说“求你”。
“求我?”胡光宗哈哈大笑,“你打算怎么求我?”
“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走,放你安全离开。”万山丢掉枪,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胸口,“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给我一枪。”
“好,这是你说的。”胡光宗的枪口缓缓对准他。
雷声滚滚,暴雨倾盆。
突然一道闪电亮起,胡光宗的视野里出现一个纤瘦的身影,苍白的脸,灵动的眼,披在胸前被雨水打湿的两根麻花辫子胡光宗呼吸停顿。
“哥!”那姑娘向他走来,声音纤细像小猫咪。
胡光宗痴痴地看着她。
闪电消失,姑娘也不见了。
“秀儿!”胡光宗大叫一声。
万山用手电筒照过去,姑娘又出现。
“哥!”她走近胡光宗,满脸的泪水。
胡光宗忍不住颤栗。
多年前的那个雷雨夜重现在眼前。
“秀儿,是你吗?”他颤声问。
“哥,是我,我来接你了。”姑娘伸出手。
胡光宗慢慢松开南云,去牵那只让他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手。
南云悄无声息地退开。
姑娘抓住胡光宗的手,在他深情唤出一声“秀儿”的时刻,猛地把他拉离崖边,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倒在地,紧接着屈膝顶在他肚子上,双手将人死死摁住,大喊一声,“手铐拿来!”
万山愣了一秒,跨步上前,取出手铐将胡光宗铐住,抓住他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胡光宗眼里的光芒消失,怔怔地看着那姑娘,问道,“你是谁?”
“我是南风,南大记者的妹妹,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那姑娘脆生生说道。
胡光宗转眸看了看南云,瞬间明白了孟超杰的人为什么会看到南云出现在景洪。
“呵!”他苦笑一声,“南大记者,好手段!”
南云胸口闷闷的,并没有喜悦之情。
“对不起!”她再次向他道歉,“宗哥,是我对不起你!”
胡光宗仰天长笑,突然用肩膀狠狠撞开万山,转身冲向崖边,纵身跃下。
第84章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不要!”
南云大喊一声,想都没想,扑到崖边去拉他,然而已经晚了,他银灰色的外套被风鼓起,像一只断了线的白色风筝,飘飘悠悠坠入万丈深渊
“胡光宗!”
南云用尽全身力气叫他的名字,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山谷回荡。
他可真决绝呀,就那么纵身一跃,半点都不留恋。
他这是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接受审判吗?
要有多骄傲,才会选择以这种惨烈的方式为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
一身傲骨,奈何为贼。
胡光宗,跳下去的瞬间,你可有感到解脱?
南云趴在泥水里,半个头探出悬崖外,手徒劳地向下伸着,风从她指缝间穿过,像曾经出现在生命中的一些人,来过,却抓不住。
万山静静地站在她身边,望着脚下无尽的黑暗深渊,心中五味杂陈。
多年的军警生涯,他遇到过很多罪犯,胡光宗是第一个让他无法评价的人。
如果他没有犯罪,说不定他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如果他不来云南,他们几个人的生命轨迹就不会是这样的,现在所有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也许胡光宗还是会不得善终,即便如此,那也是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
所以说,没有如果。
谁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南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万山。
他临风立在崖边,狂风翻卷他的衣襟,使他看起来高大,魁梧,如山似岳,即坚韧,又悲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是那又怎样,姐姐永远是我的,谁也不能把她抢走。
山风烈烈,雨势不减,三人各怀心思,在崖边站成了三尊雕像。
直到远处的丛林传来一声枪响。
“走吧,!”万山惊醒,俯身拉起南云,连人带泥抱在怀里,“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我们还有任务没完成。”
南云环着他的腰,脸贴在他湿漉漉却仍然透着温度的胸膛,做了两个深呼吸,仿佛在从他身上汲取能量。
“走吧!”几秒钟后,南云站直身子,搓搓脸,拢了拢头发,率先转身,大步而去。
“姐,等等我!”南风连忙追上去。
万山也大步跟上。
天将黎明,雨停了。
分散在林子里的罪犯有一部分被抓获,有一部分被击毙,甄管家主动投降,苍蝇踪迹不见。
南云和南风被局长强行派人送到当地派出所。
万山没了后顾之忧,终于可以大展身手,全力协助警方抓人。
微明时分,冯浩追踪到彪子的下落,通过对讲机报告了方位。
局长带着万山和两名警员赶到时,冯浩和彪子正在林间持枪对峙。
彪子一手握枪,一手握着手机,看到万山过来,阴阴笑了两声,说,“山子兄弟,你终于来了。”
万山明显感到不对劲,问冯浩,“怎么回事?”
“山哥”冯浩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彪子个王八犊子,他,他让人绑架了大娘!”
万山身子一震,差点站不住,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局长心里也是一凛,伸手扶了万山一把。
“说绑架多不友好,只是探望,探望而已。”彪子晃了晃手机,“电话通着呢,山子兄弟出来有些日子了,要不要和大娘说几句?”
万山竭力稳住心神,冷冷道,“用不着,什么条件你说吧!”
彪子哈哈大笑。
“行,你爽快,我也爽快,两条路给你选,第一,放我走,我让人离开你家,第二,大家同归于尽!”
万山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腔怒火,开口道,“我选”
“山子!”彪子的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喊。
万山听出是母亲的声音,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大娘好像有话要说。”彪子阴阳怪气地笑道,把手机对准万山。
万山拳头都快捏碎了,对着手机大声说,“妈,我在呢,你说!”
“山子,你爸是彪子杀的,你要给他报仇!”万山母亲在电话那头喊得声斯力竭,“你要是放走了彪子,我就一头撞死在你爸坟前!”
彪子一愣,立刻关了免提。
死老太婆,还以为她要喊她儿子救命。
真是一家子死脑筋!
想当初他也不是故意要杀万老头,要不是他死脑筋非要护着那只猞猁,他也不至于失手将他打死。
什么世道了,还有这么些不惜命的,什么玩意儿,一群神经病!
万山的心因着母亲的话绞成一团。
这是个艰难的决择。
放了彪子,母亲不会原谅他。
抓了彪子,他可能再也见不到母亲。
两种选择,像两把刀,每一把都深深扎在他心上,让他痛不欲生。
“山哥,怎么办?”冯浩焦急地问道。
万山怒视着彪子,迟迟不能开口。
“我来吧!”局长把万山拉到身后,沉声道,“彪子,你好歹也算个人物,不要动不动就使这种下三烂的招,让你的人先从山子家里撤走,有什么事,咱俩谈。”
“我跟你谈不着。”彪子说,“这是我和山子的恩怨,这些年他没少坏我的事,我特么都背井离乡跑到这里来了,他还不肯放过我,他不给我留活路,我也不能让他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