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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云把补好的卡装进新手机,刚一开机,信息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其中一大部分都是纪梵的信息和未接电话提醒,还有妹妹的信息,问她干什么去了,为什么电话不在服务区。
南云先发了个信息给妹妹报平安,然后才打电话给纪梵。
纪梵在电话里暴跳如雷,问南云到底什么情况。
南云心平气和地说明情况,纪梵才消了点气,说,“你别往心里去,我实在太担心你,没有你的消息,我快急疯了,小南,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纪梵很少这样,以往他们合作过很多次暗访,南云也曾遇到过不少危险,但只要她把暗访到的材料给纪梵,纪梵就会高兴得忘乎所以,在确定过材料的价值之后,给她一个轻飘飘的赞美。
南云从不奢望他的关心,也不在乎他的赞美,她热爱这份工作,哪怕没有一个人认可,她依然会义无反顾地做下去。
纪梵深知这一点,所以从不肯在南云身上多花一点功夫。
南云个性独立,能力又强,在工作中让他如虎添翼,在感情上让他毫无压力。
在南云给他那一巴掌之前,他一直认为,只要他一天是领导,南云就会无条件地服从他。
因为他们台是全市最好的电视台,是很多记者梦寐以求的地方,而他本身又是那么的优秀,是理想的结婚对象。
现在,这种优越感被南云一巴掌扇灭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南云从始至终并没有在他的掌控之中。
纪梵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南云很不习惯,她对着虚空无声地笑了一下,说,“我明天回去找你,关于这次暗访,我有了更好的想法,单单曝光几个餐馆,根本就是隔靴搔痒,我们应该从源头做起,挖掘整个野生动物地下产业链,这才是你想要的真正轰动的大新闻。”
纪梵一听到大新闻,立刻就把别的情绪抛开了,“行,明天我在台里等你,咱们见面详谈,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及时和我联系。”
“知道了,那就先这样。”南云说。
要挂电话,又被纪梵叫住,“小南,我想你了,你想我没?”
“没。”南云说。
挂了电话,南云忽然明白万山为什么不愿和小姜说话,当你对一个人完全没兴趣的时候,多说一个音节都觉得是浪费。
中午饭下午两点才吃,所长亲自下厨煮的米线。
“你这当领导的,还兼职厨师啊?”南云打趣他。
“没办法,地方小,人手也不够,大家都身兼数职。”所长说,“煮米线是小事,常常还要帮村民们解决纠纷,针头线脑丢了都要你帮忙找。”
“这些也归你们管啊?”南云问。
“不归我们管。”所长说,“但乡亲们见你穿着警服,就非要你管,你能不管吗?”
“是是是,是这样。”冯浩深有同感,“有一次一个老大娘还找我给她儿子介绍对象,说现在娶媳妇太困难了,人家说了,有困难找警察。”
“哈哈,还有这事?”南云忍不住乐了,“那你给人介绍了没?”
“我倒想,关键我自己都找不着。”冯浩苦瓜脸。
“是啊,干我们这行,又危险又操劳,待遇又低,干到老死都是个小科员,哪个姑娘愿意嫁?”所长深有感触,“要不是我结婚早,现在一样讨不到老婆。”
南云偷偷看了万山一眼,心想他这样的都留不住女人,可见森警真是不被看好的职业。
可是,如果没有他们,动物将灭绝在猎人的枪口之下,森林将消失在伐木工的电锯之下,河里没有游鱼,天空没有飞鸟,大地没有绿色想想都觉得可怕。
怀里的小猿扭动了几下身子,南云摸摸它的小脑袋,问所长,“长臂猿夫妇有希望找回来吗?”
“这个真说不准。”所长说,“这边地形太复杂,山又大,我们人手有限,如果那几个人躲在山里,很难觅到行踪。
天黑之后更是困难重重,如果今晚找不到,他们很可能在夜里把猎物交易出去,假如是卖给外省买家,一夜时间足够出省了。”
“这么难啊?”南云问,“不能寻求邻近派出所或上级帮助吗?”
“上面很重视,已经封锁了几条公路,并调派人手协助抓捕,只是为了节省时间,没到所里来,直接去了现场。”所长说,“不过人再多也架不住山大,就是出动直升机,他们随便躲个山洞也找不到。”
南云不禁叹了口气,感慨他们工作的不易。
吃过饭,南云一直和那个野生动物专家在一起,她抱着小猿,专家拿了个奶瓶给小猿喂奶,时不时抚摸它,以求让它快点熟悉自己。
天完全黑透时,阿朗阿光他们才回来,垂头丧气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抓到人。
阿光心里焦急,把那个盗猎者揪到审讯室打了个鼻青脸肿。
若是以前,南云可能会认为警察严刑逼供,现在她有点能理解了,长臂猿夫妇牵动着大家的心,晚找到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他们这些长年奔走在山里的警。察,可能对小动物比自己的家人都亲,也或者说,他们早已把它们当家人了。
家人不见了,怎能不心急?
但是,急归急,夜里的山也不能随便进,阿光弄了酒和几个小菜,请冯浩万山喝酒。
万山话少,但酒量好,又因为冯浩过份的吹嘘,导致阿光阿朗对他的态度完全逆转,几个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因随时都可能有任务,大家并没有贪杯,适可而止。
远来是客,大家腾出所里最好的宿舍给他们住。
说是最好,实则简陋得很,南云和小猿睡在一起,硬到硌肉的床板让她真正体会到这些基层民警们的艰苦。
惊惶了一天的小猿,终于在夜深人静时沉沉睡去,南云照着专家的吩咐,塞给它一条卷着的大毛巾,让它抱着睡。
南云想上厕所,怕惊动它,没敢穿鞋,光着脚走出了房间。
一出门,就看到万山夹着烟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月光如水倾泻,他的影子孤零零地映在石阶上。
“还不睡?”南云走过去,纤瘦的身子挡住月光,把万山罩在黑影里。
万山不习惯仰视别人,随即站了起来,“认床,睡不着。”
“哦。”南云说,“你暂时不睡的是吧?”
“干嘛?”万山问。
“把你鞋子借我穿穿。”南云说,“我要去厕所。”
万山低头,就看到两只莹白的脚丫,白得晃眼。
“快点啦,地上好冰!”南云催促道。
万山不知道她是怕吵醒小猿,以为她又在找借口撩他,吸了口烟,没理她。
南云本不想撩他,见他板着脸一副色即是空的样子,就又想撩他,抬起一只脚踩在他脚面上。
万山连忙后退,南云抓住他的胳膊一借力,把另一只脚也踩了上来。
“神经病啊?”万山气结。
南云整个人吊在他身上,唇角挑着一抹坏笑,“鞋子借给我,我就放开你。”
第21章想跑,没那么容易()
万山发誓,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南云这种女人,抽烟喝酒骂脏话,还是个戏精,打起人来不要命,撩起人来要人命,乍一看全是缺点,偏又让人一点都厌恶不起来,真是莫名其妙!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
在别的女人面前屡试不爽的冰山脸,在她这儿也不好使。
他脸都阴成了世界末日,她也照撩不误,生生把人气个半死!
就像眼下,他明明恨得咬牙,还是忍气吞声地把鞋脱给了她,自己光脚站在地上,眼睁睁看她37码的脚趿拉着他44码的鞋扬长而去。
那款摆的腰肢,弹跳的马尾,无一不在彰显她的得意。
万山几欲抓狂,又无可奈何,只好坐回到台阶上,抽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点燃,把一腔憋屈发泄在空烟盒上。
浓浓的烟雾吐出来,他忽然发现,被南云一搅和,之前萦绕在心头的郁结已经烟消云散。
现在他脑子里除了对南云的气恼,别的什么情绪都没了。
真是莫名其妙!
思忖间,南云踢踢踏踏回来了,在他身边坐下来,说,“给我一根烟。”
“没了。”万山摊开手掌,让她看被捏得面目全非的烟盒。
“这么巧?”南云挑眉,“把你手上的给我吧,我一整天都没抽。”
万山没说话,往旁边挪了挪。
南云眼一瞪,“昨天你还抽了我半根呢,还我。”
“”万山噎了一下,说,“昨天也是我给你的。”
“所以今天再给一次嘛!”南云说,“这叫日行一善。”
“不给!”万山立场坚定。
“不给我抢啦!”南云威胁道,作势往他身上扑。
万山忙伸手把她挡在一臂之外,“给你,给你,疯子!”
“说谁呢?”南云得意地取走他指间的烟,深吸一口,又问,“你鞋还要吗?”
“你给吗?”万山问。
“暂时不给。”南云说。
“”万山想打人。
“我准备调查盗猎组织,你能给我点建议吗?”南云问。
万山怔怔一刻,说,“我的建议就是,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为什么?”南云问,“你做为一名森林警察”
“已经不是了。”万山打断她,“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要信我,就别干。”
“为什么?”南云又问,“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怕’字。”万山说。
“吹!”南云撇撇嘴,突然把脸凑过去。
万山吓一跳,忙往后躲。
“还说不怕?”南云得意地笑,“可见你的字典是盗版的。”
“”万山又想打人。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人或事,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南云说。
“你也有?”万山问。
他想象不出南云怕什么,毕竟她连毒蛇都不怕。
南云认真地想了想,说,“现在没有了,但我曾经怕过。”
“什么?”万山问。
“很难说是某种事物或某个人,确切的来说,是一段时光。”南云说,“我六岁的时候,我妈走了,十二岁的时候,我爸不在了,人还没下葬,他的兄弟就要霸占我家的田地房子。
为了吓唬我们,大晚上往我家放了几十条蛇,妹妹吓得哭不出声,我拿着棍子打了半夜,打死的蛇铺了一地。”
南云有点讲不下去了,耸耸肩,吸完最后一口烟,说,“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怕蛇了吧?”
万山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她眼里那要掉不掉的晶莹被月光映得像水晶。
“这烟太次,熏眼睛。”南云说,把烟头狠狠地摁在地上。
“我穷。”万山说,“无业游民,能买起烟就不错了。”
南云噗嗤一声笑了。
万山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分明就是想逗她开心。
“其实,我真不是怕。”万山说,“只是对现实失望了,感觉自己的坚持没有意义。”
“是因为你父亲的事吗?”南云问,“凶手不是已经判了死刑吗?”
万山看了她一眼,问,“耗子告诉你的?”
“嗯!”南云点点头,“你今天这么消沉,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