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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来,他几乎都停留亚洲,享受在美食地图上自由旅行的快乐,也计划开拓亚洲分公司,还在评占据点落在哪里时却遇上了一个狂人,一个企图在台湾打造一个美食王国的狂人——姜少成。
姜少成计划建构一栋进驻各国名厨,提供顶级服务及菜肴的超级美食中心,让全亚洲想品味美食的饕客,都得飞到台湾来,只是,计划的起因竟是——他自己爱吃。
邬南光将今晚在餐厅用餐后的观察与心得键入资料库里,一边笑着摇头,这是个挑战,一个有趣的挑战,所以他来到了台湾,他母亲的故乡。
而这里,还有个和母亲一样,很有个性、很难缠,教人着迷的姑娘。
输入完资料,浏览并回覆公司员工及各店经理留下的讯息,结束工作,倒了杯葡萄酒,坐在沙发上,闭上眼,聆听随身携带的帕尔曼小提琴演奏。
夜的美,是因为褪去白天的繁杂喧嚣,黑幕覆下,沉淀心灵,以纯感官去感受世界的宁静与平和。
长年一个人在外生活,他早已习惯与孤独共处,并非施昀昀想得如此不甘寂寞,肉体的欢愉是短暂的,来得快消退得也快,只是,男女之间的吸引力就如同人们对美好事物的感动一样,自然而然发生,无需强求也不必压抑。
他饮了口酒,想起施昀昀,眼神不自觉变得柔软。
她对他的吸引力绝对不只是外貌,从一开始她就拒绝他,若纯粹是性吸引力,他不必如此执着,他的行情一向还不错。
施昀昀当然是个美丽的女人,除此之外,她的个性耐人寻味,她的反应更经常出人意料,她的固执与压抑,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追根究柢,想看见她真实的一面。
回味着与她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虽然她总是火药味十足,将他当成一只恶狼般地审判断语,但是,也成功地挑起他的好奇心。
他好奇,当她陷入爱情的魔力时,会是怎样的风情?在兰桂坊的那一晚,当她用那双迷蒙但单纯的眼和他对望时,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心跳的频率。
他不是处于情窦初开的青春期,也不是不谙情事的纯情少男,只是一瞬间,一种无法言说,只能感觉,像被什么击中的震荡。
想着想着他竟有点心神荡漾,起身走到书桌拿起行动电话,找到她的名字。
他注视了好一会儿,又放下。
他似乎过于急躁,想掳获女人芳心可不能这么粗糙,男人是要有自信,但,不是鲁莽。
他有一种感觉,一种未来将充满美好希望的感觉。
施昀昀回到家后,坐在床上发了好一阵子的呆。
傻傻地笑,一会儿嘟嘴,一会儿鼓起双颊,一会儿又仰起头,甜甜地朝天花板抿嘴偷笑,最后,又垂下脸,坚定地摇摇头,像要将什么赶出脑海。
“哎……洗澡、洗澡……”她叹了一声,站起来,将长发绾至脑后,用鲨鱼夹夹起,像个年迈的老婆婆,拖着蹒跚的脚步走到浴室。
点上精油蜡烛,播放轻柔的音乐,在摇曳微暗的烛光中,静静躺在浮着柔细泡沫的浴池里,缓缓地掬起一勺温水,淋上肩头,吸入温煦清甜的香气,下班后,最享受的事莫过于此。
今天发生的事,也像洗了一次三温暖。
姜少成一天到晚提起邬南光,害她想忘也忘不了,闹得她快精神崩溃,接着邬南光突然出现,书她差点魂飞魄散,然后,他牵了她的手、搂了她的肩、亲了她的面颊……这些,究竟代表着什么?
很奇怪,在邬南光身边时,只想快点摆脱他,尽可能地远离他,愈受他吸引就愈感觉不安,但当真的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却又无法克制地想他。
爱情这件事实在太恼人。
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我欣赏他,他可能又有中意的人;费尽思量猜想——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神想表达的是什么;喜欢,是到怎样的程度,是朋友,还是情人;是真心,还是一时兴起……
都怪和她相处时间最长的姜少成,一个活生生的“负面教材”,让她深深觉得恋爱实在是一件太大风险的事,男人,真心想定下来的又太少。
施昀昀泡在浴池里,反覆地思索这些问题,泡到水都变冷了,她打了一个哆嗦,赶紧起身。
擦干身上的水珠,围上浴巾,回到房里。
从梳妆台上取来一瓶深褐色玻璃瓶,倒了些按摩油在掌心中。
按摩油是芳疗师依她的肤质、体质以及她喜爱的精油香味为她调配而出,她涂得格外温柔仔细,让全身的毛细孔都充分地吸取这份呵护,一想到邬南光说喜欢她身上的香气,抚在手臂上的掌心,顿时热了起来。
想要抗拒对他的感觉,却不由自主地掏出记忆里美好的那一刻,回温,品味。
他现在在做什么?一个人在饭店里无聊吗?电视有字幕,说国语,也有电影台,他应该看得懂吧!
在台湾,他也只认识姜少成和她,姜少成不用说,现在一定美人在侧,她呢,却又狠心地将他扔回饭店。
会不会对他太残忍了?
该不该打个电话给他,关心他住不住得惯,如果真的觉得很闷,她可以“勉强”陪他用“电话”聊聊天……
当她意识到时,她的手上已经握着行动电话了,如梦游一般,不受控制的行为,吓了她一大跳,慌忙将行动电话扔进皮包里。
这其实是个警讯,警告她要小心,小心那个会令她失控的男人。
早晨,闹钟响起,施昀昀立刻起身,她得先到饭店接邬南光。
用过早餐回到房里,打开衣柜。
看了眼惯常穿的窄裙套装,又瞥向一旁在香港大肆采购,回来却一件也没穿过的美丽衣裳……
最后,她选了一件粉绿色V领削肩洋装,外面加上一件白色编织短衫。
站在穿衣镜前犹豫了好久,怕突兀,怕姜少成见了又在一旁叽叽喳喳拆她的台。
不是特地为谁穿,不是特地为谁打扮,只是今天的心情刚好适合穿这件衣眼,只是这件衣服需要刷点淡淡眼影,要上点唇蜜才搭。
她仔细在脸上扑上淡淡一层蜜粉定妆,一边催眠自己,有人说过……多看绿色,能让心情平静。
明明没什么,就是一套衣服,她却穿得很心虚,就担心被人误解成想吸引某人目光的嫌疑。
来来回回对着镜子转了几个圈,这套衣服让她的肤色显得更白皙,整个人亮眼极了,她才终于下了决定,出门去。
到达饭店时,她拨电话给邬南光,告诉他,她在大厅等候。
“你吃过早餐了吗?”邬南光亲切地问。
“吃过了。”
“我在餐厅,要不要过来喝杯咖啡?”
她思忖片刻,一个人吃早餐好像有点可怜。“好吧,我现在过去。”
下意识地,她拢拢头发,拉拉外套衣摆,走向供应早餐的餐厅。
她明白自己该镇定一点,但心思是无法控制的,光是想到要与他碰面,心跳频率便不由自主地加快。
走到餐厅门口,远远地就看见窗边有个人朝她挥手。
“早安。”邬南光笑容满面,由下至上仔细地将她打量一番,微皱起眉头。“你怎么办到的?”
“怎么了吗?”她也低头看看自己,开始后悔没穿平时上班的套装。
“你怎么能够一天此一天还要美?”他正经地说,仿彿真的很困惑。
“厚……”她娇嗔地瞟他一眼。“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
她坐下来,沉着地向服务生点杯咖啡,心里头却如百花绽放。
女人真没用,一句话,就先消了她所有防备。
他打从昨天出现后,就一直让她晕陶陶的,她好迷惘,她不知道,当他说这些话时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是客套的称赞还是迷汤,或者,他真心想表达些什么……
“晚上陪我去逛街。”他靠向她,低声说。
“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只是让街上的所有男人羡慕我。”
“台北,美女多的是。”她刻意不看他那双带电的眼,因为就要喘不过气。
“在哪里?”他故意张望,逗她开心。
“南光——”
就在邬南光望向座位四周时,一位短发女子朝他挥手走来。
“Hi,Judy,来用餐?”邬南光起身为短发女子拉开座椅。
“是啊,待会儿要到厂商那儿开会。”短发女子一屁股坐下,眼睛里似乎只容得下邬南光,丝毫未察一旁的施昀昀。
“昀昀,这位是Judy,昨晚在饭店Club遇见的,新加坡人,也住这间饭店。”
“你好。”施昀昀客套地微微一笑。暗自咬牙,这家伙……害她还担心他一个人会不会觉得无聊,看来,她真是太低估他的能耐了。
瞧,那个一副精明模样的女强人,邬南光不过随便说几句话,露出个笑容,她就被迷得仪态尽失,笑得花枝乱颤。
施昀昀不断在心中咒骂自己,她真是个笨蛋,怎么会以为这个“猎艳高手”会有“寂寞”的时候?
她刚刚该不会也笑得这么三八吧?
当这么揶揄自己的时候,她其实知道,她很吃味,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任何人都可以取代的“某个女人”。
昨晚,她拒绝陪他看电影,他立刻就能找到陪他共饮的女伴。
他对每个女人都是这么关注,都是这么体贴,他对女人说的每一句话全是虚情假意,这根本是他的本能!
咖啡端上,她很快喝完,频频看表,无礼地暗示邬南光“早餐调情”该结束了。
那个短发女子也频频看表,不断说“开会要迟到了”屁股却始终黏在椅子上,眼睛像要扒光邬南光似地紧紧瞅着他。
那饥渴的模样令施昀昀十分气愤,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我还是到大厅等你,邬先生。”
“我跟你一起走。”邬南光连忙跟着起身,抱歉地看了短发美女一眼。
“今晚我还住这里,睡前都习惯到酒吧喝点酒。”短发美女已经讲得很明了。
“很高兴认识你。”邬南光风度翩翩地微微一笑。
走出餐厅,上了车,一直到公司,施昀昀再也没看邬南光一眼,不管他问什么,她都闷不吭声,将他当成隐形人。
这个时候,去他的风度!
“你心情不好?”邬南光问。
走入公司大厅,施昀昀按下电梯按钮。
“昨晚没睡好?”他又问。
进入电梯,她按下六楼。
“嘿……你在吃醋?因为Judy?”他笑问。
这下,她终于有反应了,狠狠地瞪他一眼。
“真的在吃醋?”他很夸张地表示惊讶。
她美眸一眯,冷哼一声。“你以为全台湾的男人都死光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昨晚不是还好好的?”他故意用身体挤向她。
“如果你一早就踩到狗大便,心情会好吗?”她立刻往右跨一步。
“你踩到狗大便?”他又靠向她。
“我是说你——看到你心情就不好——”她吼回去,已经没有空间可退。
“喔……”他还是笑,挑战她的理智。“不过,我却很开心一早就能看见你。”
“……”若不是怕显得太鸵鸟,她真想捣起耳朵,拒听他所有迷惑人心的轻佻言语。
“在酒吧里认识一些朋友,我认为那只是正常的社交活动,不至于罪大恶极吧?”
“你高兴认识一打女人,高兴跟谁一夜情都不关我的事。”她回嘴,却渐渐意识到自己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