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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明白!”
待那名叫陈和的属下退下后,青花袍公子才坐了下来,寻了案前的温茶喝了一口,再次将视线投向大街。
*
不多时,那丫头还是被人追上了。
七巧举着那把菜刀,惊恐地望着那些手中已拿了家伙的男人,有些输阵,骂道:“你们就知道以多欺少!今天你们别想再打我娘!”
那领头打人的周升此时倒也镇定了下来,上前一步,打量了模样周正的七巧,又被丫头身上的鱼腥味熏得忙退后一步,嘴角噙着冷笑。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七巧,别以为拿把菜刀就能吓唬倒我们,到官差那儿也是这个理!加上上次的总共三十两,你拿银子替你娘还上!”
“啊?怎么又多出这么多来,娘!”七巧吃了一惊,回过头,拧着眉生气地问她娘。
“我没忍住嘛!本来寻思今个手气好,赢了银子还了以往的,哪里想到还是输…哎呀,打死我好啦……”妇人在那哭着辩解,却丝毫没真心悔改。
众看客有熟识这对母女的都忍不住叹息起来。“摊上这么个娘,真是够倒霉啊。”
“现下死活也没那么多钱,只能让周爷宽限些时日。”总归是自己欠钱在先,七巧这会儿也失了气焰。
周升往一边吐了唾沫,啐道:“再宽限到何时?!你不问问这街上的老少街坊们,谁在我馆子里赌钱敢不给银子?我要是不看在锦绣楼当家的面子,我早弄死你们!”
正这时,人群里出来个衣着鲜亮、头上钗饰繁复的艳丽妇人,笑颜如花道:“哎哟,我说什么事不去我锦绣楼,原来大家都围在这里哪。周爷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啊,这银两我翠衣先垫付上就是。”
那周升拿了银子和翠衣说了客气话,回头还怒视了金兰、七巧母女,才气冲冲地走了。
*
七巧的娘金兰,年轻时是锦绣楼的当红姑娘,后来脸划伤了就沉寂了,母女俩仍住在锦绣楼,金兰素日做些端茶递水、洗衣缝补的活,但就是有个多年的恶习,好赌。
第28章 失忆的娼门女()
屋子里,七巧换了脏衣服,一身蓝衫布衣,发式也不过就是简单的马尾,丝毫没有娼门姑娘的气质,洗干净了脸,五官看着倒也端庄秀丽。
她给娘端了杯茶,低声说道:“娘啊,你可别再赌钱了,越赌,这债就越多。”
金兰喝了口茶,此时与街上受气的模样不同,似乎还着了气,将那杯盏咣地一声重重搁在桌案上。
“你还有脸子说?为娘要不是去年为了给你整容,连棺材本都搭了进去,现在怎么会被人到处追!”
七巧低着头,撅着嘴,硬着头皮在那听她娘的数落,“好啦,娘……您这话一天说几遍了。”
“说百遍也不多。如今你脑子伤了,什么也不记得了,哪里知道为娘一人拉扯你的不容易。”那金兰又在擦眼抹泪地哭诉:“娘为了你把钱都花没了,可娘也从没后悔。一个姑娘要是没了容貌一辈子就完了。”
说着金兰就摸了自己脸侧的那道疤,她知道毁容的后果,女儿被烧毁了脸,上天有眼遇到了医术高明的人为她恢复了容貌。
七巧那会子在街上蛮横的很,在她娘面前却乖巧听话的很,她娘说什么,她只一边嗯着。
“现下,娘前前后后,已经欠了锦绣楼近三百两银子,你以为那翠衣什么打算,她帮咱不过是打算着你的主意,想让你在锦绣楼梳拢接生意。”
七巧小心地听着,忽而冒出一句:“娘,那实在不行,巧儿就去给翠姨揽活就是。”
闻听,那金兰气不打一处来,伸了指头对着她脑门就狠戳了一下。
“我看你不单失忆了,连脑子也坏了。这什么地方,娘怎么可能把女儿往火坑推?!娘之所以宁愿答应你去那鱼摊子,也不愿你做娘的老行当。”
这七巧自两年前那场大火后,失了忆,对这世俗之事也懵懵懂懂,她觉得既然自小这儿生活,那便是家,又见锦绣楼的姑娘整日迎客送客热闹得很,隐约晓得她们是娼妓,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自打你经了那场大劫,嗓子也熏变声了,好在是保住了面相,只是心性变了,你虽是一片好心却过于单纯冒失,本来娘给你寻了酒肆里轻快差事,谁知你这端茶递水的活都办砸,搅了酒肆弄了个鸡犬不宁,一个姑娘家竟然喜欢那杀鱼的营生。
可眼下,出了这个事,人家卖鱼的阿四也不让你去干这活了。这下可怎么办啊,欠了一身债……”
金兰说到困难处又在哭了起来。七巧立在那忐忑不安,看到娘伤心既想安慰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巧儿,如今也怨不得娘心狠。娘先为你寻了人家看看有愿意纳你做小的么?要是银两合适娘就替你应了。”
七巧低着头“嗯”着,似乎对这些事不大在乎。
那金兰又道:“要是这条路行不通,那翠衣里外急催了多次,锦绣楼只怕要逼你梳拢,娘也只能盼你梳拢后寻个长久的恩客赎了去……当然,现下娘还是托人为你寻人家要紧。”
第29章 公子相逢未谋面(1)()
楚地殷城外,寒山寺。这里群山相接,浓荫苍翠,通往寒山寺的石径上稀疏有人而来。
钟声由远及近传来,寺庙里,有女子细腰蓝衫虔诚跪在佛龛前,小声念叨着。
“求佛祖您保佑啊,保佑有人肯多出银子,还了娘的欠账,不管是做小还是粗使丫头,七巧都一百个答应……”
七巧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抬了头,望着那尊慈眉善目安然而坐的佛像,怔怔了一会儿,才收了旁边的篮子,起身挽了篮子,迈了门槛匆匆离去。
她只顾着低头急走,不想篮子迎面撞到一个人,抬首见是一位戴斗笠遮青纱的公子。
那人一身浅白色宽袖汉袍,气质翩然,却有一种沉静如水的隔世之感,与这庙宇之地的氛围倒是相符。
七巧摸了脑袋,急急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公子,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那公子本来走得很慢,却不期然对面的女子走的有些急,篮子不过碰了他的肘部,他若无其事地敛了敛衣袍,并无丝毫恼意。
几乎是同时问了句,“姑娘,你没事吧?”却在听了姑娘的一句道歉,男子愣在了当时,这声音听着耳熟。
七巧没料想人家公子非但不责怪,还关心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哦?没事,没事的。”
隔着面纱,她侧头想打量那公子面容,却始终看不清,只在那猜想会是仪容秀雅、温润如玉的公子。
须臾,只听那公子缓缓吐了句:“久平?”
仿似只是一句叹息。
七巧一时摸不着头脑,蹙了眉头,诧异道:“什么?酒瓶?还茶碗呢。你…你脑子没事吧。”
她不再想理他,重新挎好了篮子,扭过身快步离去。
那位公子只原地朝着她离去的方向,一言不发,身影透出些怅然若失。
*
时值初夏,前些日刚下了暴雨,下山时路过山谷,果然溪泉淙淙,空谷泉音。七巧禁不住被那清澈凉爽的溪水吸引,顺着谷坡就来到了溪边。
放下篮子,蹲身而下,挽起袖子露出一截子白玉藕段般的胳膊,掬一捧水就往面上浇。
七巧一边哼着曲子,一边脱了鞋袜,光了足,就在那踩溪水玩,一时忘掉了娘亲嘱咐她早点回来的事。
似乎听到什么声音,七巧回了头,这才愕然发现那边高石上立着一位公子,浅袍斗笠青纱,仍是那一会儿的男子。
她缓缓起身,仰首望着他,丝毫没有扭捏,反倒多了抹好奇,她蹙了眉,冲那人喊道:“喂——,你到底谁啊?为何跟着一个女孩子来这里啊。”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望向她这个方向。
她低首咂摸了一会儿,莫非他对自己有兴趣?他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么?银子够么?
这么一会儿功夫,连面都没见,七巧竟然将眼前的男子与可能买自己回去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冲着那岩石上的男子喊道:“我住在锦绣楼!公子若是对奴家有意,带了银子就去那儿寻我吧!”
第30章 公子相逢未谋面(2)()
她冲着那岩石上的男子喊道:“我住在锦绣楼!公子若是对奴家有意,带了银子就去那儿寻我吧!”
那男子显然被惊到了,有女子竟能如此坦白自己的身份,还大胆相邀,着实令人愕然。虽然他来这里不久,但锦绣楼他多少听说过,好似是此地最大的烟柳场所。
良久,他问了一句,“你是娼妓?”声音清透,似乎不肯相信。
七巧偏着脑袋盯着那石上的公子,不但未有羞耻,反而咯咯笑了,语气里有讥诮的意味:“怎么失望了吧。现下尚不是,不过本姑娘一直住那儿。”
她并不觉得住那锦绣楼有什么不好,反倒有几分光明磊落的感觉。
那公子始料未及,这个性情直爽的姑娘竟是娼门出身。斗笠青纱里的他让人看不清面容,却明显能觉出他的迟疑。
轻柔的风吹起他的衣袂,岩上,他茕茕独立,一股落寞忧郁的伤感渗了出来。
七巧见他有了失望,便不再理他,从溪水里赤足走上岸边的白石上,穿了夏靴,然后大摇大摆走了。
*
一边的侍者悄然走了过来,见主子始终望着姑娘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
侍者提醒道:“公子,她已经离开了。”
他没说话,半天问出一句话:“她模样美么?”原来这位公子竟然看不见。
那侍者不料主子这般问,似在回想那女子的容貌,点了头道:“倒是个美人。”沉思了一下,决定为主子描述一下她的面容。
“双眉微蹙,浅浅酒窝,笑起来很美,只可惜性情差了几分。”
是啊,性情随性直爽,言行有悖礼俗。
那公子听了外貌描述,似乎与心中所想不符,不禁失望,轻叹了口气,慢慢走下岩石,拂了袖,去的方向正是山中庙宇。
——
七巧吃了晚饭,早早躺在榻上,却是在那胡思乱想。脑海里是那溪边公子玉树临风的模样。她觉得他对她好似有兴趣,只是也说不上有意。她想起锦绣楼的姑娘们相好的太多了,而自己以后要是梳拢也会有许多。
却不知为何,一想起那个斗笠公子,心里就莫名地堵得慌。难不成自己也犯了戏文里说的思春?可自己连那人的面貌也没见了,再说自己不过是这般出身,谁会真的喜欢。
她在想,也许哪一天会有人来为她赎身脱娼籍,她忽然期待那个人就是那溪边的公子。
算了,不想了,不想了。真是耽误自己睡觉吃饭,都是闲的。
这般想着,就迷迷呼呼地要睡。忽然听见隔壁房间里传出几声惨叫,似有人挨了刀子般。
七巧一骨碌爬起,忽而记起那喊声似乎是云朵的。转过楼梯就是她的房间。
七巧开始手忙脚乱地披衣服穿鞋子,却被另一个榻上的丫头春香喊住。
“姑娘起来做什么?”
“朵儿好像出事了,我要去瞧瞧!”
“你千万别去!”春香急忙披衣,阻拦道。
那春香年纪十六七,却因着相貌太过普通,只是这里的侍奉丫头,与七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