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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福了福身子,欲要离去,忽而记起什么,才顿住了脚步,“夫人,只怕墨兰是王上那边的人。”
妤姝清明的眸子染上一抹寒意,却也不觉得奇怪。她只挥了手,令其下去。
*
今日起来,觉得满室清明,空气寒冷。她起身披衣而坐,这时候外头侍女鱼贯而入侍奉。
墨兰笑着掀了帷幔入内,“夫人,外头下雪了。已经铺了厚厚一层。”
她没有答言,而是窸窸窣窣穿上衣服,墨兰随手为她披上狐裘,她来到外殿窗前,打开窗子,望见外头纷纷扬扬的飘雪。
这样的情景,仿佛熟悉而遥远。
她呼了口气,心里头几日的愁绪,似是一扫而光。而后她系上衣裳,吩咐人拿来斗篷,方才走了出去。
外头的风不大,雪温柔地飘洒,伸出手,雪花落于手上,沁凉透心。
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
后头的柳儿,拿了暖手欲要追了过去,方才见园子里,一身沉丹色正袍的人正往这个方向而来,她止了脚步。
梅枝上的寒梅傲雪开放,园子里有暗香浮动,连同寒气沁入鼻翼,鼻子有些酸疼。
妤姝站在那棵梅下,抬首而望。她记起,第一次在梅林相遇,她尚且不知道他是王上,他对她亦是不客气,森寒的眼神,狠戾的态度。
第282章 凤头钗079()
她记起,第一次在梅林相遇,她尚且不知道他是王上,他对她亦是不客气,森寒的眼神,狠戾的态度。
雪愈来愈大,迷茫了视野。
不远处的楚煜,眼前分明起了雾气。她肯穿着那件新制出来的白狐裘,外头披着天青色的斗篷,愈发显得她身影的苍白。
蓦地,她转了过身来,瞧见了白茫茫雪地上的那一人。
他立在那儿,沉丹色的锦裘,外罩一件黑金大氅,正往这儿走来。
在两三步之远的地方,他顿住了。
她望着他,他亦望着她。片刻,他忽而一笑,那笑面仿如春风一般,暖人心扉。
“姝儿,孤猜你会出来,果是如此。”说话间,有白气吐了出来,加上纷扰细密的雪花,看不清彼此的模样。
他近前又细细瞧了她的模样,她多穿了衣服,变得臃肿,鼻尖冻得通红,显得滑稽而可爱。
“雪景固然美,只是冬寒伤身。不若,我们去拙政园的琉璃暖阁去。”
他伸了手,妤姝微微一笑,点了头,伸出手缓缓放入他温暖的大手中。
二人一起雪中走着,待出了园子,见路上停靠着轿辇。
外面雪花飘飞,琉璃暖阁春暖花开。几盆兰花吐蕊,芬芳了整个阁子。嫣然的月月红和杜鹃正娇艳盛开。
二人围着暖炉烤了火,温了一壶酒,望着琉璃窗外的雪景,温声絮语,相视而笑。
这样的情景,外人只单单看一眼,便觉得温情脉脉,羡煞旁人。只可惜,人们永远看不到人的内心。
饮酒后,楚王觉得暖和,便脱了外袍,乘着酒劲,一把抽了近侍的流云剑,自顾耍了起来。
妤姝立在琉璃阁门口,看着他雪中舞剑,在他身边这么久,方才第一次细致见识他的剑法。剑形幻变之行云流水,宛如游龙;剑刃划空之嘶嘶破风,快若飞鸿。
往事愈远,记忆犹新。自己的那把碧月剑,乃是母后所赠,从初始的笨拙到后来的得心应手。那把剑陪着自己度过多少个春秋,如今它被楚王收在了剑阁之中。
记忆翻飞,仿若那年楼头,她持剑初次为他起舞。所用的剑就是被他珍藏的碧月剑,当时他未曾舍得赠送于己。
闲时,她会在想,楚王为何对久平公主如此念念不忘。难道仅仅因为当年求娶未成功,亦或当初崖头的宁死不俘,因为未曾得到,故而愈发看重。
久平公主恢复的记忆中,并没有阿九与宋玉的故事,有的只是少时的美好和那段国仇家恨的经历。
楚煜的余光里瞥见妤姝的神情。她目光渐渐由欣赏变为怅然失神。
他一个缓慢动作结束,利索地收了剑身,而她果然走了神,竟是没有发觉。直到楚煜唤她:“姝儿,在想什么?”
她方才从怔忪中醒来,微微一笑,歉意道:“臣妾失礼了。刚才姝儿走神了。”
“和我说说,都想些什么?”刚舞过剑,他有些热,伸手接过侍婢递上来的大氅。
(假期出行,今日发的稍晚一些。)
第283章 凤头钗080()
“和我说说,都想些什么?”刚舞过剑,他有些热,伸手接过侍婢递上来的大氅。
“也没什么。不过是妤姝见王上剑法精湛,忽然记起上次在眺月楼舞剑的情景。王上没舍得那把剑。如今想来,定是那把剑非同一般。”
楚煜点了头,笑望着对她说:“确实非同一般。它就是你口中孤的心上人之剑。前卫公主的佩剑。”他极其淡然地说出来,然后目光沉静地望着她,仿佛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她微怔一下,转瞬间换做一副酸溜溜的神情,“难怪如此。罢了,妤姝明白的,以后定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夺人所爱便是。”
楚煜呵呵一笑:“来人,去取过那把剑来。”不多会儿,秦皓就将那把碧月剑拿了过来。拙政园的琉璃阁与眺月楼的剑阁相去甚远,显然这剑是早已经备好。
楚煜拿过那把碧月剑,看了看其上的凤鸟雕纹,郑重递给了妤姝。
“孤今日将碧月剑赠给孤所爱的女子,希望她一生拥有。”
妤姝手有些抖,拿过那把碧月剑,面色有些失常,“如此珍贵的宝剑,臣妾怎敢接受?”
尽管如此,她还是接了。她的目光在青碧色的剑身上良久凝固,素手来回抚摸精巧的雕纹,仿若经年未见的老朋友。
他淡淡一笑,故作哂意:“姝儿,怎么了?有这么激动?”
她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道:“王上惯会花言巧语哄臣妾高兴。赠这样一把贵重的剑,又说赠给心爱之人。故而,臣妾愈发觉得这剑沉甸甸的。”
“孤是希望,你能明白楚煜的一番真心。别说一把剑,就是几座城池,孤亦舍得。”
他没有看她,而是望向银白的天际,分明是笑面说着,只是那沉眸里的坚决让她为之震撼。
远山素白,大地银装,妤姝望见他背影里的孤寂,心里泛出不明的滋味。她略一沉吟,漫步走上前。
“王上,此情此景虽好,只是寒意料峭袭人。不若我们回阁中。”
原来,这世间最让人难过的,并不是忘却,而是重又记起。
有些事,有些人不若一辈子勿要记起。
……
楚王常宿于韶华殿,面上,樊夫人与楚王重归于好。后宫不少人为孕嗣有功的乔姬抱不平,然则君心难测,故而也只是背地里不满而已。
锦绣殿,乔姬一身轻暖衣服看似浑圆不少,这孕胎大约五个来月,她亦十分小心,故而愈发深居简出。
对于王上复宠樊妤姝,她有些担心。担心他看出些端倪,担心他最后放下旧爱,到时候自己这个替身就失去了意义。
“王姬,樊夫人来探视您,就在外殿。”
侍女来报的时候,乔媚娘十分地讶然。她已晓得她真实身份是卫公主,甚或也晓得她们二人同为棋子,如今棋子见面,而且自己还顶着公主的面皮,故而二人见面多少尬尴,不过是些逢场作戏的寒暄。
“前大段时间,本宫身体不适不曾前来看望妹妹,实在有失礼节和姐妹情分。”
第284章 凤头钗081()
“前大段时间,本宫身体不适不曾前来看望妹妹,实在有失礼节和姐妹情分。”
“夫人客气了。夫人如今亲临锦绣殿,媚娘和腹中孩子感激不尽。”
她洋溢着满脸的幸福,抚摸着凸起的肚子。妤姝甚至有那么一刻,会被这种母性的光辉所感染,甚或有羡慕。然而如今,她晓得这一切不过是做戏而已,忽然间,她那么憎恨她。
尽管那是一张自己的脸,可她憎恨那张脸,和那个人。
她自始至终欺骗着楚煜的情感,别有用心接近他,甚或对他不忠、背叛,这些令妤姝厌恶。到如今他已对乔姬情感变淡,然他们有一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这孩子还没能出来,焉能就知感激?”妤姝淡淡道,“不过是大人们想象而已。”
这样的口气,任何人也听出些鄙夷和不喜。
她吩咐人拿过一个盒子,“第一次而来,也不晓得乔妹妹喜欢什么。想来这山珍海味妹妹不会稀罕,珠玉金银有王上赏赐。听闻太后常为王裔求福,故而本宫带来一串经法师开光佑福的佛珠赠给妹妹保平安。”
“本宫还听说,此珠可以让人少生歹念,洗净恶念,迷途知返。”
那乔媚娘颇有些沉重地接过佛珠,片刻又微微一笑,“劳樊夫人费心了。臣妾和王嗣最大的庇护便是王上。”
说的真是比唱的好听。妤姝在想,其实如今自己对楚煜,不也是逢场作戏了吗?
待樊夫人离去,她所赠送的佛珠被转手送给他人了。乔姬自然不会信任樊妤姝。
隔日,妤姝尚未起榻,便听外头婢女们窃窃私语。言语间,好似是关于乔姬的。
她唤人入内,问了情形。
“回夫人,早晨一大波御医前去锦绣殿,听说王上也赶了过去。只怕是乔姬的胎出了问题——”
妤姝一颗心忽而咯噔了一下,不是为别的,只为那样的情形再现。不管自己有多少仇恨,她腹中的孩儿无辜,曾经自己多么期待自己的孩子会降生。
然而到底这孩子还是夭折,她曾为此恼恨楚煜,如今想来是自己身体早就受损,难以好好孕育子嗣,亦或者樊无期压根不会让这胎儿降生。
“墨兰,你快去着人打听一下。”她极快地更衣起身,连装束都简单糊弄过去。
终于,早膳过后,那边传来消息。
“听说,听说乔姬昏迷不醒,王裔大约不好了。”
“什么是大约?到底何情形?”
“就是……就是乔姬小产——”
*
锦绣殿,外面站着许多来来回回的姬妾。此时天寒地冻,人们也不再觉得冷,他们面上的表情个个悲悯焦急,亦不敢多言。
内殿里,是一脸悲伤如灰的楚王,还有躺在榻上流泪的乔姬。
妤姝就那样闯了进去,嗅着满屋的绝望和血腥味,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下。
听说医女说那也是个男婴。五个多月,流下来时尚有一丝气息,却不多会儿就冰凉地去了。
听说楚王望着那个夭折的男婴,一言不发地看着好久,底下的御医都战战兢兢。
第285章 凤头钗082()
听说楚王望着那个夭折的男婴,一言不发地看着好久,底下的御医都战战兢兢。
太后闻言,半道上已经晕了过去。
众人有悄然议论:若不是太后帮忙,这些御医此时只怕脑袋搬家了。
榻上的乔姬看到樊夫人,忽然来了气力一般,拽住她的衣裳哭喊道:“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
“你不能因为自己失了孩子,就狠心害死我的孩子!”
乔姬哭喊着,一口认定是樊妤姝害死了胎儿。
“乔媚娘!你疯了!本宫并未害你的孩子,我和你一样,期待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