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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说这些时，仿若只是讲述一个传说一样。
妤姝的一双瞳眸寒夜中闪着光亮，柳儿虽看不见，却能感知她那无声的泪水。
那泪水顺颊而淌，流至颈旁，凉爽沁心。
她语气轻淡，“原来真有忘川。大抵，上天知道情深之苦，才有了忘川。”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
良久，她再也抑制不住，抱紧了柳儿，失声哭了出来，“柳儿，我好痛，好痛……”
“我都知道，知道……”柳儿只紧紧抱住她，无力地心疼。
……凤头钗……
*
转眼，积雪消融，又是一年春天。
院子里，妤姝一身淡紫色褶绸襦裙，披着天青色的披风，美人纤瘦，气质苍白。
不经意间，柳条吐了新绿，方觉得冬天已过去了。
空气里依旧有凉薄的春寒，她鼻翼一抽，这风寒刚有些好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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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赏心悦目（）
空气里依旧有凉薄的春寒，她鼻翼一抽，这风寒刚有些好转。
“快瞧，有风筝这边来了。”
宫人们在那咋呼，柳儿不由地蹙眉。因不方便大声呵斥，她不得不离开王姬，走向那些无心无肺的宫娥。
妤姝仰头看着淡青色的天际果然飘来几只风筝，这一看，她赶紧垂下眼。
那阳光刺眼的很，大约好久不曾出来透气的缘故。总觉得一整个冬天漫长得很，度日如年。
春天终于来了，却没什么盼头。
“是芙蕖郡主入宫来，与几个宫娥在那放风筝呢。”柳儿走了过来，笑着和她说。
她记起去年春日，自己是因着放风筝才得了楚王的宠爱，如今想来，却犹如梦中一般。
春天获幸，隆冬失宠。如此短暂的宠，果然应了那昙花一现。
她点了点头，想通了许多。曾经，到底是自己看不透，故而庸人自扰。
*
另一头的花园，乔媚娘正与宫女们在那给剪花枝，她一面吩咐了将殿里的盆栽搬出来，一面自己拿了剪刀在那修剪枝桠。
近前侍女桂枝，劝道：“王姬，您可别累坏了。免得一会儿让王上知道了心疼。”
“哪里就能累到。媚娘喜欢的很，少时我就喜欢修剪这些花花草草。”
乔姬待人平和，性子温淑，宫娥们也很喜欢她。这不，今天这样的热闹情形常有的。
宫娥们园子里嬉戏追逐，她也不过是微微嗔责一番，并无恼意。
乔姬拿了红丝带往那几个空枝头绑了上，每绑一棵树，她总要双手合一，闭目一番祈祷。
王姬这般虔诚，连着丫头们都忍不住笑话起来。
忽然，这窃窃私语消失了。因为那边园路上，正是王上过来了。
楚王来这锦绣楼，通常都不会通传。
“媚娘，在忙什么呢？”
身后，蓦地响起了一句。乔媚娘吓得咯噔一下，这脸也一下子发红。
楚煜四下瞧了几眼，见这满园的花枝都绑上红绳，不由地为她的女儿心而好笑。
“爱姬这是要变花神了吗？”
他调笑着，近前揽过她，乔媚娘温顺地偎依在他的怀中，低低说着话。
“臣妾入楚宫时，正是隆冬季节，难觅青色。眼看一天暖过一天，媚娘想着，好好打理下这荒弃已久的院子。到时候，王上再来，便会姹紫嫣红，也可赏心悦目。”
她目光望向园中，仿似这园子已经是春花灿烂。
楚煜淡笑点头，“不错，这园子的确变了不少。孤希望早日看到这满园春色，只是再姹紫嫣红，哪里抵得上媚娘赏心悦目。”
一边的媚娘只低首含笑，那温柔的感觉，似滴得下水。
他目光望向近处一株杏树，绑了红绸带，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去年妤姝说过要用绢花装饰杏树的话。
去年，她与他一起宫外看杏花，又与他一起东巡历经重重险恶，感情也因此深厚。只是后来，媚娘出现了，她与阿九何其相似，这张脸似乎时刻提醒着自己，提醒着宋玉爱的是阿九。
妤姝不是阿九，只不过声音似她，感觉似他。难道他楚煜只是爱的一个替身么？妤姝如是，媚娘亦如是。
他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一言不发，眉宇间有着看不明的愁绪。
第210章 春熙出行（）
他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一言不发，眉宇间有着看不明的愁绪。
他望着天际上那隐约的风筝，淡淡道：“媚娘，今年春熙，孤陪你们出宫。”
*
春熙这日，王上第一次携后宫姬妾、美人出宫游春，据说还要去祈华大寺烧香祈福，太后老人家则顺带着让各宫姬妾在山上感恩寺抄佛经、斋戒数日。
一路车马滚滚，雕车宝马尘路来，云鬓宫娥，逶迤其后，大批护卫军严阵以待，浩浩汤汤绵延二三里地。
楚王室车马出行，百姓望尘莫及，然远观近望的络绎不绝，人们都在窃窃私语，不敢高声，眉色间的羡慕不言而喻。这些王庭美人也多是官宦人家出身，一朝遴选君王侧，与贫苦百姓自是不搭边。
按照礼俗，王上的御驾自是不能载王后以外的姬妾，然则这次例外，楚王非但将乔姬带在身边，还光明正大乘坐君王御辇，颇显招摇。
里外数层护卫，故而街道几乎清空，百姓只躲在临街房里偷窥，并不能看清形容，但近前的护卫却可借职务之便，将楚王的后宫美色窥探个遍。
妤姝在轿里掀帘，见前面不远处马上的护卫将军，一身银盔铁甲，雄姿勃发，恰是自己的二哥樊无期。
她顿时一颗心暖了起来。那是自己的兄长，两月不见。今时见他，忽然好想家人。
只可惜，二哥并没看向自己的方向。他同几位将军都是护佑王驾附近。
马上的樊无期身姿矫健，目不斜视，威武非常。
那车上的乔媚娘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惧意，便低声问楚王：“王上，这位将军何人，看上去有些吓人。”
闻言，那楚煜呵呵笑了。
“你深闺居久，哪里见过这些将军执勤时，个个严肃如阎王钟馗。只是，孤素日骇人的神色你未见过？”
媚娘抿唇答言，“王上君王天威，岂可相比，何况媚娘与王上熟得很，对王上，媚娘既敬又爱。这个将军就不同了，刚才臣妾还误以为他对媚娘有成见呢。”
“你倒是多虑了。樊将军素来忠武，不在意这些虚礼。”
她低言一句，意味深长。“原来是樊将军。”
樊将军是樊姬的二哥，若对她不喜也不难理解。
这些话虽传不到樊无期耳中，然余光中还是会看到，楚王与乔姬车内说笑的情形。
他故意让马落后，于此，马身退后，方才瞥见自己的三妹樊妤姝。
樊无期的目光中有些复杂的情绪。他略一踌躇，到底顾不得体统，驱马近前，与樊姬说了些话。
“王姬，近来身体可是大好？”
“大好了不少。父亲、母亲可好？”
“尚好。只是母亲常想念你。”
“是妤姝不孝，好久不曾省亲。”
“哪里能怪你。你宫中不易，二哥知晓，又岂可让你为了省亲之事，落一些闲气受。你放心，父母亲都好。只要你好，他们才会舒心。”
兄妹俩不避讳地说些体己话，外人虽听不去，却委实也会让一些人传些闲话。比如这情形很快传到太后耳中。
第211章 教授挽弓（）
比如这情形很快传到太后耳中。
太后虽一耳失聪，但却清明的很，她正襟对下面的人说：“樊姬如今无宠，虽说也情理之中，哀家却也狠不下心。她与她兄长数月不见，格外亲厚些，哪里值得做些文章。况且，樊家素来忠勇，一门三将，岂能搬弄些是非。”
如此，众人亦明白樊姬错在性直、独宠无孕，然今时她失宠却因着樊家的地位，后宫之人也不敢太过落井下石。
那个亡国颜姬就不同了，虽有一个招降的兄弟，却是个残废，又不在京都。至于乔媚娘眼下获宠，但若一朝失宠，其家人无权无势，未来后宫之路如何未可知啊。
宫人各怀鬼胎，只看得出表面的，哪里知道些深层的。
宫人不知，樊妤姝亦身在其中，也浑然不知。
*
楚王同王室内眷一同上香祈愿后，王驾下榻山中王室院落。太后要求姬妾每日参佛抄经。乔媚娘却因着每日随王伴驾，挤占了这些时间，故而做的不好遭了训斥。
“是媚娘让太后老人家失望了。”
楚煜望着她泪光闪闪，却只是淡淡笑了安慰，“孤陪你抄写便是。”
闻言，乔姬受宠若惊一般，过意不去道：“王上万金之躯，怎可为了臣妾小事劳神？”
“你不说，我不说。内帷之事，又有谁知道。”
外人眼里，楚王待乔姬宠溺几乎超过曾经对樊姬的宠爱，故而前朝后宫微词也渐渐多了起来。
然而楚王并不理会，还有一次怒斥朝臣：“后宫素来平和，你们为朝臣的，竟搬弄孤的家事！”
*
山林中，传出美人嬉笑声。
是楚王携乔姬一同骑马出游、狩猎。说狩猎，倒不如玩乐。
乔姬坐在楚王身前，楚王环着她，手把手教习乔姬学习搭箭、拉弓。不远处的秦皓、樊无期等近臣护卫皆严阵以待。
一次，两次，数次，乔媚娘都拉弓射箭失败，她微有些气恼，渐渐垂头丧气。
于此，楚煜呵呵而笑，乔媚娘故作委屈道：“不是臣妾太笨，是王上故意作弄媚娘。这弓箭是王上御用弓，怎可是臣妾能拉的？！”
楚煜恰看到不远处的樊无期，便招呼道：“那便借京东将军的弓箭一用。”
那樊无期本立在马上，面色无波，闻言驱马上前，然后一跃下马：“末将樊无期在，请王上吩咐。”
“很好。”楚煜面色和气，笑道，“无期啊，孤的爱姬想借用将军的弓一用。不若你先做个示范。”
樊无期素来恭谨，此时目光微冷扫过马上的乔姬，遂低了头道：“臣下不敢越矩。无期可以让出弓箭，却做不了这个示范。”
见状，乔媚娘只好道：“既然将军不想，王上何必为难？臣妾只想让王上教授。”
楚煜呵呵笑着，“无妨。无期你就先替孤示范你这弓的用法。”
于此，樊无期推脱不过。只得解下弓，从背后的箭筒拿出箭矢，拉弓，搭箭，一板一眼做了个示范。
他一松手，箭矢穿空，射到不远处的柳木上。
第212章 凤头钗009（）
他一松手，箭矢穿空，射到不远处的柳木上。
不过是王命难违，走了个过场，并无出色，而马上的乔姬却不由地拍手叫好。
樊无期侧首瞥了一眼，一言不发，收了弓，然后拱手复命：“臣下献丑了。”
“孤的京东将军，使了三分力，便已经让爱姬赞赏不已。好，赏！”
楚煜呵呵笑着，却并未接樊将军的弓箭，而是从另一边接过秦皓递来的小型弓箭。这是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