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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姝察言观色一番只得老实，车里再次一片沉静，只听得车夫驾车的声音和车轮滚滚而过。
她有些无聊，开始有事没事想主意搭讪。
“喂，你能不能借我几本书看看。我想，你应该是书呆子型的吧。”
书呆子？
好熟悉的称谓，不经意的话，却勾起他心里的过往。公主也曾嘲弄自己是书呆子，花架子。
“振武将军府上，想来也汗牛充栋，哪里会轮到向云卿借书？”
“真是啰嗦。你借还是不借？！”
车内再次安静。
过了会儿，他终于问：“不知你要借何书？”
……
这次的相处让妤姝与顺安侯变得熟络起来。
一来二去，妤姝问他借了几本坊间传奇、脚本等等，在东吴这全是闺阁禁书，然而楚风开放倒也不算大事。
无一例外，每本还回来的书都比借出去时要旧不少，不是这儿卷了页，就是封面被揉皱巴。云卿一次发现书中有折页，便让齐英重新检查先前的书中可有折页。
齐英查找折页，吓了一跳，这樊二小姐还真是太熟络。公子的书都一尘不染，她竟然在上面涂画，圈了一些字句。
关键这些字句都是一些荡气回肠或情思伤感的情诗。这是什么行为？
齐英挑了一句，念给公子听。
“年年柳绿，伤心桥上……惊鸿照影，公子记否？”类似的句子不少。
云卿的瞳眸里闪过一缕悲伤，若有所思道：“看不出，那丫头是这般性情。”
他不晓得，这会子，我们的妤姝坐在府园阁子里，废寝忘食，衣袖子都用上了，哭的稀里哗啦。
不过是青楼女和负心书生的俗段子，樊二小姐抽抽噎噎，吓坏了一边的丫头。
正是有了这些书的陪伴，樊妤姝在闺阁中才不至于难熬，举止安静了不少，一晃炎夏已过。
——凤头钗——
—
入秋时分，午时正有些热。樊妤姝一身贵族少女服饰，在那珠宝店铺前，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人。
须臾丫头碧儿来了，她问：“怎么样？见到齐英了？”
“回小姐，见到了，也把信函给了他，让他转给他们家主子。”碧儿跑的小脸通红，忐忑问：“小姐，您以后可别再冒险传什么书信了。”
“我哪有？这还是第一封呢。”
“您别说没在书里夹过纸条？”
妤姝张了张嘴，终无话可辨，忽将刚买的妆奁盒子推了过去，讨好着：“好碧儿，这给你买的镯子。”
夹纸条妤姝的确做过，可那又如何呢？他是个双目失明的人。又怎么会去看？
她不晓得，偶尔的纸片，云卿并没有看到，而且好好地夹在原处，上了书柜。
不过，今日不同。妤姝她竟然来了一封信。
好久，那丫头不再借书了，云卿的心忽然生了点失落，甚或有些想小丫头。虽然他没见过妤姝的容貌，可在脑海里她一直与久平公主相像的，不过是多了浅浅酒窝。
第46章 没料到是封情书（）
好久，那丫头不再借书了，云卿的心忽然生了点失落，甚或有些想小丫头。虽然他没见过妤姝的容貌，可在脑海里她一直与久平公主相像的，不过是多了浅浅酒窝。
今日接了信函，手在那信封抚过，似有思忖。
齐英看出主子的犹豫，便道：“那丫鬟对属下叮嘱，一定要您读到这封信。既然樊小姐知道公子的情况，想来——”
话点到为止，主子自会斟酌。
三公子仍在思虑，须臾，才试着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信笺，略微的脂粉香。
他能想象出丫头对这信笺特意撒香的情景，美绝人寰的俊颜上露出一抹笑意。
似乎心情不错，三公子伸手将信笺递给了齐英。
于是，齐英就低声念了出来。
这妤姝真不会浪费一趟跑腿，竟然洋洋洒洒三张，不过其实就说了一件事。
入秋楚宫晋选，选贵族未婚女子入宫，充实后庭，或为姬嫔，或为宫婢。但樊妤姝不想入宫。
“听闻公子博学多识，请为妤姝费心筹谋一番。”
信上还说，五日后妤姝要去城郊感恩寺上香，若是顺安侯想得好计谋，可否方便前去？若是无计，妤姝与公子从此只怕再见无期。
当时，妤姝写这封信时，好一顿绞尽脑汁。既要声情并茂，又要让那个白豆腐不能认为自己轻浮。对，意思要委婉，更要伤感，真挚。
最后，她红着脸，咬了咬牙，在末尾加了句，“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才放心地搁了笔。
*
齐英很尴尬，没料到是封情书。虽然全信无一句是说“我喜欢你好久了”，然字里行间却无一不是情感告白，而且还缠绵断肠。
傻子都读出话外音了。樊小姐是希望有人能向樊府提亲，而她期望的人是云卿。
三公子云卿收起信笺，沉默无语。
齐英不敢多说，忽又记起一事：“公子，黎叔还没有信来。”
黎叔曾是三公子得力的手下，却不在侯府。
公子点了点头，挥了挥衣袖，他便退了出来。
午后，齐英去送茶的时候，见公子一身白袍，负手立在那窗前，似有惆怅。
看来，今日公子的午睡是泡汤了。
——
感恩寺那天，天有些阴。妤姝特意打扮了番前去，烧完了香，让碧儿在那给自己盯一会儿，自己跑出去看了一圈，人群里没见到顺安侯。
她决定再细看，毕竟他看不到自己，只能自个寻找。视线从一个个白袍公子身上溜过，甚或戴斗笠的都跑去打量一番。很快，有轻薄公子就开始注意她了。
“怎么了？这位小姐是在等情郎还是迷了路？”
“要不要乘本公子的马车回去？”
“这位公子，请您有多远走多远！”
妤姝如今樊小姐的身份，她是不好如七巧般破口大骂，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
良久，还是未等到那一人，妤姝才有些失望。
可是她依旧没有气馁，她在想，他这个人爱面子，定然不会寻人多的地方。于此，妤姝又去路人稀疏的地方。
妤姝猜到了一半，公子云卿的确选了僻静处，却仍不会见她。
第47章 我又怎忍心误她？（）
妤姝猜到了一半，公子云卿的确选了僻静处，却仍不会见她。
他在感恩寺的听风阁，立在那，远远地，似乎能感受到妤姝的目光。
齐英一边说：“公子既然来了，又为何不见她？齐英说实话，樊小姐与公子相配得很，既然有心——”
齐英总喜欢把话说半截子，但意思也显而易见。
“她心地单纯善良，我云卿又怎忍心误她？”
他喜欢的一直是久平公主，妤姝在他的心里一直如久平的感觉。她到底只是单纯的樊妤姝。
——
须臾，天开始下雨，夹着小风。
云卿听见雨点打落在青瓦上的声音，噼里啪啦，似砸在心扉上；溅起的泥土味，吸入鼻中有些清香。
雨势大了。有风吹进听风阁，水汽拂来，微冷，好一场凄凄秋雨啊。
齐英看见樊小姐在那来回徘徊，又无伞具，多少心有不忍。
“公子，樊小姐还在那——”
云卿的心似乎有些动了，那波澜不惊的眼眸透出来淡淡的忧伤。
他并非不喜欢她，雨中的妤姝，是在煎熬他的一颗心。
彼时，如果云卿双目看得见，也许他会熬不过去，最终出来见她。
可他看不见，妤姝雨中的狼狈，焦急、伤心，甚或流泪，他统统看不到。
*
齐英看见丫鬟碧儿踉跄地找来，扶住妤姝小姐在喊着什么，似乎在劝说她离开。
樊妤姝似乎在和碧儿哭诉着什么，然后被随后而来的几个仆人带走。
云卿听见雨声中夹杂了一阵喧嚣，很快只余雨声。
良久，他无力问了句，“她走了吗？”
“是的，她回去了。主子，现下我们要不要也回去？”
须臾，语气沉缓的一句，“你下去吧——”
秋雨纷纷，云卿立在阁中，似在凭栏远望，可他眼前一片漆黑，没有方向。
天际迷茫，碧瓦金砖下的人，寸步难行。
——————
很快到了宫选的日子。王宫里少不得各司各局都忙碌，当然精挑细选的几十位官宦小姐，备选王上的姬妾。
当然这些事主要先由太后和玉夫人过问，宫闱司再将太后选好的官宦小姐名单呈给了楚王，这日傍晚，楚王正在金华宫颜姬处，王上今夜在此安寝。
颜姬性情寡淡，但温柔贤淑，此时正为些许酒气的楚王宽衣，换下王袍正装。
在上晚膳的空档，宫婢来报宫闱司大司正奉太后旨见王上、王姬。
司正毕恭毕敬地将盘子呈上，其上是出身官宦的十二位家人子名牌和册子，以供王上、王姬备选。
楚王煜刚换上闲袍，才蹬了靴子，走了出来，没接那盘子。
只呵呵一笑，给了颜姬：“请夫人先过目吧。”
于此颜姬面露尴尬，当着这么多宫婢，楚王这般说有几分宠溺的意思。一则夫人称呼虽为尊称，却不合颜姬之位；二来，王上选姬妾竟然有先让王姬过目的道理？
颜姬接了，只淡淡对下人讲：“司正大人且退下，王上乏累一天，自是先歇息再行定夺，明日来取吧。”
第48章 他心中的女子（）
颜姬接了，只淡淡对下人讲：“司正大人且退下，王上乏累一天，自是先歇息再行定夺，明日来取吧。”
待宫闱司人离去，颜才温和地抗议：“王上何必要人前抬举我？不知道的，还以为臣妾向来在上前，轻狂无礼惯了的。”
“孤想先听你的意见，倒是你太过小心。”
忽而，他一把揽住她的腰，一抹邪肆，“既不得人前，那么我们就去内帷可好？”
颜姬知道他乘着酒气，有些不好意思，只推阻道：“王上，这晚膳可都备好了！”
“孤午后宴席刚退了没多久，一时觉得不饿。不过，我原答应陪你用膳，必然兑现。”
二人相携前去用餐，外人眼里，几多情深。
颜姬担心楚王煜午后所食未下积食伤胃，故而特意嘱咐下人另煲好了粥汤，加了醒脾的方子，并劝楚王少用油腻。
待用膳、洗涮、安寝，余下守夜的宫女，其余宫婢也散去。
夜深人静，颜姬却没有睡着，她看着楚王煜安睡的容颜，莫名就生出了伤感。
颜姬比楚王煜小一岁，她虽为亡国公主，然她始终待楚王用心，她很爱楚煜。这也许是楚煜待她不错、防范心不重的缘故。人都会将心比心，颜姬真心待他，楚王又哪里不能感知。此为其一。
其二，早在楚煜数年前出使吴国时，楚煜与长公主颜、三公子云卿就相识、相交。彼时，公主颜就暗暗爱慕楚煜。时至今日，隔着家国离恨，颜姬内心一次次挣扎、层层剥离，对楚煜的复杂感情中最终只剩了爱。然而，她也晓得楚煜的心并不在自己这儿，他待自己好，也只是好而已。
颜姬明白，如今晋选官宦家人子充实后庭，王上表面没有兴趣，然而遴选上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品貌俱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