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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来不及了,一连串的飞矢袖箭甩了出来。
楚煜正打斗中听见喊声,侧头看去正是妤姝跑来,他呵斥:“别过来!”
然而为时已晚。
妤姝就在离他半步远的距离,直挺挺站住,她双眸怔住,表情痛苦了一下,身体就那样在他面前,缓缓倒地。
那一连串的袖箭正中她的后背。
他大喝一声:“阿九!”怒气上涌,他挥剑砍死了眼前最后一人,再顾不及扶起地上的阿九。
她半偎在他的怀里,嘴角流出了血,他面上痛至扭曲:“姝儿,你真傻,为何要回来啊!”
“我只是……想你活着——”
楚煜看了她身后的伤,鲜血已经染红了她整个后背,他的手颤抖地抚上她的脸,“不!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着,他就要抱起她走。
“没用的……有毒——”她忍着痛楚,努力伸了手,与他的手相握。
泪水顺颊滚落,她喘着粗气,唇角努力张了张,“我宁愿只是……樊妤姝,执君之手,与君……偕老——”
“执君之手,与君偕老。”犹如那年上元节,她与他在湖边,对着荷灯各自许愿。
只可惜,她那个愿望注定不会实现。
*
怀中的她,头一偏,手突然滑落,垂了下来。
这一刻,空气里安静得很,他只觉得心口顿然空掉。
她死在爱人的怀里。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身体,似是痛及骨髓,那双深邃的沉眸,第一次绽放出狷狂妖冶的华彩。
江边的上空,传来一声震撼人心的呐喊,“妤——姝!”
天地间,回响着近乎咆哮的喊声。
白茫茫的雪地里,一袭玄衣的他席地抱着他深爱一生的姑娘。
……凤头钗……
(正文完,抱歉鞠躬。此文还有另一版温暖结局)
三年后,楚王驾崩,谥号庄王,葬于清秋原上王陵,与珍王后合墓。庄王无嗣,其六弟安国公楚焓,继承王位,立夫人芙蕖为王后。
(番外)
我在这宫中算是年纪较长的宫女,到了出宫年纪,我没有被遣散出宫,我也愿意留在我的主子身旁。王上驾崩后,我侍奉太后,太后去后,我便被尊为姑姑,在宫中衣食无忧,一年一年地老去。
有时候,我喜欢的小宫女会问关于庄王的事情。我极不愿意提及,因为每当想起楚煜,我的王上,我都会心痛不已。
我自十四岁入宫,那时候他还是楚太子,我十六岁那年选为御前侍女,开始我并不出色,只在外殿当值,由黄公公调教。后来王上觉得我心思细腻做事周全,便让我入内殿,自此我一直侍奉楚王,直至他病逝的最后一刻。
(还一更番外,关于楚煜。本文有一版温暖结局,在群号:三一五六九二九零九,公开发)
第403章 番外()
后来王上觉得我心思细腻做事周全,便让我入内殿。自此我一直侍奉楚王,直至他病逝的最后一刻。
“半夏姑姑,庄王是个什么样的王呢?是不是很严厉?”
小宫女的声音,和我当初入御前一样清脆,带些怯意。
楚王煜,他是个什么人呢?我也一直在想。
“他是一个冷酷而多情的人,一位出色的君王,却情深不寿。”
……
那时候,阖宫笼罩着悲伤的气息。那是因为王上的心情没有晴朗过。
珍夫人,生前没能成为王后,死后,谥号珍王后,我记得碑文,在珍王后三字的前面有一大长串的修辞,可我只记得那个珍字。
我知道这个女子在楚王心里的位置。
*
外头春雷滚滚,许是要下雨了,这是今年第一场雷雨,有疾风扫进殿中,案榻上的折子随风哗哗作响,有一两本还吹落到地上。我一面吩咐婢女放下门窗的珠帘,一面去捡起那散落在地板上的两本折子。
本坐在榻上的王上,却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走向那一边的窗子,身旁欲要关窗子的碧溪,便只得停了手。
王上握着折子的手背后,就那样立在窗前,出神望向外面,外头的檐子已经开始淌水。春雨向来淅淅沥沥,这一场春雨却是哗哗如注,犹如瓢泼而下。
他本自平静的面容上,显出些伤感落寞,他走了过来,放下折子,低沉的嗓音:“黄忠——”
黄公公很快恭敬地过来,我看到黄公公微驼的背已经再也直不起来了,想来几十年如一日所致。
“陪孤外头转转。”
这么大的雨,然而,黄忠便只有应了。
我寻出王上锦边镶绣的天马皮披风为他披上,他自个系上那带子,黄公公自个披了雨蓑,戴了斗笠,为王上打了那顶很大的遮雨伞,便循着玉阶而下。
我亦担心地披了蓑衣,隔得稍后一点跟着。王上固执,前些日子风寒缠绵一个多月才好,这会子这么大的雨说要出去,我们也不能多说。王上非但比以前固执了,还添了不少让人不敢多言的怪癖。
雨中,王上是去那片桃杏。我忽然记起,前几日桃花刚开,经了这场风雨只怕摧残不成样子了。果不其然,他又在那徘徊良久。
我叹了口气,王上面上从不说什么,然一举一动身边人还是能看出他的心思念旧得很。
譬如那件旧的不能再旧的睡服,只因为珍王后曾亲手在上面绣了“宋玉”俩字,却一直不舍得扔,尤其是王后刚薨的那些日子,那件睡服几乎换不下来。
到后来,他看见那件睡服的丝线有些褴褛了,便让我亲手洗了放起来。我以为王上终于放下了,却没料到他还是常让我寻出来,翻看几眼,每次看完又亲手整了放起来。我特意准备了一个防潮的樟木熏香箱子单独放这一件。
只有一次,他从外头狩猎回来,晚上沐浴了非要那件睡服,我寻了小箱子出来,他摆手让我退下。我听见里头噼里啪啦一声响,透过缝隙,我看到那樟木箱子砸在了地上,王上手里攥着那件睡服,脸埋进了那件睡服似乎痛哭不已。再以后,那件睡服就再也不在箱子里,因为实在是残破不堪了,王上命人捎去了王陵。
王上身体大不如以前,特别容易染病,故而他早有意让安国公辅佐朝政。王上宣安国公入京居住,自由出入楚宫,宫内外传言,王上无嗣,楚焓极可能是王位继承者。
此时太后与楚王已经好久不曾交流,太后开始依赖自己旧有的势力。朝堂上有太后党坚决反对,认为安国公涉政对王上和未来王嗣不利,又说王上尚壮年,执意为王上选秀。
楚王那时的心早就不在后廷姬妾身上,且身体多有不适,故而王后去后,我没有一次见王上驾临哪个嫔宫,或是宣召,或是临时起意,从没有,三年里,他孓然一身。
王上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安国公迎娶芙蕖郡主为夫人。
那年冬日大雪盈门,翌日阳光晴好,腊梅花开。丹阳城十里红妆,迎娶队伍排满了长街。安国公终于迎娶了芙蕖郡主。王上亲自为他们赐婚、证婚,开怀畅饮,第一次露出没有苦涩的笑。
只是婚宴上,他喝的有些多,回来后,让秦将军寻了那把碧月剑,王上对着那把剑笑道:“姝儿,你知道么,严初成亲了。孤很高兴,只是你不在身边。”
然后,王上就在承平殿的阶前,起兴舞剑。园子里的花木被砍折了一些,梅枝上的雪屑撒了到处是,我和黄忠都被装了一脖子,却无人敢阻拦。
最后王上彻底醉倒了,卧在那雪地上睡着了。
三年里,王上拖着病体去几个地方,譬如吴地的山水,卫地的山区,去寻过川息江,他站在川息江支流前,传言,那支流入地下,是世人传说中的忘川,传言喝了忘川水,便可以忘记前世今生。但是王上,没有喝那水。是不信,亦或者不想忘。
听说那瑶山的好逑崖也有一片桃花,也去过幽幽谷住了几日。只是每次回来后,不是心情舒畅,而是更加消沉,在那王后的陵前一立就是数日。
王上的病一天重似一天,连神医冷修都摇头了。
而安国公也一直在暗中寻找与王后相貌有几分相似的女子,然而竟是一无所获,到最后一次偶然安国公遇到一个十岁的流浪丫头,眉眼和酒窝有两分樊妤姝的模样,犹豫再三,他将她带入楚宫。王上似乎很喜欢,遂封那丫头为久公主。
王上快要去的时候,已是油尽灯枯,高大的身躯只剩下副骨架,那双深邃的沉眸愈发深邃,瞳眸里闪出的精光意味着王上尚有一个清醒的大脑。
安国公就在病榻前听王上遗命。
“今北有晋国多年敌对,不可轻易挑起战火。大楚多年战乱,还民于休养生息,民富才家土安,国强乃四海雄。现内事可问高相,外事柯毅、卫景都可信赖。
要兼听则明,不要和孤一样,刚愎自用。孤不是个好君王,耽于情,执于名。严初,你会是个好君王,固守疆土,造福黎民——”
三年前,樊妤姝在冬雪中为王上挡了暗箭去世;三年后,楚煜终于也没能撑过那年寒冬。他去得很平静,似乎早就等待这一天。
……
“姝儿,你走后,我思念成城。孤注定了一辈子的孤家寡人。赢得身前功与禄,半生寂寞身后事。十二宫殿,如此繁华,因为少了你,我如此孤寂。”
——楚煜
*
王上去后,太后很快地衰老下去。那木鱼也敲不动了,佛珠也捻不动了。她一病不起。
多日不见好的太后,今日忽然唤我找出那枚凤头钗。
这枚凤头钗没能随着王后或者王上入陵墓,太后自己做主留下了。我一直好奇既然是太后给了王上,又何必要了回来。
后来我明白了,我再次看到太后的时候,心情充满了复杂。
那日她勉勉强强坐到了镜前,干枯的手执意要为自己梳头。在我和另一个婢女帮衬下,好不容易地才梳了一个让太后满意的发髻。太后梳的是一个年轻少女的发髻,她颤抖着将那枚凤头钗别入发髻中。
她望着那镜中满头的华发,浑浊的泪水淌了出来,她喃喃唤出口:“韩康——”
她念出韩康时,我的泪水也滚落出来。
传闻几十年前,太后是郑国公的独生女,名唤小昭,她与韩国公的二世子韩康关系不错。我想不是一般的不错,郑国公府与韩国公府隔得并不近,听说还很远,及冠之年的韩康若对十六七岁的小昭没有男女之情,断不会将那枚家传的凤头钗给了郑昭。
然而,事实我们都知道,郑国公的女儿嫁给了当时的穆国公,穆国公与郑国公联姻后,势力愈发强大,后来他取代了年幼的楚襄王,成为显赫一时的楚穆王。
郑王后并没有得到穆王的爱,穆王让她成为楚国最尊贵的女人,她的儿子也被立为太子,然而他宠爱的是任何一个女人,却不会是她。
此时,太后一动不动望着镜中,也许她在回忆,回忆中应该有那个韩康吧。
*
当年,郑国公的女儿小昭嫁往穆国公封地,据说有人半路来拦截,那个人就是公子如玉的韩康。
小昭拿着那枚凤头钗戳着脖子,狠狠告诉韩康:“我们不可能的……韩康你走吧!这一生,小昭只会是穆国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