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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条溪,那刘大嗓子就急吼吼:“不是一两个,是一大波!”
“全是铁甲黑衣,当兵的!”
妤姝晒衣服的动作停了,这年月的当兵的,她是见识过的。不管是项奕的士兵,还是云卿的军队,都不是些有人性的。
她忙得停了活,对那两个女人说:“我们快寻些地方躲一躲吧。我想他们不过是路过此地。”
她们几人匆忙而回,几个护卫也很快而来。
其中一人问道:“这位大嫂,这里可有相对隐蔽的去处?”
正当他们几人往那半山壁处的洞里去时,他们发现那一队人马并未在他们的住处停留,而是沿着河谷一路往上。
他们果真是过路。妤姝瞧见那些人大约在一二百人,没有拿旗子,但能猜出这不是云卿的人,而极可能是楚国军队。
只是这么百十多人来此作何?误入?迷路?
妤姝觉得这些人并无什么危险,待看他们的渐渐远去的踪影,本要躲避的他们又回了去。
只是护卫中的一人姓肖名成,是齐英最得力的手下,也曾在三公子身边担任暗卫。却对这队人马上了心。晚饭时,也未见到肖成出现。
妤姝好奇,便叫来一名护卫,询问肖成去了哪里。那名护卫支支吾吾,最后说肖大哥,可能有些急事,让我等好好护卫姑娘。
妤姝不由地存了疑虑,却也没放在心上。两日后,肖成依旧未回,情形却发生了变化。
尚未起床,就听见外头的喧嚣。铁甲和铁器相撞摩擦的声响,还有那些略显整齐的步伐,是军队。
“快!包围这里!”
“所有的人都要出来!”
妤姝觉出不好,仓皇寻了破旧的衣服穿上了身,又摸了一把灰,方才被人催着出来。她发现,保护自己的那几个护卫竟早就被绑了。
这些兵甲操着楚人浓重的口音。
“报告将军,未发现可疑人物!”
妤姝方知道他们在抓寻可疑人,只是不知他们认定的可疑人是什么。妤姝夹在那十几个山民村妇间,虽刻意扮丑,却还能被人一眼注意到。
一名将军注意到了,上前问她:“姑娘,不是此地人吧?”
妤姝点头又摇头,“回将军,小女子在这谷中住了三年,也算这儿的人了。”
那将军左右徘徊端详着,嘴角勾勒一个弧形,哼了一声,“三年?”他忽然一下子拽过妤姝的手腕,“三年,这手缘何这般细腻?”
“这儿生活艰苦,居住的人不多。你虽刻意扮丑,却浑身上下没一点像山野村妇,一个美人,安然存于谷中,不是细作,是什么?”
“来人!带走!”
“我不是细作!将军怎可凭着莫须有的,就胡乱认定我的身份?”
“是啊,九姑娘虽不是山中人,却绝对是个好人哪。”
“住口!本将军奉征虏将军命,在此地抓寻军中细作和一切可疑人等。一个不留,带会军中审讯!”征虏将军徐前,一直在吴地剿匪。
妤姝后来才知道,就在离此地百里地,昨日刚进行一场激烈战役,楚军出其不意的行动计划被人泄露,极可能是肖成做的。
*
妤姝他们与其他各处抓来的人被押解在马车上,推推搡搡行了大半天。到了一段路途,他们被赶鸭子一般撵了下来,因着拥挤和山路崎岖,妤姝原本已经好的脚踝在这一路又重新受伤。
由于被绑了手,妤姝无法用手支撑,不过是一中午的山路,这脚踝处就肿了老高。妤姝忍着疼痛,却仍被人驱赶着骂骂咧咧。
到了下午,原以为会被带入营地,却不想自己单独被关到了山下一家空院子中。待进去后,才瞧见里面关的全是年轻的女子,而与她一起来的那些人不知所踪。
这些人大约有近二十个,多少都有些姿色,妤姝顿觉得有些不好的感觉。
她神色紧张,却发现这房中的女子,却多数没像她那般害怕担心,她们三五成群坐在那儿聊起了天,有的倚在墙壁上睡起了觉。
她瘸着腿,询问了近处一个看上去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
“这位妹妹,你为何被关在这里?”
“我是自愿来的。我与姐姐本来流浪没吃没喝,正好有人说有个地方收留便来了。”
妤姝感到惊讶,“难道你们不怕上当受骗么?万一是拐子怎么办?”
“前两日刚来时也和你一样,有些担心。不过这两日,有吃有喝,也无人寻事,就算是被人拐了去做妾当丫头,我们也不在乎。”
旁边的也说:“是啊,兵荒马乱的。亲人或死或散,谁收留我们,我们就认他们主子。”
这段时日,与底层的山民接触,妤姝了解她们的生活,却仍很难理解她们的想法。
“那我们关在这儿要到何时呢?”
“听上头说,要再等个三五日,等他们的将军来挑人,到时候有家的归家的,无家的想留下会安排去处。”
闻言,妤姝的脑子嗡地一下,莫非这些军人不过是挑选年轻女子——
她不敢往下想。她不想坐以待毙,要逃走。
一直没机会,直到第三日,她发起了高烧。她的脚踝再次扭伤肿胀,而她身体也已是积病在里,不堪一击。
因着担心她是什么不好的传染病症,妤姝被人给挪了出来,单独关入一间库房,任其生死。
然而今日恰是有一将军前来,这些女子本来是散乱慵懒的状态,闻听来了将军,顿时多少有些紧张。
那名将军,一身甲衣,年纪却也不过三十左右,仪表堂堂,就是严肃得很。他眉目微冷地扫过这些各色的女子,竟是很快的时间,这二十个女人就扫了一圈。
第350章 凤头钗148()
他眉目微冷地扫过这些各色的女子,竟是很快的时间,这二十个女人就扫了一圈。
这些女子看上去虽然年轻耐看,然离姿色出众差了远。大将军要寻的人绝非这类。
那将军似乎很不悦,转身就走,待去了外头才对身边的属下说:“回头对那林孝南说,别再圈养女人了,若他想纳妾,只要她们心甘情愿,本将军便当没看见;但这军营后勤供给不是善堂,将士们前线还吃不饱!”
话音刚落,有一人前来,恰是那将军点名的林孝南,看衣着也是名将军,只是那相貌有几分滑稽。
“哎……你李将军怎么回事,在我这儿动不动就发火?了不起是吧?我林孝南不去前线,可也都是得了征虏将军的指示。”
“是么?这来来回回是第几批了?毫无成效。大将军虽说暗中寻人,却也不是这般大街上随便抓些流民充数。若传出去,还以为朝廷的将士强抢民女!”
“李将军,你可不能信口乱说啊!我们这可是好生供着她们吃喝!别人尚没说什么,反倒是我们自己人先泼脏水!大不了,这些人全放了!”
“有没有你林孝南最清楚,军中不得带女眷,你在这镇上却养了外房有没有?!”
妤姝听见外头两个人在那吵吵嚷嚷一片。心想,这会儿正是个趁乱离去的机会。
*
正是黄昏时侯,妤姝趁着用饭的当口跑了出来。她还是那身脏乱衣服,跌跌撞撞并不知道往何处去,只顾着往远处逃。
待走了一夜,妤姝也不知道这是何地,浑身被露水打湿,只觉得浑身发冷,脚腕也痛得木了。实在是累得走不下去,便就近倚在一棵树旁,浑浑噩噩中,不只是睡了还是昏着。
迷糊中,她觉得很冷,她不停地瑟缩,瑟缩,希望能找一个暖的怀抱。睡梦中,她似乎感觉出有人给她裹了件衣服一般,然后被人抱起,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她再也不记得了。
妤姝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两夜之后。
她听见有人细细的说话声,有一股淡淡的汤药味萦绕着口鼻。
她缓缓睁开眼,有些刺眼,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投映在床帏上,斑驳细碎的光影,让她一时以为还在梦中。
酥枕软榻,蓝绮逶迤,鲛绡帐暖。这是一间华丽精致的房间。
妤姝缓缓坐起,方觉出这脚腕已经被包扎过,不似从前那般痛,身上一身浅色睡服,这里到底是何地?
这时候,有女子进来,见她醒来,方柔声细语,笑道:“夫人醒来了。”
唤她夫人?这一路来,还是第一次。
妤姝有些参悟,“这里是?”
“这里是安城的驻地,奴婢奉安东大将军之命侍奉夫人。”
安东大将军?莫非是楚焓?
那侍女端过榻前的那碗药,搅了搅,吹了一下,“这药正巧喝,夫人不若此时喝了为好。”
“我怎么了?睡了多久?”
“夫人到这儿的时候,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当时大将军和医者皆在此,急得团团转。还好,喂了药后夫人挺了过来,烧退了,大将军才离开此处。”
原来是楚焓救得自己。至于这期间的曲折,她亦不想多知道。
好久不见安国公楚焓。如今再见,她倒不知如何面对。
卫国亡于楚国,楚王是自己的仇敌,那么楚王的兄弟,自然也不会是朋友。当初自己刺杀楚煜,楚焓不会不知晓,今天却还是救了她。
她的腿尚有些一瘸一拐,却试探着下地了,院外正冲着青山,视野十分开阔。
这里是越地安城,群山连绵起伏,虽迫近中秋,仍是千山一碧,茂林葱郁。一早一晚云雾缭绕,变幻着看不透的云岚风轻。
妤姝不由地想起了当年与楚煜去往吴越的山庄,山峦、溪泉、花海,还有那两只红妆白头的粟鸢。在那里,他曾对她说:就这样与我好好的一生吧。
好好的一生,终究不过是句话而已。
早晨,园中有群鸟儿被惊起四飞。有人而来。
妤姝蓦然回首,见那紫藤架下,走过来一人,伟岸的身躯未着铠甲,深蓝劲袍仿若量体裁衣,衬着他一张高冷俊朗的脸。
他忽而一笑,如阳光一般耀眼。仿若仍是记忆中的少年严初。
“妤姝——”楚焓声音舒朗,笑意而来。
想象不出他大将军的威严,却举手投足间,透着沉稳的气息。越发像他的兄长了。
妤姝不知道如何称呼,顿了顿,方才唤了声:“严初。”
“你可是让我好一顿寻找。”他走了过来,看向她,“自入夏,得知你可能来吴地的消息,一直到了现在,三个月,不错,总算是寻到了。”
妤姝没有接话,只福了福了身子,“多谢大将军相救。”
楚焓望着她消瘦的下巴,有说不出的感觉。“不要谢我,本将军也不过是受人所托。”
受人之托。这人是谁,不言而喻。
他面上的笑容微收,妤姝愈发沉默。
良久,楚焓看那一头有侍女而来,似乎拿着披风,他瞧了瞧她单薄的身影,才道:“妤姝,早上虽然舒爽,却也秋寒渐起,先回阁中吧。”
妤姝点了头,二人一起而回。楚焓走至那侍女身旁,微一侧头,那侍女便给她披上了披风。
阁中,妤姝坐定,楚焓命人上了茶点,这早膳尚在准备中。
妤姝刚喝了药膳,这会儿见上来了楚宫里常喜欢的几样点心。她伸手捏了一个入口。
依旧是从前的绿豆糕,却全然没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