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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李飞成熟了。
所以,李飞开始奋斗,比以前还要努力的奋斗。
可是,并不是你努力之后便会有结果的,但是李飞依旧坚持。
他再次注册公司,自己身兼公司n个职业,跑断了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喝酒应酬的次数,赶上了他吃饭的次数,他这样做,只为了自己的腰包更鼓一点。只为了自己站在黄珊面前,腰板能够挺直一些。
然而,这个世界上奋斗的人那么多,成为幸运儿的又能又几人?
黄珊结婚了,新郎不是他,甚至可以说,黄珊都已经忘记了,那个叫做李飞的傻子。至于黄珊的婚礼,李飞连一张请柬都没收到。
他就是一个小市民,哪怕有钱了,他也掐着过日子,所以,他没有去高档的酒吧,只是来到街边,喝了三大杯的生啤。
喝了吐,吐了喝。
当然,这种喝酒方式他也早已习惯。
喝了,醒了,然后上班,忙忙碌碌,他还是那个他,并没有因为黄珊怎么地他就要死要活。日子还要继续不是?
又过了五年,李飞三十了。
存款的数字没多没少,还是那些,只不过李飞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
再不结婚真不行了,最起码给爸妈整个孩子玩不是?
李飞在父母的催促之下,又是一连串的相亲,最后,李飞无奈的妥协。
李飞结婚了,婚礼从简再从简。
三十而立的李飞,才发现,三十年前的自己,真的很傻逼。
尤其是那一夜,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女人花了十一万,那特么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年多的生活费了。
是啊,离开学校的时候,看学校里的自己很傻逼,离开学校过了十多年,看见前三十年的自己依旧很傻逼。
李飞站在楼顶,点燃一支香烟。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不甘平平淡淡,可是已经而立之年的他,还要养家糊口,他已不敢像曾经那样拼搏。万一那天自己拼没了,自己孩子管别人叫爹,李飞都不敢想这样的结果。
李飞的妻子是从农村来的,为了在安西有落脚地,她便来到安西打工,在服装厂上班,最后两人经介绍,便凑在一起过日子。
刚开始的时候,李飞的妻子还很温顺,只不过这日子过着过着,两人失去了最初般的激情,然后,生活中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磨光了两人的好脾气。
两人三天两头吵架。
“麻痹,你一天忙的跟狗一样,挣的钱在哪里?给孩子买的尿不湿竟然都是假货,孩子屁股都红成啥样了?”
“你要骂我别带上我妈,那也是你妈,你再敢骂妈,我特么揍你!”
“我艹,你又能耐了是吗?打女人,来啊,你打死我得了!”
李飞被这混账娘们气的够呛,打女人?他的妻子知道他从来不打女人,所以才敢如此猖狂。再说农村老娘们的彪悍,不一定谁能干的过谁。
和女人吵架,李飞吵不过,对的也是错的,错的更是错的,这就是他这些年的经验。
李飞摔门离开,去了楼下不远处的烧烤摊,要了几瓶啤酒,就是喝酒。
借酒消愁愁更愁?
不对,猛的喝酒只是一种发泄方式而已。
李飞就蹲在马路牙子上,他的妻子便站在对面的街道上,虽然他的妻子是农村来的,但是不会像一个泼妇似的跑到大街上大哭大闹,那样只会加剧一个家庭的碎裂。
喝完酒,李飞醉汹汹的回到了家。
不洗澡直接躺在床上,夫妻两人如同陌路一般,背靠着背。
半夜,不知道谁先进了谁的怀,然后,两人便是肉搏战。
用李飞的话讲,老娘们不操不听话。
第二天,两人就当昨天啥事都没发生过,日子依旧平平淡淡。
十年过去了,孩子长大了。
李飞给他的儿子起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李小冉。
为此,李小冉多次找李飞抗议,要找户口本改名字,至于李飞的妻子,则是冷笑:“小冉是你以前的老相好吧?”
滚犊子,思想怎么那么龌龊?
李小冉,真不亏是李飞的亲儿子。
打架翘课调戏小妹妹,各种处分背了一大堆,更他妈可气的是,十二岁的小屁孩,竟然领着班里的小女生去开房间。
李飞得知之后,对其一顿狂揍。
李小冉也皮实,愣是没哭。
李飞打完之后,半躺在沙发上,怒道:“知道错了吗?”
“我哪里错了?”李小冉噘着嘴,一点也不服气,瞅着架势,要不是你是我老子,就凭你刚才揍我,我也找我小弟给你撂倒。
“嘶”李飞直嘬牙花子,这特么十二岁开房间难道还对了?
最后,李飞得知,李小冉他妈也就是李飞的媳妇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怕啥,男孩子也不吃亏。
李飞哭笑不得,你特么不知道‘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这一说吗?难道女孩子就吃亏了?这年代,你还以为那张***那么值钱吗?那特么做一张假的还不如一张高级面膜的价格。
李飞苦口婆心劝说,男孩子这样教育不行,可是李飞的媳妇怎么会听他的。
李飞叹气,每天工作那么忙,哪里有时间照顾孩子,只能指望这老娘们,多教孩子点好吧。
就这样,又过了十年。
混蛋儿子李小冉,也是大学念了一半,不念了。
李飞拿起鸡毛掸子,便是一顿狂捋!
“你大学都没毕业,凭什么让我念完大学?”
李飞闻言,怔住了。
看着混账儿子,他想起了自己早已因病故去的父母。
当年,他们也是同样的心情吧!
孩子大了,不由他了。
李飞叹了口气,将鸡毛掸子扔在了沙发上,然后出了门。
李小冉则是离家,找那些狐朋狗友嗨皮去了。
就这样,在三个月后,李小冉被警察带走了。
李小冉因为涉嫌抢劫,寻衅滋事,故意伤害三项罪名,被羁押在安西市第二看守所。
听到消息的时候,李飞懵了,但是,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得挺住。
李飞的妻子哭哭啼啼。
“哭什么哭,要不是你当初惯着他,能有今天的下场吗?”
“你他妈说的什么话,我惯着怎么了?那是我儿子,我不惯谁惯着?”
两人结婚二十多年,李飞第一次动手,打了妻子一巴掌。
妻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飞,李飞则是摔门离开了家,去了看守所。
案子依旧在调查取证阶段,家人根本见不着。李飞各种打点,为了见孩子一面便花了三万多块,但是,两人的对话时间却只有短短的十分钟。
铁窗的那头,李小冉的脑袋被剃的油光锃亮,哭丧着脸,求李飞想办法将他捞出去。
李飞苦笑,哪有那么简单?
光入室抢劫这一项,便是十年起的罪行,还有两起重伤,民事赔偿下来,估摸着也得三五十万。
也就是说,李小冉这次闯的祸,检察院量刑绝对不会低于十年。
李飞给李小冉存了三千块钱,然后一路奔走,找律师,求爷爷告奶奶,然而,这种刑事案子,证据确凿,要想减少处罚,让孩子判刑判的少,只能从认罪悔罪以及对受害人的民事赔偿上想办法。
李小冉找到了受害人,打算和解,然而,两个受害人狮子大开口,总计要求赔偿各种费用一百三十二万。
李飞心想着,李小冉四个同案,联系他们四人的家属,下来的话一人也就摊二十万左右。
李飞找到了四人的家属,结果只有一人愿意拿钱,其他家属对孩子都是自生自灭的态度。
李飞想不明白,那是你自己的孩子,你怎么能让其自生自灭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李飞咬咬牙,从他的存款中,取出了一百万,赔给受害人,然后,又取出了五十万,走各种关系,然而,谁敢收钱?量刑十年起的官司,难道法院敢合议着给你判个三年五年?
为了李小冉的案子,李飞从夏天跑到秋天,从秋天跑到冬天,终于,案件进入了法院审理环节。
审判长宣布判决的时候,李小冉的妻子晕倒了。
李小冉,因为抢劫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罚金一万元,剥夺政治权利三年,因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民事赔偿已经缴纳完毕,因寻衅滋事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合并执行有期徒刑十三年,并处罚金rmb一万元,剥夺政治权利三年。
李飞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是民事赔偿部分不赔偿的话,数罪并罚极有可能超过十五年。
李小冉在本地监狱服刑改造,李小冉夫妻两人每月都去看他,劝他好好改造,然而,李小冉的性子,似乎变得格外的冷。
“爸,你就不能想办法,保外就医把我办出去吗?”李小冉问道。
孩子都到这地步了,还能骂他吗?你难道不知道你爹妈为了你的案子花了多少钱?操了多少心?
李飞只是叹息说道:“我尽量找找人!”
李小冉看出了李飞的无奈。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的能量,根本办不到这些事情。
李小冉低沉的回到了监舍。
李飞和妻子也回到了家,然而,三天后,李飞的手机响了。
是监狱李小冉所服刑的监区打来的,李小冉上吊自杀了。
噩耗从天而降,李飞的手机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现实,更不知道妻子面对这个现实的时候会怎样。
这是李飞第一次进入监狱,在监狱民警的陪同下,李飞来到了儿子的尸体前。
白发人送黑发人。
整个过程,对于监狱管教的抱歉,李飞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只是想着,等孩子出来之后,自己的那点存款给孩子买个房子,娶个媳妇,然后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吧!
可是,孩子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李飞的妻子最终知道了,这种事情怎么能瞒得过,只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孩子没了,她唯一的孩子没了,李飞的妻子整天神神叨叨的,整个家庭,终于支离破碎了。
这一年,李飞是五十知天命的年龄。
李飞再次来到阳台上,点燃一支香烟,就这么吸着,想着自己的一生。
一滴浑浊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下。
五十岁的人看起来,跟六十没什么区别。
“真他妈失败的一生啊!”
李飞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星辰疯狂怒吼道:“狗日的老天,我操你妈!”
即便年轻时候中了五百万大奖,可战战兢兢的他,这一辈子仍然一事无成。
儿子进了监狱,死在了自己前头。妻子现在也疯疯癫癫的。
这样的人生,有他妈什么意思?
李飞真想从楼顶跳下去,但是他没有。
他还有妻子要照顾。但是李飞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借口。
他不敢踏出那一步,因为他害怕死。
他是一个懦弱的男人,这一辈子都是。
日子如流水,平平淡淡。
老伴在三年前就去世了,也早已过了古稀之年。
他没有再找,一个人居住,养了一条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