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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慕子瑄,这一点从我出生后就不曹改变过,你冷静一些!”
他扣握住她的两手手腕,将她的身子压制在树干之上。
“我怎么冷静!你骗了我十几年啊!”嘶吼让她的喉咙发痛,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如果不这么嘶吼出声,她会被自己的心痛撕裂至死。
秋芸芸的身子奋力挣扎著,撇开头拒绝再看他一眼。
“看著我!”他命令著。
她冷眼看向远方,索性来个相应不理。
“我知道我是男的!”慕子瑄火了,重重地扣住她的下颚,让她不得不面对著他——
“你以为我愿意过这种生活吗?你以为我瞧著这副鬼样子,心情会愉快吗?你以为他人的异样目光与私下难听的嘲笑话,我都可以完全无动于衷吗?你去问我娘,问她为什么要把我弄成这副德性!”
长久积压在心中的怒火让慕子瑄的音量一声比一声高扬,他暴戾地瞪著她——瞪的不是她,而是那些压迫著他的往事!
“你有委屈,我难道就没有吗?我觉得自己像个任由你耍弄的笨蛋!”秋芸芸奋力想撞开他的胸膛,却被他的手腕牢牢制服著。
他是个男人,两人力气相差悬殊哪!
“我很好骗!骗我很有趣吧?你的脸不像个女人——我就告诉我自己,你长成这副德性已经够惨了,我怎能再嫌弃你!你的身量、身材吓死人——我只想著怎么帮著你、护著你,别让那些难听话伤害你!你带孩子回来,那些三姑六婆私底下说出来的话,连老天爷都想掩耳朵不听的,而我还费心为你辩解,就差没扑上去和人家打架!而那些我认定的事实居然都是谎言!”她气急攻心,光裸的脚尖使劲踹上他的小腿,却徒劳弄痛了自己。
她含著眼泪,硬是想扯出自己的手腕,却只能咬著牙忍住手腕挣扭的痛楚。不忍见到她难受的表情,慕子瑄默然松开了手,秋芸芸忿恨的拳头随即击上他的胸肩。
他站在原地任由她饱含怒气的拳厮杀著——他怎么希望一个被骗了十七年的人,一转眼就让怒气灰飞烟灭呢?
“你可以告诉我真相啊!”在她发红的拳头再也施不出任何力气时,她倚著石壁轻喘著气。
“怎么告诉你?说我自小身体孱弱、神签指示我娘要将我扮成女子扶养到二十四岁?我自己都是在要离开桃花村的那年才发现了真相啊。”慕子瑄在陈述这些事时,已不再激动,他在意的只是她的反应——
“我一提要换回男装,她就泪流满面说著要寻死寻活——连子璨都不知道我的身分哪——我怎么说得出口!在我娘每年耳提面命地告诫我——说出真相会让我寿命短夭之后,我怎么说得出口!当我十二岁时不能说,难道要我在离开十年后才说吗?况且,到了今年中秋真相便会大白了。十几年我都忍了,这几天又有何差别?”
慕子瑄静静地伫立在她面前,凝视著她,等待她的审判。
“既然不能说,你现在为什么又说出口?”她灿亮的眼直射入他的眼眸中。
“我不能让你难过,我宁愿那些诅咒加在我身上。”他轻抚她的眉问,不让她再颦眉。
“你混蛋!”她哽咽说道,心正一寸寸地软化。
“别哭哪……”慕子瑄握住她颤抖的肩,将她拥入怀中相依偎著。
这样的温柔让秋芸芸心一紧,也让她想起一些回忆。
“你在外头都穿男装?”她陡地捉往他的衣领,眯起眼瞪视著他。
“行走江湖男装方便些。”他坦然看著她,不想再有任何的欺骗。
“是啊!必要时再披上一件黑斗蓬,可以连慕大娘都骗得团团转。”秋芸芸的眼瞳冒出火光来,捏紧拳头,就怕自己一拳打昏他。
“娃娃的身世当时是不能提的话题,我什么都不说都是为了保护你。”慕子瑄尝试著解释。
“保护我?!一句保护我就可以让我不像个傻瓜吗?”她清灵的眼冒出水珠,不往抖动的双肩带动全身的抖栗。她弯下身,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胸腹间的羞愧感翻腾成一种让她作呕的感觉。她心寒地吐出一声:
“我还跟你说了那些话!,说我对黑衣人如何倾心、如何思念!你怎能这样对我!怎能这样对我……”语至最后,已全是心碎的啜泣。
“对不起。”慕子瑄单膝跪在她面前,寻求著她的谅解。
秋芸芸一个巴掌甩向他的脸颊。
“这是你欠我的!”她昂起下巴,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的后悔。
慕子瑄沉默地望著她,而她看著他脸上的五指红痕,泪水就这么成串成串地滑落。
“芸芸……”慕子瑄紧紧抱住她的身子,而她哭到没有力气反抗。
他已经无法冷静地看待这一切,她的泪让他心痛如绞。
“你为什么要吻我?你不知道那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重大的事吗?或者你知道,你只是要给我一些警惕——你真好心哪!”她想挤出一个不经心的微笑,然则颤抖的嘴角却怎么样都显得可怜兮兮的。
“那些全都是藉口。”他挑起她冰冷的下颚,认真的眼眸锁住她。
“全是藉口?那有什么是真的……我傻傻地跟在你身后是真的、我笨笨地让你牵著鼻子走是真的、我记挂一个不存在的人物是真的、我把心放在你面前任你践踏是真的……”她抗拒著他的靠近,几度泣不成声。
“这个是真的。”
慕子瑄猝地拥她入怀,重重地吻住她喃喃自语的唇。
“不要——我不要再让你玩弄——”她的拳头飞落上他的双肩,却阻止不了他微温的双唇淹没她的低吟。
“相信我……相信我……”他心疼的吻落在她唇间、落在他的低喃间、落在两人的耳鬓厮磨间。
吻于是逐渐加深,男子的气息入侵女子柔软的唇齿。每一回的唇齿缠绵都是一次让人喘息的爱怜之情,每一次的肌肤相触都会引发更热烈的呻吟。所有说不出口的情意全都在这样亲密的吮吻中倾吐。
“我不想相信一个登徒子。”气息稍定,她捂著自己发热的唇瓣,如此说道。
“我只要你相信一个情不自禁的男人。”
慕子瑄忍不住以指尖轻揉她红艳欲滴的唇芯,低头轻吻了她的鼻尖,温柔得像是将她视若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秋芸芸咬著舌尖,小声地娇笑著。顺著他的手势,偎入他怀里,刚才经历过的争执与不愉快都像是幻梦泡影。
“你的衣服都湿了,冷吗?”他的下颚抵住她的头顶,亲密地拥著她。
湖边浓荫密,并无酷暑的热度,反而显得沁凉。
“不冷。”被他这么抱在怀里,她只顾得别让心跳出胸口。
脸颊在他胸膛磨蹭著,她抬起桃子般娇嫩的脸,指尖滑过他的鼻子、他的唇,小手偶尔还不置信地拍拍他的胸口——
“你是个男人啊——”
“现在还怀疑吗?”他在她唇上偷了一吻,爱怜地看著她飞粉了两颊。
“还好你是个男的,否则我真的要猜忌这个心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跎起脚尖与他的额头相贴,她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有著纯然的喜悦。
“别这样看我。”他的唇烙在她眼睑上——同样单纯的眼让他想起子璨。
另一个对她有情的男子啊。
“为什么不让我看你?你又有事瞒我吗?”她捉下他的手,执意不让两人之间再有任何的隐藏。
他的目光往地上一溜,旋即低笑出声:“你的迷糊却让你发现了真相。”她白滑的足踝没有穿著任何鞋履。
“我跑回来不是因为忘了带鞋,我是因为有事要通知你,可是我现在一下子想不起来……”她的长睫毛闪了几下,眼中尽是疑惑。
“像个小娃儿一样。”他笑她。
“小娃儿!”秋芸芸闻言,拉著他的手就向前狂奔——
“官府里的衙役到村子里找人!”她边喘边大叫。
“为什么不早说!”慕子瑄脸色一变,快速向前两步后,用手掌制住她的双肩。
“回去穿鞋,别又弄伤了自己。”
秋芸芸还来不及说出任何话,他高大的背影就一迳地把她抛到脑后。
那些亲吻只是他平定她怒气的方式?并不代表任何意义?为何他一听到孩子的事,就可以把他们之间的亲密忘得一乾二净?
秋芸芸噘起下唇,气愤不过之下,捡起小石头往他背后丢去。
“别闹孩子脾气了,人命关天!”慕子瑄皱了眉,却没有停缓任何动作——官府衙役来,有可能是要带走孩子——在小娃儿的安危尚不能确定之前,他不能让他们带走孩子。
“我要知道真相!”秋芸芸在他身后追赶,仍是一双赤足。
“孩子有危险,我答应过他母亲要保护他。”他简单地说。
“你和他母亲是什么关系?”他说过孩子的母亲是位国色天香的女子。
“除了医者与病人的关系之外,并无其它。”
“我不相信!”
“如果你见到她,你会相信的——没有人会不想保护她的!”慕子瑄记挂小娃儿的安危,说话口气十分急促。
“是吗?”
她的低语他并未听见,因为他已然消失在前方的转角处。
秋芸芸跛著被石子刺痛的脚掌,委屈的泪水早已在脸上奔流。
现在的慕子瑄,陌生得让她心痛。
第八章
奔波费心为哪椿
怨君只惜秋水娘
“孩子呢?”
慕子瑄慌乱地推开门进到屋内,却发现这里仍是一派太平祥和——两个大娘抱著娃儿笑得正开心,哪有什么官差的人影!
“如果有人问起这孩子,就推说你们完全不知情。”慕子瑄松了口气,神色凝重地接过孩子说道。
“这不是废话吗?我们本来就不知道这孩子的来历。难道这孩子是偷抱来的?”慕大娘好奇地盯著慕子瑄的一头乱发。
“子瑄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秋大娘正开口询问,芸芸正好推门进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谎说多了,声音像男人,以后还会变成男人。”秋芸芸忍不住讥讽地说道,她瞪著他——他却没再看她一眼。
算他没种吧!他不该一时意乱情迷的。慕子瑄狠下心,就当作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他即将远离,留下的总还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子璨。
慕大娘看了秋芸芸一眼,从她怨懑的眼神中,晓得她已知道真相。而儿子那种自责极深的表情当然也没逃过她的眼——
可怜的子璨是无望了。
“你的脚怎么流这么多的血——”秋大娘惊叫地拉著女儿坐上椅子。
慕子瑄的身躯僵直,视线望向那双伤痕累累的纤足,心口——紧——不想让她受伤,却还是伤了她哪。
“这是药膏,请伯母为她涂上。”慕子瑄递过膏药,轻描淡写地对所有人说道:“我必须离开一阵子,若遇到官差,就说你们完全不知这娃儿的来历。”
“官差早来过了啊。”慕大娘说道。
“来找芸芸哩!”秋大娘接话。
“找我?”秋芸芸屏住了呼吸,目光不自觉地与慕子瑄交接。
“秋大娘、慕大娘,芸芸丫头在吗?”村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瞧——村长这不就又来了吗?我帮你找双鞋穿。”秋大娘的方法是脱下自己的鞋,套上女儿被包裹上布条的小脚。
“别承认你看过『他』。”慕子瑄站在秋芸芸身边,低声对她说道。
秋芸芸撇过头不理会他,神情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