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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时候,安骋远出现了。
“嫣然,我买了辆新车!”安骋远兴冲冲的说:“来,我带你去游车河,吃晚饭,我们开瓶香槟,庆祝一下!今天是个很伟大的日子!”
“哦,不行,”嫣然记挂着巧眉和凌康的事。“我有事!明天再跟你吃饭!”“可是,明天不是我的生日!”安骋远憋着气说。
“呃,这样的吗?”嫣然望着他,安骋远正皱眉头、皱鼻子、又皱嘴巴的,他那深黝的眼神带着祈求。她软化了。“好吧!让我先打个电话回家!”
他伸手一把按在电话机上。
“不许打电话!”他说:“你每次打电话回家,就会取消跟我的约会,你家里的人舌头上都有钩子,透过电话都会把你钩回去,我怕你家那些人,也怕你打电话!”
他说得有趣,她笑了。
“我家的人都很可爱。”她说。
“我相信。”他回答。“能够出产你这种女孩的家庭一定不平凡!但是,你还是先跟我去吃饭吧!电话呢?吃饭的时候再打,好不好?不在乎这么几十分钟!”“好吧!”她笑着拿起皮包。
走出图书馆,她就看到了他的“新车”,一辆油漆斑驳,颜色蓝不像蓝,灰不像灰的车子。前面安全杠是弯的,尾灯是破的,车门进去一大块,天线折断,车轮已经磨得纹路都没有了。她愕然的望着这个“小怪物”,说:“你从那一个垃圾场找来的车子?”
安骋远走去开车门,手放在门柄上,他正视她,很严肃,很认真,很受伤的说:“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辆车!我告诉你,我家不富有,我爸是个教授,我有兄弟姐妹四个,父母养活我们不容易。我二十岁就学会开车,一心一意想要辆车,直到现在,我工作了一年,积蓄了五万块钱,五万元台币买的车,不会很豪华,不可能是奔驰或凯迪莱克,但是,对我而言,它是很珍贵的。”
嫣然收起了笑,很感动。
“对不起,我并没有意思嘲笑它。”
他点点头,很严肃的一拉车门,门柄立刻脱落,他抓着光秃秃的门柄,后退了两步才站定,他举起那门柄来,不信任似的看着。嫣然瞪大眼睛,拚了命要忍住唇边的笑意。安公子低低叽咕了一句什么听不清的诅咒,他走过去,总算打开了车门。
嫣然钻进车子。
安公子坐上驾驶座,嘴巴里还在叽哩咕噜。嫣然怕伤他自尊,努力不去注意车子的破旧,也不去注意他的诅咒。安骋远发动了车子,车子发出一阵咳嗽:“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车子在咳嗽中颠了几下屁股,就从咳嗽转为一声长长的埋怨:“气!气!气──”一“气”之下,车子就不动了。
安骋远瞪着驾驶盘。
“混蛋!”他对驾驶盘说:“你给我争点面子行不行?人家在女朋友面前献宝呢!你怎么耍个性呢!要闹脾气,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呀!”
嫣然咬紧嘴唇,转眼去看窗外的街道。笑意已经压在齿缝中了。
安骋远再发动车子,车子又开始咳嗽,咳得人心惊胆战。
经过一番又咳又喘又叹气之后,它再度颠起屁股来,颠完屁股就从鼻子里喷汽,好象是水蒸汽龙头似的……然后,终于,车子“□”的一声往前冲去了。安骋远欢呼了一声:“啊哈!会动了!会动了!”
嫣然如释重负,回头看他。他转着驾驶盘,忽然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我的老天爷,不盖你,急得我冷汗都冒出来了!”
被他这样一笑,嫣然也再忍不住,跟着一起笑开了。他们在车子里不停的笑着,笑得什么忧愁烦恼和心事都忘了。车子平稳的向前驶去,居然不再闹脾气,把他们安安稳稳的送上了北淡公路。
“你要开到哪里去?”嫣然惊异的问。
“淡水。我们去淡水吃海鲜,看渔船出海,看沙滩海浪和岩石。”
“不会太远吗?”
“远?什么意思?”安公子皱眉头。“从台北开车到淡水,来回也不过一小时!”
嫣然耸耸肩,心里想:天灵灵,地灵灵,你这老爷车可别拋锚!否则,别说一小时,多少小时都没用!车子往前驶去,似乎听到嫣然的祝祷,它平平安安的到达了淡水镇。
安骋远停好车子,和嫣然走进了一家靠海边、有阁楼的海鲜店,在靠窗的雅座上坐了下来。倚着窗子,可以看海,几艘渔船在遥远的海面飘荡,落日刚刚沉落,天空被彩霞染红了,连海水都红了。有几只白色的海鸥,在岩石上低低的飞翔。
“这儿没有香槟,”安骋远说:“我们用啤酒来代替好不好?毕竟,今天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嫣然点点头。
啤酒送来了。桌上还有新鲜的乌贼、虾、蛤蜊和红鱼,嫣然端起酒杯,对安骋远诚心诚意的说:“祝你生日快乐!”
“呃!”安公子喝了一口酒,含笑看她:“谁告诉你今天是我生日?”
嫣然大为惊讶。
“你不是说,明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是呀,”他扬着眉毛。“明天不是我的生日,并不代表今天是我的生日呀!我只说,今天是个伟大的、特殊的、不平凡的日子!”
“哦,”嫣然瞪着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个纪念日。”
“哦?”
“我和你认识到今天,刚好是五十三天,”他看看表。“严格说,是五十三天零四小时又二十五分钟。那天是五月二十日,星期三下午两点半。我每星期三下午都放假,所以去图书馆借书,你那天穿了件雪白雪白的丝衬衫,领子上滚着大荷叶边,一件同质料的裙子。你坐在柜台里面,若有所思,眼睛望着窗子,窗玻璃上都是雨珠,你只是静悄悄的看着,眼光好温柔好温柔,神情好沉静好沉静,我必须鼓起勇气,很残忍的把你从遥远的世界中拉回到现实。我从不在刚认识的女孩面前失态,但,那天,你让我很失态,我记得,我拚命卖弄文学知识,只是想给你加深印象。而你回答了我几句话,却使我又惊奇又惊喜,我回到家里,傻瓜兮兮的拿了一把伞,又在图书馆门口站了足足一小时。从那天到现在,是五十三天四小时又二十五分,不,二十七分钟了。”
她听着他这篇话,惊奇,感动,而迷惑。
“五十三天!”她喃喃的说:“为什么五十三天是纪念日?”
“因为它不是五十二也不是五十四!因为它正好是五十三!因为──每一个认识你以后的日子都是纪念日!明天我们庆祝五十四天,后天我们庆祝五十五天,大后天我们庆祝五十六天!”
她凝视他,眼眶湿润。
“你太会说话!”她叹息的。“你这种男孩子很可怕,请你坦白告诉我,你这一套纪念日,有没有和其它女孩子共度过?”
他啜了一口酒,紧盯着她,眼光炽烈,神情虔诚,虔诚得像面对自己宗教上的神只。
“我发誓,你是唯一的一个!”
“哦!”她轻叹。眼眶更湿了,她大大的喝了一口酒。真的,这是个纪念日,纪念日应该干杯。这一刻,她忘了凌康,忘了巧眉,忘了打电话,忘了父母,忘了很多很多东西,她心目中只有面前这个人:安骋远。
接下来,是一个最最难忘的晚上。
那真是个充满了温馨,充满了激荡,充满了柔情的夜,令人永难忘怀的夜。
吃完了海鲜,嫣然已有些薄醉,她坚称鱼虾中有料酒,这料酒加上两杯啤酒,就使她醉了。安骋远说他也醉了,他醉是因为她醉了。
“你为酒醉,我为人醉。”他说。
她摇头叹气,对他的擅长言辞而感到惊讶。然后,他挽着她,他们信步穿过淡水镇,沿着新建的滨海公路散起步来。
海洋就在身边浩瀚的波动,浪花扑打岩石,发出汹涌澎湃的声浪,气魄万千。而天际,月亮只有一点小牙儿,还忽隐忽现的。但,星星呢,却满天满天的璀璨,在黑暗的穹苍里放射着迷人的光亮。水面,是黑色锦缎般的流动玻璃,彷佛有许多星星跌进了海里,跌碎了,就在海中也璀璨起来了,把海面点缀着无数闪烁的光点。
他们终于在海边一块大岩石上坐下来了。海风扑面吹来,有些凉意,他把他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她微侧侧头,下巴就碰着外套的衣领,他衣服上有种男性的味道,她第一次接触这种味道,像海风的韵味,咸咸的,粗暴而又温柔的。他紧偎在她身边,用他大大的手掌握着她的手。他弓着膝,头半倚在膝上,半转向她。他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有关我所有的一切?”他问。
“你填过一张表,你陆续也说过,我想,我对你已经知道得很多了。”
“哦,不不。”他静静的说,“那是太少太少了。让我告诉你,我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我上面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已经结婚了。我妈四十岁那年才生下我,所以我父母都是七十岁左右的人了。我爸在大学教文学,母亲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他们中年得子,对我这个小儿子宠爱得无以复加,完全达到溺爱的程度。尤其,哥哥姐姐们结婚以后,都搬出去成立小家庭了,爸妈就更疼我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轻声打断他,这夜色,这海边,这星光,这醉人的海风轻拂下,谈家世未免有些扫兴。
“因为你需要了解我的家庭,”他清晰的说,抬起头来,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使她面对自己。“因为──我计划在这几天内,带你回我家去。”他紧盯着她的眼睛。“因为我也要我的父母认识你!”
她有些不安,挣脱了他的手,她转头去看海。
“你未免太急了吧!我并不想去你家,我并不想见你父母,我认为──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我觉得,我几乎还不太了解你!”
“你刚刚才说,你对我知道得已经很多了。”
“知道和了解是两回事,我知道海水是咸的,不了解它为什么是咸的。我知道蝙蝠洞里的蝙蝠昼伏夜出,不了解它们为什么昼伏夜出。我知道海滩都是细沙,不了解为什么都是细沙。我知道安骋远二十七岁,能言善道,未婚。不了解他为什么到二十七岁,能言善道,还未婚?”
他注视了她好长一会儿。
“因为以前没遇到你。”
她涨红了脸。
“外交辞令!你知道吗?当你撒谎的时候,你会讲得一点诚心都没有。而且,我提出这个问题来,并不是在向你……在向你求婚,你别自作多情呵!”
他凝视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转头望着大海。
“小时候,我是个很害羞的孩子,我不敢和女生说话,怕被哥哥姐姐取笑。进大学,我到了台南,第一次离开了台北的家。第一次学习独立,学习生活,学习接触同学。那时我和现在不一样,现在的我比较坚强,比较成熟。那时候,我仍然乳臭未干,我很想家,想父母,对住校极端的不习惯。这时,有位大三的学姐,比我大两岁,因为同系,她常常照顾我。有次我们去露营,带的棉被不够,我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