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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眉不以为然地耸了耸,但端木净尘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人家的家务事,他也不适宜追究太深。
“那么令堂现在……”
“死了,我娘三年前就病死了,所以现在我只要保护我姐姐一个人就够了。”
总算啃完馒头了,九儿两眼颅著端木净尘,鼓起勇气动箸夹起一片卤牛肉,见他毫无不快之色,这才宛如夹著一片凤凰肉似的,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一脸感恩的表情。
“真的好好吃喔!”她赞叹地低哺。“我从来没吃过肉,以前从厨房里偷到一点肉都是给娘和姐姐吃的,可是机会也不多,能偷到一些剩饭或硬馍馍给娘和姐姐吃就不错了。我娘死了以后,我才能多吃一点,但是姐姐很喜欢吃肉,所以我都把肉让给她,因为能偷到肉的机会真的很少很少。”
话说得理所当然又轻描淡写,听进端木净尘耳里却是如此令人惊异的不可思议。
自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她懂事就开始了吗?
一个尚需要人呵护的小女孩却必须独力保护自己的母亲与姐姐,在众人的欺凌耻笑中求生存,要填饱肚子就必须偷自个儿家里的厨房,她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
原以为她会牺牲自己去引开狼群是因为她爱姐心切,不得不如此,没想到竟然是早已担负在身上的责任,理所当然该这么做。
对她而言,这担子不会太重了吗?
“姑娘家里……很穷吗?”
“才不呢!我家好有钱好有钱,房子好大好大喔!”九儿比了一个孩子气的大手势。“除了姐姐之外,我还有四位姨娘,七个哥哥姐姐和六个弟弟妹妹,他们每天都吃大鱼大肉,穿新衣服,有时候我也会好羡慕……”不好意思地垂眸,她又说:“不过,也不是常常啦!真的只是偶尔而已。可是有一回……”
她迟疑了下。“有一回大哥对我说,倘若我愿意丢下我娘和姐姐不管,他就会让我住到前面大房子里吃好的穿好的,但是如果真的不管我娘和姐姐的话,我娘和姐姐一定会饿死的,所以,我宁愿和娘跟姐姐在一起苦一点,也不要过什么好日子,后来我就没有再羡慕过他们了。”
话落,她怯怯地指了一下熏鸡上的鸡腿。“那个……如果端木大哥不吃的话,可以给我吗?我想留给姐姐吃。每次过年的时候,我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会故意抓著鸡腿来吃给我们看,姐姐都哭著说她也想吃,可是我偷不到……”
端木净尘立刻把熏鸡和卤牛肉往她面前推过去。
“姑娘爱吃尽管吃,可是不能留到京城去,这种天气食物留不久便会馊掉了。倘若今姐真爱吃鸡腿,届时我会另外再买给她吃。”
注视著九儿狼吞虎咽的吃相,仿佛她吃的是人间难得一尝的至极美味,端木净尘决定,这一路上,起码在餐食方面不能太马虎,不但餐餐都要有肉,而且绝对不能少了鸡腿,至于其他……
不晓得她有没有吃过鱼呢?
这是一向不甚在意生活享受的端木净尘,这辈子头一回认真思考关于饮食方面的问题。
预定半个月的路程至少又多出了五、六天,因为九儿不但没吃过肉,没吃过热食,连真正的床铺都没有睡过,甚至没见过棉被。
“姑娘出外没有宿过客栈吗?”在家里睡柴房,出了家门总可以睡睡不一样的环境吧?
“有啊!可是我们没有太多盘缠,所以都睡柴房或马房,那儿最便宜,一个人只要两文钱就够了。后来我们借宿尼姑庵,原以为可以睡睡木板床,可是她们要我们‘捐’点香油钱,那我们捐不出来,所以她们也让我们睡柴房。”
没想到连四大皆空的出家人都如此现实。
所以,端木净尘又决定不仅每餐都要在餐馆里进热食,而且晚上一定要宿客栈,睡干净又舒适的上房,还要有松软的枕头和被子。
这是端木净尘这辈子头一回认真思考关于住宿方面的问题,
不过,这一路上最令人头大的问题是,只要吃到好吃的东西,九儿就想打包起来带去给姐姐吃,甚至连客栈里的枕头被子她都想“借”去给姐姐睡一下。
“两位不是到京城里找亲友吗?他们不会让你们吃好一点、睡舒适一点吗?”
“谁说我们是要到京城里找亲友的?”九儿奇怪地反问。“我们在京城里又不认识谁。”
端木净尘怔了怔。“那两位姑娘到京城里是?”
“办事情啊!”
“原来如此。”端木净尘沉吟了会儿。“那么,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先住在我家吧!我可以拨个厢房给你们暂住,寝具一应齐全,再派两个婢女给你们使唤,无论你们想吃什么,尽可以吩咐她们上厨房拿去,虽然是在城郊,进城办事倒也不会不方便,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可以吗?”九儿闻言又惊喜又感激,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真的可以吗?我和姐姐真的可以暂时住在你家吗?睡枕头盖被子?吃鸡腿吃牛肉?”
端木净尘只瞄了一眼一大一小两只手搭在一起的模样,并没有甩开她。
“自然可以,九姑娘。”在过去,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挪开他的手,即使不会反感,但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词的意思他还懂得。但此刻,他并不想因为这么做而今她失去脸上的笑靥。
这是端木净尘这辈子头一回考虑到女人的心情。
“讨厌啦!端木大哥,人家都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不要叫人家姑娘姑娘的嘛!人家真的很不习惯耶!”九儿娇瞠地撅起红唇。“人家都叫你端木大哥了,你也叫我九儿就行了嘛!”
端木净尘牵起一抹淡淡的笑。
“好吧!那,九儿,咱们继续赶一程吧!明儿应该就可以到京城了。”
这是端木净尘这辈子头一回直呼人家闺女的名讳。
好了,既然已经打破这么多项“清白”的纪录,接下去再多来几个“这辈子头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了吧?
第三章
两队人马几乎是同时到达京城外的藏日山庄,而九儿姐妹俩的重逢,就如预料中那样惊天动地,两人又哭又笑又尖叫地抱在一起团团乱转,争相把眼泪鼻涕口水抹在对方身上。
这是可以理解的,令人难以理解的是端木劲风的态度。
“他……”眼角偷觑著端木劲风,九儿小小声地问。“有没有欺负你?”如果有的话,她就要请端木大哥打他弟弟的屁屁!
“才没有呢!他对七儿好好喔!”
好像要证明她的话似的,七儿还特地跑过去亲昵地抱住端木劲风的手臂,得意的不得了;而端木劲风明明一脸厌恶的表情,手臂已经举起来状似要甩开她了,却犹豫半天甩不下去,好像这一甩下去就会甩出什么滔天大祸似的。
端木净尘一脸兴味地勾起调侃的笑,端木竫云先是为七儿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继而目瞪口呆,最后很不客气地爆出嘲弄的大笑。
“请问孙悟空,你碰到三藏大师了吗?”
才刚说完,端木劲风已然愤怒地甩下手臂,七儿马上蹬蹬蹬倒退了三、四步,这是可以料想得到的,令人纳闷的是,他干嘛一甩下手臂后就即刻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掩住两耳?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而且大家也马上效法端木劲风的模样用力捂住耳朵。
“姐姐!姐姐!拜托你,不要哭了啦!”
九儿一手捂住耳朵,一手拚命拉扯著喉咙张得比鳄鱼更大,哭声嚎得比雷鸣更响亮,眼泪掉得比瀑布更澎湃的七儿。
从小到大姐姐就爱哭,可就没听过姐姐几时曾经哭得这么夸张过,如果她没有扯住姐姐,她能肯定姐姐一定会坐到地上去踢腿耍赖,甚至躺在地上滚来滚去也不是没可能。
一个十八岁,宛如天上仙子下凡尘似的大美女居然哭成这样,实在是很令人不可思议。
可是无论九儿如何哄骗,七儿只顾忙著把哭声越拉越高昂,而且还是很有规律性的一波波爬上去,从大哭晋升到尖叫,每个人捂在耳朵上的手也只好跟著一波波越捂越紧。直至整个山庄里的人俱皆闻“声”赶来,端木劲风才受不了地愤然上前把自己的手臂塞人七儿怀里。
奇迹发生了,哭声骤然中断,前一刻的嚎啕大哭仿佛是错觉一般,七儿刹那问便回复先前得意洋洋的模样,涕泪交流却笑容满面,神态娇憨天真。
她抱紧了端木劲风的手臂,炫耀地抬高了纤细的下巴。
“你看吧!他对七儿好好喔!”
九儿傻眼,端木净尘满脸错愕,端木劲风更是咬牙切齿,俊面一片扭曲,端木竫云则是爆笑如雷,差点没跪到地上去。
“一物克一物,二哥呀二哥,除了大哥之外,这世上终于又出现另一个能让你举双手投降的人了。”
端木劲风的回答是一波凌厉的掌风……
“什么?你说什么?”
大厅里,三兄弟不约而同地掏掏耳朵,再问一次。
“请你再说一次,你们究竟是到京城里来干什么的好吗?”
“我要让姐姐当上皇帝的嫔妃!”九儿一本正经地又说了一次。“这样我们就可以达成愿望,而且往后姐姐也可以不愁吃、不愁穿,不愁没人照顾她,更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端木劲风不敢置信地瞥向一旁仍强力粘在他身边的七儿,脱口道:“可是她是个大白痴呀!”
“但是姐姐很漂亮,”九儿坚持。“皇帝只喜欢漂亮的女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三兄弟不禁面面相觎。她以为皇帝是花痴吗?
“我明白了,不过……”无论何时何地,端木净尘说话总是这样慢腾腾、温吞吞的,再衬上那抹懒洋洋的笑,光是瞧著,就觉得全身没力了,倘若不是因为他是英明威武的“老大”,他话还没讲完,听众早就跑光光啦!还会有谁有那耐心留在那里听他拖老牛牵犁。“你刚刚说的愿望是……”
“只要姐姐一当上皇帝的嫔妃,我们就可以得到牌子了嘛!”九儿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
“牌子?”端木劲风茫然地重复。“什么牌子?”
九儿马上横去一眼“你真笨”的目光。“就是那块牌子嘛!”看他那样子,好像比姐姐还笨,人家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咩,他居然还不懂!
“什么牌子呀!”端木竫云同样不解。“你又不说清楚,人家怎么……”
“等等!”端木净尘蓦然举手阻止端木竫云,笑容抹深。“九儿,我还不知道你打哪儿来的呢!”
“南昌。”
“南昌宗剑府?”三兄弟齐声低呼,再次面面相对,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块牌子!”
“对嘛,对嘛,就是那块牌子嘛!”九儿跟著大声应和。好像大家都很笨,现在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端木净尘点点头。
“那么,你又为什么想得到那块牌子呢?你想要命令于刀盟为你做什么吗?”
“才不是咧!”九儿娇嗔道。“人家是要拿牌子跟我爹交换条件啦!”
“交换什么条件?”
“这个……”九儿与七儿对视一眼,勉强勾了一下嘴角。“是为了我娘啦!”
“令堂?”端木净尘眉眼问更是疑惑。“令堂不是去世了吗?”
“她是去世了,可是……”清灵的大眼睛眨了好几下。“二十年前,于家得到那块牌子时,你们知道于家命宗家做什么吗?”
三兄弟各别相顾一眼。“不知道。”这种无聊事他们一向没兴趣,只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