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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专门看着她的丫头——春杏,有一张圆圆的脸,一双圆圆的眼,表情憨厚,内里自有一副狡诈心肠。
收回落在春杏身上的眼光,云倾慢慢坐正,就看到了菱花镜熟悉中,又透着点陌生的脸。
春杏走过来,利落的将她的发丝,梳成反绾飞仙髻,请示了云倾后,为她插上白玉蝴蝶簪。
“就那件月白萱草绉裙吧,跟这蝴蝶簪相配。”不等春杏再请示,云倾随手指了昨天刚上身的那件新裙子。
“小姐,那奴婢给您拿那件飞狐狸毛的斗篷吧。”不管内里如何,表面上春杏还有那个教她规矩的嬷嬷,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
“就那件斗篷吧。”云倾没有意见,就是对于去见左相,还要郑重其事觉得很可笑。
虽然那是她的生父,却眼里从来没有她,一直将她当空气般不存在。
“走吧,不要让左相大老爷久等了。”左相当她不存在,不肯承认她这个女儿,她也不会拿他当父亲。
踏出房门,一股冷风阴面扑过来,风里还夹杂着冷冷的腊梅香。
她这院子里没有腊梅,只有一些枯萎的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想必是距离她这个院子近的某一处院子里传来的香味。
抬手拢了拢斗篷,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云倾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不管左相有多么渣,在要将她卖出个好价钱之前,还是舍得在她身上大把大把花银子的。
难得出来放风,云倾就走的慢慢吞吞的,还不是的故意去踩,没有扫干净的积雪,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响声,她就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
可惜,这样松快的时候不多。就是她再磨蹭,还是走到了左相位于外院的书房门口。
“老爷,云倾小姐来了。”门口的小厮拦下了她们主仆,在小厮往里通传时,云倾安静的立在书房门口,亭亭玉立,挺拔如小白杨。
“叫她进来。”左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没有温度,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
书房门口的丫头打起帘子,还没有走进去,迎面就有一股暖香扑面而来。
云倾是第二次来书房,她记得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书房里分明不是燃着这种甜香。
香味过分的甜腻,浓郁到让人几乎无法忍受的地步。
除了香料的味道,云倾还注意到,书房里伺候的丫鬟也换了一批人。
上一次见到的那几个长相甜美的丫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娇滴滴,风一吹就倒类型的病美人。
这几个丫鬟的眼里一个个都带着钩子,目标都是坐在宽大紫檀木书桌后的那个中年男人,左相云焕。
人到中年,云焕没有像有的人一到中年就发福,他身材依旧健硕,不见一丝赘肉。
云焕还无疑是一个俊美的男人,一个成熟的俊美男人,出身世家大族的他,一身书卷气息,看上去温文尔雅,颇具男性魅力。
难怪在书房伺候的丫鬟,一个个都想往他身上扑,想成为云焕后院里那群女人中的一员。
除了云倾的生母,左相府其他的女人,不管是夫人云黄氏,还是那些小妾通房们,一个个都养尊处优,过着富足优渥的生活。
云焕的子女里,除了她,其他也都是锦医玉食,娇养在绮罗从里,不知人间疾苦。
书桌后的男人厌恶她,不想见她,却又忍着厌恶,将她叫到跟前。这不得不让云倾猜测,她的价值很高,可能高出她的估量。
“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滚过来。”云焕用尽全力,才能压下心头的厌恶,他是一眼也不想看到云倾。
他最厌恶云倾的地方,就是云倾那张跟他有三分相似的脸,每每看到这张脸,他就会想起他人生里唯一的污点,那个背着他偷偷生下云倾的女人。
要不是云倾还有用,他早在一发现云倾的存在的时候,就叫人将她溺死了。
冷漠盯着俯首帖耳的云倾,云焕恨不得时光回溯,回到他将云倾掼在水里那一刻,他一定不会为了看着她苦苦挣扎的表情,而在第一时间亲手掐死她,也就不会让她活着恶心他了。
“老爷叫云倾来,有什么吩咐?”云倾低着头,不去看同样令她厌恶的脸。
要是能够选择,她宁愿托身在别人家里,也不愿跟云焕有一点血缘关系。
“收起你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真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云焕看着眼前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的云倾,心里一股怒火怎么压也压不住。
多看一眼,都脏了他的眼。要不是她还有用,他早就将这个一生中唯一的污点给清除了。
“老爷叫云倾来,有什么吩咐?”云倾再问,云焕看不得她的唯唯诺诺,小家子气,她就偏要做出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
一是为了气云焕,二是想云焕忍无可忍,将她扔回先前的院子,重新对她不闻不问,视而不见。
可惜,云焕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你跟着宫里来的嬷嬷也学了一段时间规矩了,从明天起,你卯时起身,去正院给夫人请安,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就多向夫人请教请教。”
冷漠的下完命令,云焕不耐烦的一挥手:“滚吧!”
还不等云倾有所动作,书房里的丫鬟一窝蜂的挤过来,不由分说就将她推搡出了书房门。
为了讨好云焕,这些丫鬟下手可没有个轻重,云倾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就被书房的门槛给绊倒了。
向前疾走几步,云倾才站稳了脚步。跟随她过来的春杏,看似恭敬的候着,却没有上前搀扶,只管冷眼看着她被推搡,还在一旁凉凉说道:
“小姐,您这规矩学的可不怎么样。要是嬷嬷知道了,又要罚你不许吃饭了。”
面对这些恶意,云倾通常都是默默的忍下来。
被恶狗咬了一口,在没有能力打杀恶狗之前,除了忍耐,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不过,看到春杏那一脸的一拳砸到棉花里的郁闷,云倾还是暗暗在心底笑了。
不能打杀恶狗,能郁闷到这恶狗,也是一种聊胜于无的安慰。
在回狭小牢笼的路上,云倾在心里默默回想了一下,教养嬷嬷告诉她的有关云家的一切。
据说云焕的夫人云黄氏,是一个有菩萨心的善良女人。
据说她在对待云焕的小妾通房上,向来都是很和善的,从不苛责她们。
据说她也善待云焕的庶子庶女,不说跟她生养的嫡子嫡女一视同仁,也从不克扣他们的月例。
这些不过是据说,在没有见到云黄氏之前,云倾可不会凭借这些据说,而轻易的判断云黄氏的为人。
一切只有亲眼见到,才能明辨真和假。
而且,她虽然叫云倾。‘云’这个姓氏对府里其他的公子小姐来说,赋予了他们一出生就固有的尊贵,对她却是苦难的缘由。
云家在东越是数一数二的一流世家之一,基本上代表了东越除了皇家外,最高的权势。
云焕是东越的左相,位极人臣,他手下的门生,几乎遍布整个东越。说他能左右东越,一点也不为过。
不要说现在的昭帝,就是从前的先帝,对他在信重之外,也有颇多的忌惮。
这样一个权倾朝野的男人,为什么会留下无比厌恶的她。
云倾绝不会看错,云焕每当看到她的时候,眼底不容错辨的杀意。
“云焕,已经位极人臣,他什么都不缺。为什么会勉强自己压下杀心,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想着心事的云倾,慢吞吞走回了关着她的狭小牢笼。
在她迈步走进院子的一刹那,变故陡生。
突兀的一阵阴风直冲着云倾撞过来,无边的煞气狠狠的撞过云倾的胸口,她不由的‘哎呀’一声叫出了口。
头,一阵眩晕,云倾下意识的伸手,却摸了个空,顿时来了一个五体投地。
心口处尖锐的一阵绞痛,刻骨的锥痛,一丝丝的席卷而来,只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才罢休。
痛,痛的云倾说不出来,也痛的她无力起身,只能就那么蜷缩其身体,缩成一团。
心底的疼痛愈来愈烈,四肢百骸,每一寸神经,每一寸血肉都被牵引的痛起来。
真真是痛彻心扉,痛不可当!
耳边,似乎传来清晰的断裂声,清脆无比。
“我的心,好痛!”云倾想要大声呼痛,痛的没有了血色的唇边吐出来的声音虚弱无力,甫一出口,就飘散在冷风里。
血腥气渐渐的弥漫在口鼻间,云倾徒劳的用力揪紧了心口,也还是无法抵挡那疼痛。
她的心,有一半似是碎成了一片片,被剜掉半颗心的疼痛,让她眼前黑意频闪,意识迷离。
被云倾突然的倒下的春杏被吓了一跳,在看到云倾痛的缩成一团,连呻吟都叫不出来后,她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急忙忙的蹲下身,伸手猛烈的推搡着云倾,还伴随着她的大声呼唤:“小姐,小姐,云倾小姐!”
云倾却听不到她的呼唤,也感觉不到她的推搡。疼痛到达极致之后,就是一片麻木。
她就感觉到身体愈来愈轻,愈来愈轻,好像风中柳絮,身不由己的就要随风飘漾开去。
原来世间真有一种痛,让人肝肠寸断,心碎成灰!
好痛,好痛,谁来救救我,有谁来救救我
蜷缩成一团的云倾,缓慢的伸出右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某一个方向伸出去。
春杏被云倾突发的状况给吓呆了,回过神后,她猛地跳起身:“嬷嬷,嬷嬷!”
一边大叫着,一边拼命飞奔的春杏跑远了,留下一串的余音:“嬷嬷,你快来啊!救命,救命呀!”
被疼痛要夺去全部神智的云倾,眼前一片模糊,在彻底的堕入黑暗之前,她低低轻喃:“娘,女儿好痛”
第8章 幻梦()
负责教养云倾的嬷嬷姓白,人称白嬷嬷。春杏就是找她去了,而她来的也快。
白嬷嬷拎着裙子,以不符合她年纪的速度,风一样的卷了过来。
“怎么回事?”院子里蜷缩成一团的云倾,已然被疼痛生生折磨的昏厥过去。
“奴婢也不知道,从书房回来的路上还好好的,谁知道一进小院,小姐突然就跌倒了。奴婢喊她也听不见,她一直在喊疼,奴婢被吓坏了。”
一开始,春杏以为云倾在做戏,后来她就不这么认为了。没有谁做戏,会做的那么逼真。
白嬷嬷飞快的撩开云倾的眼皮看了一下,又摸了摸她的脉搏,再摸一把她额头的冷汗,才招呼春杏:
“把小姐扶到屋子里,我开一副治疼药,你亲自看着煎好。有什么事,等我见过老爷再说。”
两人连拖带抬,将云倾从院子里抬到屋子里,又简单的给她擦洗了一下,就分别熬药的熬药,去见云焕的见云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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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气爽,阳光灿烂。
明亮的光线从高空洒落,透过叶子的间隙,投映在地上,斑斑点点,闪耀着金黄色的亮光,刺人的眼睛。
小小的云倾,穿着七八成旧的衫裙,有点枯黄的发丝梳成两个纂,随意的用两条蓝色的旧丝带绑着。
她一手拿着木棍,一手拎着裙角,走在半人多高的草丛里,艰难前进,目标就是前方的一颗海棠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