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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亦寻没有被他这样笨拙的动作弄醒。
叶起城背靠着大柱,坐得直挺挺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笑得丑死了,就像只偷到胖猪仔的大狼一样,连森然牙根都露出来。
他只觉得,天暖了,雪化了,他的世界圆满了。
叶起城闭着眼睛,在心里回味着方才短兵相接般的甜蜜与得意,手里还一下一下的抚着春亦寻婉蜒的长发。
……在他膝上安然睡着的春亦寻,唇边亦悄悄勾起一个狡猾的弧。
忽然有细细碎碎的声响,由上而下的滚落台阶。
送饭的时辰到,那两小孩儿来了。
迷迷糊糊睡去,又倏然惊醒的叶起城在小孩儿们下来前,将春亦寻唤醒了,然后忙着将准备好的物件摆在春亦寻手边,免得她一紧张便找不到东西。
他闭上眼睛,一手将春亦寻搂在身前。
舟子摇摇晃晃的接近了。
两小孩儿发出声响。送来吃食,又换过怀炉里的红炭,跟着接过春亦寻递去的空碗,然后,他听见春亦寻柔糯娇滴的嗓子。
“给姐姐抱抱好不?”
她那句话说得低柔婉转,简直揪人心肝,那两个单纯小孩儿哪里能抗得住她如此妖孽的一嗓子。
叶起城不用睁眼,都知道她此刻屁股后的色狼尾巴摇得正欢快。
他在心里默默加上一件要给九九的小报告。
舟子上摇摇晃晃的,不好拥抱,两小孩儿给春亦寻送饭送久了,这漂亮柔软的大姐姐待他们又客气,上次相互拥抱的温度简直让两小孩儿恨不得时辰早一点到了,他们好早一点下来再见一次这金钗姐姐。
现在金钗姐姐想要再抱抱他们,两小孩儿怎么会说不好呢。
于是不等春亦寻再问一次,两小孩儿简直争先恐后的跳上平台,像归了巢的乳燕一样扎进她怀里去,抱得死紧。
春亦寻感动得想要就这样抱着他们滚来滚去。
多可爱啊!这两小孩儿!软软嫩嫩香喷喷,能咬上一口的话,不知道有多弹牙!啊啊啊啊!她好想就这样把他们挟带回阁里!
在一大二小的激动拥抱中,叶起城面无表情的睁开眼,掀起一旁准备给春亦寻的物品——大氅一件。然后他一手搂着春亦寻腰身,一手张大了,抓牢两小孩儿的后领,硬生生将他们分开来,接着蒙头盖脸的把反应不及的两小孩儿掩住。
跟着他一手将春亦寻推进舟子里,自己也跃下去。
水面一阵摇荡,两小孩儿沙哑模糊的呜叫声回响。
春亦寻眼里红了,泪水哗啦啦的掉。
两小孩儿将妨碍他们的大氅七手八脚的扯开,就见到叶起城划桨的身影挺拔,头也不回的冷酷,以及舟子上跌坐的春亦寻脸上的梨花带泪。
童男炸毛了,那人是登徒子!
童女愤恨了,那人坏透了!居然把金钗姐姐掳走!
两小孩儿一致对外,将叶起城以目光千刀万剐。
饶是叶起城狠下心肠连回头瞥上一眼都没有,也觉得背上像是有数把小刀细细的割着皮肉,让他毛骨悚然。
那舟子一靠岸,他捞起哭得凄惨兮兮的春亦寻,逃命一样的跑了。
“再哭就把你送回去和他们作伴!”他咬牙切齿对春亦寻低语。
春亦寻一边擦着眼泪,一手倒毫不含糊的紧搂着叶起城宽腰身,生怕他真的被气得狠了,把她一个人扔进水里喂鱼去。
叶起城一路急奔,却也小心翼翼的提高警觉。
阶梯往上,他在心里数着,大概跑了两层的高度,跟着就是一面掀起的青石板悬在半空,他一手虚护着春亦寻的脑袋以免她一头撞上去,一面钻上地。
这是个空旷的小厅,大门紧闭。
一眼看去,没有人,也没有埋伏,他想了想,觉得这地方就是拿来关人的,差别只在于关在哪一层而已。
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又深,又有水,除了送饭以外的时间,上头两层大概都是关得紧紧的,没有流通的风,他们身上沾染的香气就散不出去,阁里放出再多飞鸟来寻他们,也寻不到。
所幸他们现在逃出来了。而且看他们之前所受的待遇,叶起城有很大的把握,掳走他们的人没有杀意,只是想将他们用做人质,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痛下杀手。
春亦寻久未见阳光,眯着眼睛喊疼,叶起城虽然也不太舒服,但勉强还忍得住,他按了按眼睛,拉着春亦寻就往外走。
眼前大门紧闭,叶起城略略皱起眉。
他回想一路奔上来的景象。也许是为了顾及两个小孩儿的力气不够,所以进出的通道上都是敞开的,但没有道理都走到上层来了,却是大门紧闭的。
这里他眼角余光,见到边角小门是虚掩,意识到这才是出入的通道!
但春亦寻像是焦急着想回阁了,见他脚步迟疑,以为他是眼睛不舒服,又担心起他来了,于是自己往前快走了几步,伸手就要去推那紧闭的门扇。
叶起城没来得及阻止她。
她脚下喀地一响,像是踩到哪片藏了机关的青石地板,忽然脚底下一阵摇荡,叶起城心里一冷,连忙抱了她就地一滚,往那虚掩的小门扑去。
身后,就那么一眨眼而已,在紧闭大门前森然浮出一方尖刀利刃!
叶起城的速度再慢上一星半点,少不得被洞穿脚底。
第9章(2)
春亦寻扭头去看,还没来得及后怕,又听得头顶上风声响动,她抱紧了叶起城脖颈,就觉得周身一暗,光影斑驳——
他们被罩在一个从天而降的铁笼子里。
春亦寻目瞪口呆,那只差一步就可以逃出生天的小门,就在笼子外头,伸手就能摸到虚掩门扇。
她一下子炸毛了!
“哪有这么阴损的机关!居然这样玩人!”她抓狂道。
那原本完无一人的小厅里,响起轻笑声。那嗓子悦耳,并且愉悦。
“经此一狮吼,方才知金钗姑娘脾气甚烈了,将来的丈夫想必也能管教得服服帖帖,为妻是从。”
春亦寻愣了一下,而叶起城心内惊疑。他上到地面时明明仔细看过,确定这小厅里再无他人——如今却有一女子娉娉婷婷,款款从暗处踏来。
越到近前,两人瞪着那女人看的脸色,越是迷惑惊讶。
女子一身华服尊贵,珠钗稀美,但令两人茫然失去反应的,却是那女子胭脂淡抹的脸面,竟与三千阁当代阁主艳娘,如出一辙!
宛如双生。
女子淡淡笑着,偏着头看向两人神色,像是觉得有趣。
“初次见面,容我先通名姓——”女子轻声细语,像中唯恐扰了这满厅薄薄烟尘,“西境琉月,此代家主,婳。”
春亦寻脸色煞白,呻吟般的湍了口气,“你……你与三千阁主,艳娘,是……”她将急涌而上的惊惧狠狠一口气吞回肚里,喝道:“是何关系?”
“双生姐妹。”那琉月婳笑意盈盈,温和柔婉的模样在春亦寻眼里看来,却比夜叉更为骇人。“桅姐姐这么些年,于三千阁里,受诸位金钗姑娘照拂了。”
她说着柔身一拜,直起身后,方整了整袖。
她道:“婳与姐姐终年不见,心中甚是思念,然姐姐总在阁中,哪怕一眼也罢,姐姐却是避不见面……”她轻叹口气,“婳心中甚急,念得狠了,方出此下策,请来金钗姑娘,想借姑娘于舍下做客,请得姐姐出阁一见,以解婳心中思念。”
说罢,她投过一眼来,那举手投足,俱是矜贵之色。
“姐姐的马车也该要到了。恰好你两人赏光,先行出来了……如此,便和婳同行,一并去向姐姐请安吧。”
她说得温温缓缓,听得春亦寻心中哭笑不得。
敢情他们花费心思才钻得生天,却一转头就要被押着去见阁王了吗?
什么赏光,什么请安,什么做客,简直是折腾着人玩!
春亦寻在那小铁笼子里歇斯底里的吼道:“我才不去!给人掳了做阶下囚还得惊动阁主来接人,这样天大的祸事闯下来,简直是不让人活了!”
她仰天悲愤:“把我沉进镜照河去喂鱼吧!”
小厅中央那盈盈站定的琉月婳,早已笑得打跌。
说了半天,那琉月婳也没放出人来,直接便将铁笼子连人装进马车里,四周布帘盖得严严实实,一点光也不透入。
马车摇摇晃晃。
春亦寻只觉得再这样摇晃下去,她就要吐了!
先是舟子,再是逃难,后是马车,还是被关在笼子像要出巡的猴戏一样,她好歹也是个金钗姑娘,正是风华正茂的美人时期,却没想到会一朝落难,被折腾得连脾气都没了。
叶起城倒是淡定下来,一手捞着她的腰,将她固定着,不要随马车行进颠得乱七八糟,一边侧耳倾听,仔细推敲着地势。
“怎么呢?”春亦寻不耐烦的哼一声。
“像是在上山途中。”
“我们原本不在城里吗?”她脸色困惑的问。
“一开始可能是,但到了后来,等阁里派出去寻的人撤回来之后,又把我们弄昏了搬出城,藏到山里来了——你不觉得,马车一开始就很颠摇吗?”
叶起城一边说着,一边揽住春亦寻站身不住,狼狈朝他倒下的身影,她不是因为颠摇而站不住,却是因为地势斜曳而稳定不了身体重心。
春亦寻听他分析,又比照自己处境,越发觉得叶起城说得很对。
“阁主和那女人约在山里吗?”
叶起城听见她嘴里咬牙切齿的一句“那女人”,不禁沉默片刻,“……小春花,虽然说那位琉月家主请人的手段不甚磊落,但她毕竟是阁主亲妹,现在也拿不定阁主意思,你……你在称呼上,还是稳着点妥当。”
“我就讨厌她折腾这些手段!”她嘟嘴,但心下也知道叶起城的顾虑。
叶起城听得她坦率直白的抱怨,一阵好笑,不由得摸摸她的头,“乖啊,小春花,你把这仇记下,晚一点见到阁主再打小报告不就好了?”
“芭蕉叶子好阴险的心机啊!”春亦寻真心诚意的赞叹道,却气得叶起城伸手去掐她脸面,两人打闹起来。
马车忽然一个略大的动荡。
两人原本就相互搂着,这下子春亦寻先拐了脚,跟着叶起城没有抓牢,也随之拐了一把,眨眼间两人就在铁笼子里滚成一团,偏偏四只手都还抓得紧,混乱之中,女上男下,衣乱发散。
来领人的三千阁主亲自上前揭帘子,确认麾下金钗与暗卫平安的时候,眼前所见的正是这么一幕尴尬又困窘的场面。
“……”春亦寻茫然。
“……”叶起城石化。
“……”三千阁主面无表情,点评道:“又一对怨侣。”
她一贯护短,虽然麾下十二金钗纷纷找到心上人,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蜜得调油,但从阁主她老人家嘴里点评出来的,向来都是“好一对怨侣成双”这样令人好气又好笑的话。
春亦寻脸皮甚厚,被这样一道天雷打下来,毛也不掉一根。但叶起城的脸皮相对来说就薄上许多了,要不是因为身在笼内,又有春亦寻压在肚上,不然他当下便要掩面泪奔。
阁主对于被压在金钗身下的叶姓暗卫投去一眼,“你打不出来?”
叶起城羞愧道:“属下无能,让人下了化功散。”
阁主听了,却只是一挑眉,“她不敢。”
一句话轻描淡写。春亦寻与叶起城面面相觑,两人一边起身整理,一边在心里敲起小算盘,又琢磨着阁主她老人家这么做慢冷漠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