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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边空碗里倒进一半的酒水。
两女对饮,罗永晋等在一旁,在她们各自放下酒碗后,才慢慢端起自己的酒碗,略望着春亦寻低垂的眉眼,默默的喝光酒。
春亦寻没有注意到他落寞的举止。
她在抿进第一口酒水时,眉头便略一蹙起,耳边听见叶起城低沉的传音,“不妨事,可以喝。”于是她面色不改,默默喝光那碗酒水。
在她看见罗薇薇放下酒碗的时候,在她身边的喜儿忽然软软的倒下,跟着是脸上一怔的罗薇薇,最后是低着头的罗永晋。
“怎么回事?”春亦寻心里一惊。
不过眨眼,房里就只剩她一个人还保持清醒。
叶起城做了什么?
“罗家小姐将你误以为是秋姑娘——她在你的酒水里下药,又让罗公子陪同,或许想让你与他造成事实,以打击古二少爷。”叶起城的声音沉稳,清晰非常的沉进她耳底,“我趁她方才与你说话之间,将阁里饮食的药物投进酒坛。这里接下来的,你便不必参与了。”
春亦寻瞪大眼睛。
叶起城说:他将阁里饮食的药物投进酒坛。
三千阁是青楼,凡是青楼里,任何饮食之间,总混杂了助兴的药物,春亦寻方才一尝喜儿端上来的酒水,她便察觉了酒水里的不对劲,但她不知道原来叶起城突然要她哄着罗家小姐饮酒,竟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又说,接下来的,她不必参与。
接下来的,是什么?
她愣愣的望着罗永晋,又看向罗薇薇,脚边还有个被打晕的年幼侍女……她按着心口,忽然感到有些站不住脚。
“叶……”她要喊他,却噎住。
唤他芭蕉叶子,她觉得太亲昵了,但要唤他名姓,又太疏离,一时之间,她居然难以开口,犹豫再三。
叶起城却像是没有任何妨碍,声音平淡:“罗小姐在你酒水里下药,又示意罗公子行事,那侍女惧怕责打,也拼命将你拉入房中……若身在此地的不是你,而是真正的秋舞金钗,她饮下酒水,让罗公子……这事过后,恐怕无论是秋舞金钗,又或者古二少爷,都活不下去吧。”
他的叙述平平淡淡,内里的真实,却让春亦寻不寒而粟。
即使知道中计,已经心有所系的秋舞,绝对无法容忍他人的碰触;而亲眼见到淫乱景象,即使明知是计……古二少爷心脉原本就弱,见到秋舞受辱,又怎么可能不受冲击?
但他们明明两情相悦,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春亦寻茫然的站在地上,却觉得地面起伏,竟然让她难以站稳。
……如此阴毒计谋,她怎么可能原谅!
她心里恨极,将手里紧捏的酒碗愤然摔在地上,眨眼间碎片四散,满地的锐利破片,她却再也没有投去一眼。
掉头就走。
叶起城自然跟上,临去前更将门扇仔细关妥,甚至将门扇卡死,以防止有人冲出。接着,他急追春亦寻而去。
春亦寻大步走在前方,却不是往秋舞吟所在的厢房回去,而是往楼梯直冲,她走得那么快,甚至微微的小跑起来,雪纺的衣摆在她身周飘飞而起,铃声细碎,晶石折射光芒,她虽是下楼,却仿佛将要飞去。
叶起城心里绷紧,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涌现的恐惧死死的扼住了他,让他发不出声音喊她停下,也无法伸出手去,将她留住。
当年嫦娥奔月,地面上追之不及的后羿,是不是也如他这般,心魂俱裂?
第8章(1)
九九在后来很长一段日子里,在夜半都反复做着同一个梦境。
梦里面,是春亦寻一边往外走,一边朝她挥了挥手,漫不经心的姿态,“我只是去吹吹风。”她这样头也不回的跟九九说了,而正与悦悦打闹在一起的九九竟然也由着她孤身一人的踏出门去。
她就这样消失了。在梦境里,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九九哭得抽抽噎噎,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哭着,几乎要断气。
在菊雨蝶作主邀约,勾来了古二少爷与秋舞吟,又让古二少爷顺带骗来了春亦寻与九九主仆,在那一个天光明媚,风里还带着薄寒的午后,踏出包厢门的春亦寻,再没有回来过。
九九在一刻钟过后,困惑又愤怒的拉开门,准备出去逮回自家主子。
但整个红花酒肆翻遍了,都没有她家主子踪迹。
九九皱着眉,转身下令跟随菊雨蝶而来的护卫,去设法联络叶起城。
也许主子突发奇想的跑出去玩了,还把叶大哥也给哄走了,却把她一个人丢下来!越想越有这个万恶可能性的九九,嘟着嘴生起闷气来。
她在心里翻腾着,等春亦寻回来时,她要怎么给她训话,要叫春亦寻好好的反省,并且立誓以后都不可以丢下她一个人。
菊雨蝶派对出去的护卫在一个时辰后,匆匆忙忙回来了。
但应该要出现的春亦寻没有跟在后头。脸色凝重的护卫们递上一颗破碎的黑珠,九九认得那是暗卫身上必有的金纹黑珠。
金钗与随侍雏儿身上也有,是珍珠的,上面的金线绘着各自的图纹;而暗卫身上的是黑玉。除了所属金钗的图纹之外,还有暗卫本身的代表图纹。
用途是留下记号,以及求救。
捏碎珠子,便有浓郁的香气冲天,展臂距离内的器物都会沾上这味道,持续一个月不散。而阁里养着能辨识其香味的飞鸟,即使千里之外,都能准确的找出染有香气的人。
包厢里的两名金钗,看见那枚黑珠,脸色齐变。
破碎的黑珠上,还能模糊拼凑出细细的刺槐花苞,与展开的芭蕉叶。
那是叶起城的求救黑珠。
“不在酒肆里,这是从城外取回的。”一身汗湿的护卫低声禀告,手心里停着收敛翅膀的幼小白鸟,“他们也许出城了。”
“回阁!”菊雨蝶面色惨白,却透着一股紧绷的铁灰,她的容貌原本艳丽无匹,这么一变色,竟隐隐带着征伐的锐利杀气。
秋舞吟默默跟随,连古二少爷都没有多言一句。
三千阁自此进入外弛内张的备战状态。
春亦寻睁开眼睛。
地牢里举目昏暗,只有边角的一盏灯火摇摇晃晃,湿冷的空气将她包围,她摸摸寒毛直竖的手臂,抿了一下唇。
在她身后,是闭着眼睛,意识昏沉的叶起城。
她与他在出了红花酒肆之后,春亦寻心烦意乱,胡乱的走着,才绕到暗巷里去,正想钻过窄道,跨进另一条大道,一前一后,她与叶起城就被堵住了。紧接着她失去意识,耳边只依稀听见叶起城嘶哑的吼声。
没想到一向镇定的芭蕉叶子,竟然也会这么鬼哭狼嚎的,真是看不出来啊。她那时心里只讪讪的这么想。
之后醒来,就在这地牢里了。
小小烛火,照耀不了多少地方,她与叶起城靠着一柱,抱膝坐在宽大平台上,周围却是不知深浅的一泓水,远处模模糊糊的可见一道阶梯朝上延伸,水面上还拴着一只舟子。
一日三餐,都准时送来清粥小菜,由一双童男童女摇着舟子来到平台边,将吃食递上,然后又默不作声的摇舟子走了。
春亦寻试着跟他们搭话,那一双童男童女睁着大眼睛瞧她,然后一起仰了仰脖子。
脖上有狰狞疤痕,像是生生切断嗓子。
春亦寻一眼望去,看懂了,怔怔发呆的同时背脊发凉,不敢再朝他们多问什么,匆匆道谢,便哄着他们摇舟子回去。
待在地牢里,也不知道过了几日,扳着指头数自己吃了几餐,倒也略能数出日子来,她一边喝着稀粥,一边撑起身后靠着柱子的叶起城,在他干裂开来的唇上沾了点汤水,又拿过另一碗稀粥,一口一口贴着嘴的喂了。
叶起城从她醒来之时,就一直昏昏沉沉的。
春亦寻数过,那对童男童女每隔六顿饭,就会送来一颗药丸,然后亲手塞进叶起城嘴里去。
刚开始春亦寻还会企图动点手脚,例如讨来了自己喂食,却偷偷塞在叶起城舌根下,想要瞒过那对童男童女,但那两个孩儿却精灵得很,一搭脉门便知道叶起城有没有吞下药丸,逼得春亦寻抓狂的向小孩儿讨来保证,确定那药丸不是害人性命的,才忍气吞声的让叶起城吃了。
吞了两颗,她越想越不放心,在小孩儿又送来药丸之后,她温言软语的哄着骗着,非要将那药丸切半,自己和叶起城分着吃。
叶起城会武,若他清醒,两人绝不会困在这地牢里动弹不得,但叶起城始终昏沉,身体虚弱,就算是被废了武功,也不应该会睡这样久,那么,就是药丸的问题了。
小孩儿满面为难。
他们对看一眼,又瞧着春亦寻不达目的就死也不肯让他们接近,两手抱着叶起城腰身还转过脸来委屈瞪人,想了想,那童女倒也果断,小指甲一掐,就将药丸分了,看着春亦寻吞进肚里,又让童男去喂给叶起城。
春亦寻舔了舔唇,觉得那药丸一入口就化了,还带着草根的甜,吃起来和官家铺售出的糖球颇有类似。
她问两小孩儿:“你家主子抓了我们来,是为了寻仇?”
小孩儿迷惑对看。
“会杀我们吗?”
小孩儿摇头。
“那,是要赎金吗?”
小孩儿摇头。
春亦寻想了想,“你家主子,是冲着三千阁来的吗?”
小孩儿摇摇头,想一想,又点点头。
春亦寻倚着昏迷不醒的叶起城,在小孩儿摇头的时候松了口气,但紧跟着看见小孩儿点头,便多心底发了凉。
之后送来的药丸,春亦寻都一样要求掐半,怀抱着“这是糖球这是糖球吃了不死人”的自我哄骗心思吞了。那药丸吃进去之后,既不会肚子疼,也不会有哪里酸哪里痛,就是整个人都昏沉下来,一直想睡。
那对小孩儿回去后,大概是报告了也让原本不必吃药的春亦寻吞了半颗药丸,于是从那之后,一日三餐,送来的时候,若春亦寻在睡,就会被小孩儿弄醒,童男会仔细的盯着春亦寻确实吃过粥了,童女就忙前忙后的准备怀炉与毯子,务求让被掳来的春亦寻能够舒舒适适。
春亦寻就这样时睡时醒的过了六顿餐,平台上散着厚毯,怀里揣着炉,她半是昏迷半是睡着的醒过来时,还觉得冷。
地牢里放满了水,偶尔还听得见扑通的一响,春亦寻带着好奇与畏惧的想过,这水里是养着什么鱼类吗?也不知道吃不吃人……
在她身后倚着柱子,两手让她搭叠在腰上的叶起城,忽然动了下。
春亦寻怔了一下,转头去看。
那双紧闭了这么久的眼睛,半合半张的打开来,不常满是冷淡的瞳孔里,现在像是蒙上了干冷的晨雾,迷迷糊糊的。
他眼里的焦距晃荡着,花了一点时间才和春亦寻直勾勾盯着他瞧的视线对上。
半晌时间,他眼里那种干冷晨雾散去了,却换成春亦寻眼底聚起大雨。
她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像是多日以来的提心吊胆终于可以稍稍放松,而叶起城抿着唇,像是叹气了,他很快掌握到自己的姿势,并且在略微的僵硬后,意识到怀里紧偎自己的女体。
然后他皱起眉。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叶起城说,并动了动还有些凝滞的手臂,将一旁毯子捡起,包住春亦寻。
她没答他话,却低声问:“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她又跟他说了药丸的事,还大略提了这些天以来他昏迷不醒,又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