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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莲花-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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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公子送你的?”他问得很突然。
  她扭头不置一词,挑眉不解的看着他。
  “这镯子是男人的。”
  “那不代表就是他的。”骆泉净明白了,原来他又把慕容轩和她联想在一起了。
  谷樵生自袖里取出一枚小玻璃片,一会儿要她坐下来。
  “这块玉很别致,是昆仑生产的软玉。这镯子的老虎牙端还刻着小字,工很细,定是专业的匠人刻的,如果没有十年以上的功力,普通的师傅根本做不来。”说罢,把镯子递还给她,长长的指甲还指着镯身下缘一块非常小的凹痕。
  “就是这里,你瞧。”
  她凑上前,那凹痕很小,尤其落在虎嘴边的光影暗处,普通人几乎看不出任何不对劲。
  谷樵生将一枚小小的镜子放在她眼前,那凹痕变大了些,才隐隐瞧出些端倪。
  “确定那是字吗?”她疑惑的问。
  “没错,这镯子虽外不便宜,但想找到相同的极品,刻同样的一只老虎,其实也不是件难事;不过,要在这种小地方上刻字又不伤镯子本质,就非功力深厚不可了。”
  “是什么字?”她吃力地望了半天,仍瞧不出半点名堂。
  “轩。”
  “轩?”她重复那个字,脸色微变。
  “普天之下,米刻工夫到家的帅傅不多,要刻得如此精细巧妙又不落痕迹,就只有慕容轩了。因为他的刀法细腻,尤其在这种细微之处,更是一般师傅远不及的功力,所以我才问,这是不是慕容公子送你的。”
  她在脑子里飞快的想着。是的,慕容轩提过,他曾埋首于玉器雕刻十年,那么,这是真的了。
  “你以为他只精于谈判、收买?从商之前,他学的是五器雕琢,面对玉的时间比面对人的时间还多。”谷樵生嘴里说着,心情却复杂无比。对于手里的这件玩意,他简直爱不释手,但一想起这是骆泉净受赠的订情物,不免又有些落寞。
  “况且据我所知,从他回慕容家后,玉器行之前出自他手刻的东西更是水涨船高,他也从来不送任何人这样的东西。”
  骆泉净低下头,慢慢的把绘着莲花的信笺从袋子里抽出来,一面想着谷樵生给她的讯息。有些事情像电光火石交错,忽明忽灭的在脑海闪过。
  当铺里的叶飞……刻着轩字的镯子……。
  骆泉净捏着镯子,手心冒着汗,神色越来越惶苦,偏偏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凉亨里的那幅字画。
  莫非真是天意?原来只为一份报复的快感,她从当铺里陆陆绩续赎回这些唐家的东西,却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叶飞的言行,还有慕容轩对她特别的的态度,她都不曾想过……骆泉净抱住头,心里明明是慌乱的,偏又想要咬着牙冷静过滤着那一点一滴。
  “你确定……。”她问,突然露出一个凄艳的笑容,便而低头盯着那手镯。
  “是的。”
  她跌坐下来,闭上眼,仿佛想极力联结那看似不相干的线索。
  “泉净,我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她仍陷在那谜团一般的泥淖里无法起身。
  “泉净……你怎么了?”
  “你说……你有件事要告诉我?”她喃喃重复着,表情突然变得慌乱失措,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那是谷樵生所不熟悉的骆泉净。
  “你到底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你说,什么事情?”她不耐的挥挥手,把镯子收进袋子。
  “慕容轩和京城首富许家订了亲。”
  “是吗?”她茫然的看着他的嘴型。这些话像虫鸣,一闪而过。
  “泉净,你不在乎吗?这车一年前就订下了,只是拖到这时候才公开。”谷樵生困惑的问。她看起来大受打击,语气却又那么不在乎。
  骆泉净不明白谷樵生说的话。她该在乎吗?她满脑子乱烘烘的全是这枚镯子带来的震撼。
  “泉净。”
  “我累了,你回去吧。”她捏紧袋子,慢慢的坐下来。
  “泉净!”谷樵生再也忍不住了,他握住她的肩膀,无何奈何的嚷起来:“你不在乎,他要跟别的女人成亲了!泉净,不管你在想什么,求你这一刻醒醒吧!”
  她愣愣的望着他,掌心里,仍旧捏紧那个袋子。
  第六章
  天还没亮,骆泉净就醒了。她睁开眼,昨夜翻了一夜的床,睡的时间少得可怜。那些心事并没完全淡掉,心头似乎总有着这么一个解不开的结。问题是,她却无从解起,就连要说个所以然来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昨天谷樵生前脚一走,她后脚就拿着镯子回去那间当铺问清楚,确认真是唐家小厮拿来典当的东西,她一步跟着一步,走回了船上。
  傍晚,她约了慕容轩见面。
  “怎么突然想找我?”
  她看着他,突然翘起唇角。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你在湖边写的那首曲儿。”
  “我原想,那应该是可以编个曲谱的,”她垂首羞赧的一笑。“就是忘性,忘了几个字。”
  慕容轩笑了,并不怀疑什么。“这有何难,我写给你便是。”
  这其间,只有她自己明了,她几乎是瞅着心等他写完的。然而当那洋洋洒洒的一篇字映入眼中,她还是禁不住眼前一暗,脑子昏沉,脚步也跟着虚浮,胸口一腔血好似全结了冰,一切一切——万念俱灰!
  是了,这便是他的字,那封匿名信,也是他的字。她整整看了一天,怎么会错呢?第一次见到凉亭上的字画,她就困惑,可却无心去联想。
  若不是谷樵生的一番话,让她恍然惊悟,可能到死都没能揭开这个谜!
  昨儿一夜未寐,她取出信笺,看了许久,只觉得心中一片空茫茫。他为什么要写那封信?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你怎么了?”
  慕容轩的声音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她机械化的抬起头,楞楞的看了他许久,复而低下头,木然的吹干了墨迹。才取了一旁的镇纸,压住那阙词。“没什么。”她开口回了话,那话语在自己听起来仿佛特别遥远,一个字一个字的顿着,几乎像是死了一回,恍惚醒来的声音。
  “你怎么……不绘枝花?”她喃喃问道。
  他困惑的看着她。“花?你喜欢花吗?”
  “莲花,我喜欢莲花。如果能,你可愿意为我绘朵花?”她轻触摸着那些字,在指间搓揉着墨汁,仿佛也同时把她的回忆揪醒。
  慕容轩笑了,提起笔,三痕两笔,落笔熟稔,俐落畅快,不过几秒,一枝亭亭玉立的水墨莲花浮现纸笺一角。
  如果能揪出那个人,还她清白,如果……当年的她无助的跪在公堂上,忍受着每个人的唾骂,她流着泪,曾渴望这么多的如果能出现。
  跟了谭姑之后,她不平的心死去了一大半,这些个如果早早跟着尘封在心底深处,那两个字只是悲惨的字眼,撕开来只会让她血流不止。
  而今,她却在意外之中揪出了这个人。
  “你怎么了?”他非常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像生了一场大病,不理人也不出声。
  待他走到身前,骆泉净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口中断断续续的念着话:“……今未曾忘怀小姐盈盈笑语,甚愿亲身造访,不知可否单独相见,献菲礼数件,聊表敬意……你就是那个慕名者?”
  慕容轩瞪大眼,不敢置信她出口的话。
  “你为什么……要写那封信?”她低声,如呓语般,从袖底拿出那枚镯子,摊在他面前。
  “泉净,我……!”
  “是你的镯子吧?你不想流入到他人之手,才叫叶飞去赎。只可惜,我快了一步。”
  他想靠近她,可是才踏出一步,她就忙不迭的退后,彷惚他是个麻疯病人。
  “为什么?你与唐家有怨有仇吗?我识得你吗?为什么你要写那封信害我?”
  “泉净,我很抱歉。”
  “你毁了我,”这一刻,她已经不知道要拿什么样的表情看他,不过是哭是笑,是憎是怒,但对她来说,其实都无所谓了。
  “我很抱歉,”慕容轩想伸手拥抱她,却只见她又退后几步,眼神里充满憎恶。
  “我不要听抱歉!”她低声叫嚷,想用声音拼命压下思想崩溃的速度。“我要知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那封信只是个恶作剧。没进那间客栈前,我压根儿没想过要做这么无聊的事。唐家连个奴才都能当众羞辱你,我只是想帮你出口怨气。”慕容轩颓然垂下手。
  “我不要你帮!”她激烈的喝住,慕容轩第一次见她这样凛冽不屈。
  “明明是冤,却百口莫辩;受尽欺凌,却什么都不能做。你骄傲,你自负,你是高高在上的慕容少爷,你怎么能体会那种痛苦!”
  “我能的。泉净,听我说,当初我真的想要出面澄清什么,可却又怕害了你。”他握住她的手,发觉她全身打颤。
  骆泉净甩脱他的手,不停的摇头。她缓缓后退,脸色越来越苍白,一直缩到房子的墙角,才慢慢的跪了下来,然后把自己抱得好紧。
  突然她扶着额头,开始大笑,两行蓄满已久的泪滚滚洒落。
  “我……我早该想到的,你这么了不得,怎么会……怎么会对我这种下等女子另眼相看!我真是傻呀!原来我这一生,竟毁在你一时兴起的恶作剧!”她抹掉泪,新的泪水又泛滥的淌下来。
  那是慕容轩第一次看到她哭。
  十四岁那一年,他强迫了一名女孩后的懊悔直攫心上,那种慌,就跟现在一样,他明明不愿意,但还是伤了她。
  很多女人都曾想用眼泪来留住他,可是却没有一个可以让他这么歉疚伤心。
  张口欲言,想说的话却没有半点意义,他又能够做什么留住她?
  他沉默的握紧拳头,默默的由着她把怒气发泄。
  “我是有丈夫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害我?”
  慕容轩本来就打算无论她说了什么样的气话,他都全盘接受,但最后这句话提到另一个男人,却完完全全刺激了他。
  “他有什么好?!在公堂上,他连护你周全的能力都没有!”
  “至少我心甘情愿,与你何干!”
  “那是你在欺骗你自己!”
  “就算是,与你何干!”她霍然扬起脸,看着他的脸,胸口兴起一股深沉的愤怒。
  “他根本不爱你!”慕容轩咆哮出声!
  “那又与你何干!”她悲切的咬牙。“世上多的是不相爱的夫妻,你凭什么?”
  “我是在救你!”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狠狠揪起她。“一个让妻子出来讨脤米的男人,能给你什么幸福!”
  “与——你——何——干!”他的怒气几乎震伤了她的耳膜,骆泉净咬牙切齿,一字顿着一字开口。
  慕容轩退了一步。在这场争执里,她用了太多句“与你何干”:这一刻,他真是恨她,恨她这样无心无肝,要是真与他无干,他怎么会对她用这么多的心!
  “真与我无干,我就不会接近你了。”
  骆泉净盯着他,突然,冷冷的笑起来,那一直让慕容轩缠心的温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随着真相被挖掘出,所起的一片漫无边际的怨。
  “你好不容易才找到我这个玩偶,怎么会轻易放过?我怎么知道,这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恶作剧?”
  “不是那样的。”他从不知道她说起话来能这样锋利,像刀刃,像箭镞,划得人一头一脸的伤,他却无力招架。
  “不是那样的!”慕容轩握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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