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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好好发一场脾气,就算吼我一顿也不会危及伤口。”
“不如你先说说为什么解雇他?”他面带笑容问道。
“因为我发现他偷钱!偷了好几百块。”
“你是怎么发现的?”
她把查帐的事讲了一遍。“只可惜让他带着你的钱逃掉了,都怪我处理不当。”
“怜儿,你怎么知道他偷了我的钱?你怎么知道我给的钱太多?”
“我……”她低下头去,“我是宝狮庄的管家,所以知道多大的房子用多少钱就够。”
雷夫摇着头想:她既然自任管家,为什么又硬是不肯管理坎普墩的家务。“管理财务显然非我所长,这次我真的是被管家骗了。”
“我发誓帐簿我真的看了,而且——”
“我没有怀疑你啊,怜儿,但这么一来我就没有管家了,尹维在这方面的知识几乎和我一样贫乏。”
“说得也是。”
“那你有什么建议,人是你辞退的,你心目中有理想的接任人选吗?”
“想不出来。”
“我心目中倒有一个,不如就由你自己来接任吧?”
“我?”
“对啊,你有能力,是不是?”
“是,当然有。”她拿起药箱藉转身的动作掩饰脸上的喜悦之情,他一定以为这就是在惩罚她吧,其实她再乐意不过,若不是怕被他一口回绝,她早就想毛遂自荐了,毕竟在这之前,他都不肯让她碰坎普墩的家务。
控制表情后,她才转过身来说:“如果你没事要我帮忙,那我这就下楼去叫他们送晚餐上来。”
“你会陪我一起吃吗?”止痛剂显然已开始发挥效用,因为他的声音中有着浓厚的睡意。
“你希望的话,我就陪你吃。”
“好,怜儿,这几天你都睡在哪?”
“我……我搬到佣人房对面的一个小房间去睡。”
“搬回来吧,”他的眼睛都快合上了。“从今晚开始,你得回这里睡。”
“是,大人。”她垂着脸退出房间,快乐得好比一只轻盈的小鸟。
葳葳指挥仆人准备晚餐,尹维坐在一旁喝酒,瑷媚则装作对一切都不关心的样子。
等到怜儿从楼上下来后,瑷媚的眼光才盯住她不放,看她先跟女仆说了几句话,便再度离开大厅。
瑷媚笑着坐下来,自己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尹维已跟她提过雷夫对妻子的怀疑,看来今天他终于有力气遣走怜儿,把她赶回宝狮庄去。
他在昏迷不醒的时候,瑷媚根本不敢接近他,因为他万一死了,自己就得立刻收拾包袱离去,因为她自知根本无法与怜儿为敌。
幸好雷夫已清醒过来,并相信妻子就是想害死他的凶手。“你想他是不是已开始叫她收拾行李了?”瑷媚问也看着从佣人使用的阶梯上楼去的怜儿的尹维道。
“收拾行李?她干嘛收拾行李?”
“当然是为了回宝狮庄去啊。”
“他干嘛遣她回娘家去?”
怎么有这么笨的人呢?再怎么简单的事,都得劳动她解释半天,实在烦人。
“你不是跟我说他相信纵火兼放箭的人都是她?”
“弄错了。”尹维随便应了句。
“弄错了?谁弄错了?”
尹维耸耸肩说:“雷夫大人承认是他弄错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亲口告诉你的?”
“是索勃离开这里之前告诉我的。”
“索勃不是在照顾雷夫吗?”
“有怜儿夫人照顾就好,索勃留下来干什么?”
瑷媚咬牙切齿道:“等他得知可怜的伊里被她赶走之后,还会由得她照顾自己吗?”
“雷夫自有他处理事情的一套办法,但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只因为她稍稍逾越了本分就赶她走,更何况截至目前为止,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深得他的心,怎么可能惹恼他呢?管家既然真的偷钱,男主人又卧病在床,女主人自然有权赶走他。”
瑷媚气得直想尖叫,太不公平了!就在她开始编织宣布流产的美梦时,竟然冒出这种事来,看来自己只好再勉为其难的继续维持和尹维的关系,直到怀孕为止。万一下个月再没有任何好消息,恐怕自己就得宣布放弃,雷夫又不是笨蛋,即使有小孩,恐怕也得谎称为“晚产儿”。
老天,她实在不想生小孩,但眼前形势如此,说不定真的得把孩子生下来,除非……
把怀孕的事说给怜儿听,自己可以装作是在无意间泄漏的,像她那么骄傲的女人,十之八九会在得知丈夫的情妇竟在他们新婚之后才有了孩子时,愤而拂袖离去。
就算怜儿去问雷夫也无所谓,反正他无法否认小孩的存在,不过依她对怜儿个性的了解,她或许连问都不会问,乾脆一走了之,那么一来,自己就还有时间把孩子打掉,几年之前堕胎的药方她一直都还带在身上。
想到这里,瑷媚脸上终于又有了笑意。
第七章
他们要到宫廷里,接获这个消息时,怜儿顿觉恶心反胃,更恼人的是回信还得由她本人写。
雷夫根本不肯接受她的藉口,硬要她一同前往。“亨利想见你。”对,怜儿苦涩的想:没有人可以违抗国王的命令。
因为雷夫尚未完全康复,所以他们决定提早一周出发。
怜儿祈求上天保佑她的过敏症不会复发,也希望自己不会出丑,这么多年没到宫廷去了,她还记得宫廷礼仪吗?
雷夫知道她很紧张,也已极力安抚,甚至说了许多国王的糗事给她听,还说她或许会在那里碰上亲戚,怜儿倒不知道那该归为好事或坏事。
他们虽同床共枕,但他尚无体力与她亲热,所以大部分的时间两人都在聊天,等他休息时,怜儿就在一旁记帐或者写信。
不过不管他们各自聊了多少琐事,有件事是两人都不去碰的:瑷媚;其实怜儿很想谈谈她,但她知道只要一提起那个女人,自己一定会要求丈夫送她走,而万一雷夫拒绝呢?自己岂不是自讨没趣?他倒底爱不爱瑷媚,这个问题不分日夜折磨着她。
为了不受折磨,怜儿只好发挥理智,尽力与他保持距离,她不敢敞开胸怀的和他谈天说笑,深怕这么一来就会深深爱上他,难以自拔。
从受伤以后,雷夫还没有踏出房门一步,连整理行李的事都全权交由怜儿负责,对于这份充满“妻子”味道的工作,怜儿倒颇为乐在其中。
比较麻烦的是她自己的行李,因为她只有两件属于正式的礼服,葳葳还特地熬夜为她赶出第三件来。
其实怜儿本人就是个杰出的裁缝,但一来因为她一向认为流行式样不值得盲从,二来大部分的时间她又都待在坎普墩里,所以自然不想也不必把时间浪费在裁衣上头了。
就在出发前,有位农民过来匆匆塞给她一张纸条,怜儿并不认识他,不过还是把纸条收下来,但因为忙着上路,所以把纸条往袖子一塞就忘了,稍后又看见丈夫和瑷媚在楼梯口话别,心情不好之余,当然就更记不得那张纸条了。
第一天晚上他们住进一家小旅馆,怜儿为了想赶在丈夫回房之前睡着,所以早早便退回房中,纸条才在葳葳服侍她宽衣时掉了出来,看完之后,怜儿的眉头立刻为之深锁。“是蒙艾伦写来的。”
“艾伦少爷?他不是到爱尔兰去了,夫人?”
“说不定是回来或根本就没去,他邀我在边界见面,”怜儿眉头锁得更紧。“他到这里来干嘛?”
“你会去见他吗?”
“会,但他是邀我在中午见面,已经来不及了啊。”
“我想他很怕你丈夫。”
“我想也是。”
“那他干嘛又跑回到黑狼的巢穴来?”
“不要那样叫他。”怜儿突如其来的轻斥,害葳葳吓一跳,她也才发现自己竟在无意中维护起丈夫来。“没事,葳葳,记得以后别在他面前提起那外号就是,去睡吧,今天大家都累了。”
葳葳出去之后,怜儿便把纸条扔进火中,再钻进侍女特地从家中带来铺的被窝里,偏偏无法入睡,她抛不掉艾伦,他回来干什么?他不是已说过回这里来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吗?
艾伦跟她说的那些都是事实吗?狄雷夫是有许多缺点没错,但复仇却绝不在他的天性之列,她很肯定这一点。
“你睡觉了吗?怜儿?”
他居然能无声无息的走进来。“没有,大人!”
“那你可以起来帮帮我吗?我已让德恩去睡了。”
听他终于用请求的口气,不再命令她做这做那时,怜儿不禁露出愉悦的笑容,只是不晓得他是否已察觉到以前的行为不对,所以才改进的。
“坐下来,大人。”她请丈夫坐到比他们家中那张床要小上许多的床上,开始帮他脱上衣,幸好盔甲已由德恩代劳,不然自己又有得辛苦了。“我想看看你的伤口,今天骑了那么久的马,不晓得有没有裂开。”
“不必啦。”
他好像很累很累的样子。“听我一次好吗?大人。”
“听我一次好吗?大人,”他苦笑着回答:“你要求得那么多,给得却那么少,换你听我一次如何?夫人,告诉我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们俩一次机会?”
呆愕的她随即别开脸去。“你明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他叹了口气道:“但我以为你已经改变心意了。”
怜儿一下子如坠五里雾中,不给他们机会的明明是他,为什么他还要反过来问她?他把情妇留在家里,难道是因为她太冷淡?这个想法吓了她一大跳,令她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是想等她热情起来,才肯送另一个女人走吗?
她觉得困惑极了,应该让这个话题自然滑过,或者冒险一探究竟?“让……让我帮你把上衣脱掉。”因为弯下腰来的关系,所以雷夫便看到了她漂亮的胸脯,不禁深深吸了口气,怜儿抬头一瞧,马上从他眼中看到了渴望,看来他虽然累,“某方面”的敏锐度却依然存在。
面孔一热,她马上把睡衣领口收紧,他再这样看下去,教自己怎么问得出藏于心中的问题。
把衣带都解开之后,她踱到另一头去,让他自己把剩余的衣物卸下;怜儿憋不住了,才冲口而出问道:“大人,如果……如果我有所改变,你……会把瑷媚夫人送走吗?”
“不会。”这么快就给了这么肯定的答覆,无异于往她的心重重的槌去一击,笨蛋!为什么要问那个明知道不该问的问题?然后再去接受最怕听到的答案?
“两件事有什么关系?”雷夫的口气转为尖锐。
“没……没有,大人。”
“解释清楚,怜儿。”
她能说什么?瑷媚不是说过雷夫不喜欢爱吃醋的女人?他是因为觉得她在吃醋,所以才紧捉住这个问题不肯放吗?笑话!她怎么会吃醋,她根本就不爱雷夫啊,老天,她好想放声一哭。
怜儿让声音尽量的平淡。“出发前我看到你在跟她说话,身为她的监护人,我起先以为难得恭逢盛会,你会带她到宫廷走走,结果却没有,你在生她的气吗?”
雷夫走到她的面前来,“我没有理由生她的气,也没有理由带她到宫中去,她并不喜欢宫廷生活。”
“我也不想去啊,但你却非拖我去不可。”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怜儿迅速背过身去,如果不如此,她深怕自己真的会当场气哭出来。
“我还以为你和瑷媚相处融洽哩。”
怜儿慢慢转过身来尖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