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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急如焚之下,再加上不眠不食,兵漾漾的体力渐渐不支。
晕眩的她心口一揪,昏了过去。
“小姐,醒醒啊,求你……”别骇人啊。庄小苹高声呼喊。
一路急驰狂飞,寒风呼啸而过。
他们在一间客栈打尖。
赵甫节微蹙眉心,不满的质疑,“释师为什么强行带离我?”如果他估计正确的话,他们已经距离龙凤帮有一大段的路程。
漾漾一定吓坏了。
“小王爷担心你的妻?”释真提仍是一派的闲适。
“当然。”他牵念不已,深恐兵漾漾伤心。
“兵姑娘的出身不宜成为文和王府的少王妃。”
“漾漾只是在山寨里长大成人,她没有伤害过无辜,相反的,蒙她恩惠的陌生人多不胜数。”
“小王爷的意思是即使于礼制不合,也坚决纳她为妃?”
“所谓的礼制不是无法更改……”
“当今圣上不可能应允这桩婚事,小王爷乃是千金之躯,贵不可言。”
赵甫节愕然了,“释师,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而你也不该是世俗的庸人。”
“凡俗的认知不容易打破。”
“释师,我要回山寨去。”为了漾漾,他可以挑战任何礼制。
“文和老王爷和王妃已经病倒,整个汴京城为了生死未卜的小王爷乱成一团。”
“我会带着漾漾回王府叩见爹娘。”他的意志已决。 、
“倘使兵姑娘不见容于赵氏皇族?”平民百姓已经不可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何况是山贼女。
“那我便和她私奔。”赵甫节说完转身欲走。
使力扣住他的腕骨,释真提微眯着笑眼。“为了一个小女子,小王爷宁愿割舍享受不完的富贵和无限的尊荣?”
“义无反顾!”他绝不负心。
释真提狂放大笑。
“这也是我之所以要带你离开的原故。”
呃?这言外之意是什么?赵甫节怔忡了下。
“小王爷,得罪了。”笑意隐去,冷眸一凝,释真提以手刀击劈一一这一劈足以使小王爷沉沉昏迷良久。
江湖上人人敬崇,并且畏惧至极的释真提,除了一身奇门武术纵横天下之外,真正使人胆战心惊的是他所拥有的神药。
既是神药,其妙效自是难以言喻。
现下,他以七颗忘情丹让赵甫节服下,加以运功行气,并且封锁住他几处穴道。
为的就是带回一个不识情滋味的赵甫节。
三炷香的时辰已过,他静坐等待。
微弱的低吟出自悠悠转醒的赵甫节。
释真提俯身笑问:“小王爷,你知道敝人是何方人物吗?”
“释师?”赵甫节起身,倚靠着床头。百般不解他怎么会和爹亲的忘年之交同处一室?
“你听过兵漾漾这位姑娘的名字吗?”释真提的笑意只达唇角皮肉,未上眼底眉梢。
赵甫节凝眉疑惑道:“我该听过吗?兵漾漾是谁,与我有所牵连吗?”他只觉头晕脑胀,脑袋中仿佛压着大石似的难受。
“她与你不相干。”很好,不枉他释真提的用心良苦。
凝目望了望四周,赵甫节皱起眉问:“你我怎么会在这客栈里住宿?我记得我遵奉圣上口谕,暗中探查绢布和银铸是否涉及官商勾结,然后、然后……”
“然后你便想不起来事情的发展,仿佛沉睡了几日几夜?”
“的确。”最不可思议的是,云游四海的释师居然突兀现身,而且就在他身边。
“我的护卫呢?也在这客栈里憩息?”
“他们死了,被匪盗所杀。”
“啊?”赵甫节惊愕之余,不禁低头哀悼。
“忠心护主是臣下的职责,小王爷切勿过度伤怀。”
“是释师救了小辈?”他身上似乎没有什么刀伤,只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释真提勾唇轻笑,不予回答。
这是他精心所布的局,自然没有说破的道理。
看来他所研制的忘情丹果然神效斐然,小王爷的记忆里已经抹去兵漾漾的痕迹。
“天光渐白,小王爷你先歇歇,明日一早我们便得快马加鞭赶回汴京。”
赵甫节点点头,“爹娘一定非常忧心我的安危。”他太不肖了。徒增双亲的挂怀烦恼。
“如果让我遇见姓赵的,我绝对把他的脖子给扭断。”范光磊咬牙切齿的说,很想找人打一架。
“安静!”马龙生大喝。
没人敢再出声吭气。
直到成大夫诊完脉——
“三位寨主请放心,兵姑娘不是犯病,她的呕吐和不思茶饭是因为腹中有喜。”
“什么叫做腹中有喜?”打谜语啊。范光磊差一点就把成大夫给摔了。
“住嘴。”马龙生怒眼一射。
“是,大哥。”范光磊憋着气,暂且忍耐。
成大夫颤巍巍的恭敬道:“白话即是兵姑娘已有孕事,约莫一个月了。”
“我有宝宝了!”平躺在床榻上的兵漾漾又惊又喜。
“恭贺。”成大夫只能如此回道,他知道她的夫婿已经失踪一事,这会儿他是连提都不敢提一声。
“小海,送成大夫下山,顺道抓些孕妇适合的补胎药。”
“是,二寨主,小的下去办事了。”
房间里的人不约而同的全都噤口不语。
马龙生一脸的怒火和骇人的神色。
沈天从拢着眉,几乎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范光磊则是拼命的抓扯脑后的发髻,铁青的面容十分难看。
至于随侍庄小苹只能低下头,盯着她自己的绣花布鞋。
兵漾漾一径的呆怔着,好半晌之后才喃喃道:“这是我和夫君的孩子……”轻轻抚摸仍旧平坦的肚腹,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小姐……”听见她的啜泣声,庄小苹难过的也陪着一起哭。
她的小姐好可怜,有了宝宝却没了丈夫。
庄小苹愈想愈伤心,最后索性放声大哭。
范光磊停止抓扯发髻的动作,不耐烦的吼着,“你们主仆俩哭够了没有!天要塌了啊?就算天塌了,也有我们三个男人顶着。”尤其是漾漾,这些时日她除了哭泣还是哭泣。
“三……三寨……”庄小苹很是惶恐,但是她收不住眼泪啊。
“把孩子打掉吧,大哥再为你订一门亲事。”马龙生终于开口。
“所言极是。”范光磊抢下话。
但是兵漾漾却以绝对的强悍冲了一声,“不要!”
“你要留下这孩儿?他的父亲已经抛弃了他。”马龙生沉声道。
“夫君没有抛弃我们,他一定会想办法挣脱那个坏蛋的控制,回到山寨里和我团圆。”
“你对那个负心汉还这么痴心?”范光磊很呕。
“夫君是爱我的……”兵漾漾喃喃的告诉自己。
“大哥,别逼我打掉宝宝好不好?我要生下他。”她仰高螓首,哀哀恳求,“我也不要再嫁,一女不嫁二夫的道理我晓得。”
“你才十六岁……”人生漫漫啊。
“大哥,求求你。”兵漾漾下床,双膝并跪,眼泪直流。
“唉。”点了下头,马龙生甩袖而去。
“漾漾,你好……”蠢之一字尚未出口。范光磊已经被沈天从揪着走出房门口。
“小姐,别跪了,你现在怀有身孕,要懂得照顾自己。”
“嗯。”在庄小苹的搀扶之下,兵漾漾重新躺回床榻上。
“我会和小姐一起照顾小少爷或是小小姐。”她的小姐虽然太过蛮气、太过稚幼,但是她好生佩服小姐的勇敢。
“小苹,谢谢你。”说着,两行泪水又滑落下来。
“你是小姐,我是婢奴啊。”虽然时常斗嘴闹气,但是她知道小姐是世上最宽厚的主子。
好久不见小姐的粲笑,这一阵子小姐的俏容早因泪水和心碎而憔悴不已,这下多了个宝宝。也许可以转变小姐的心情。
庄小苹努力地想逗兵漾漾开怀点儿,“小姐,你猜,你腹中的宝宝是小少爷或是小小姐?”
“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和夫君共同拥有的宝贝,我都爱得很。”
“呜呜……”庄小苹感动得又哭了。没想到一向孩子气的小姐忽然转变成小少妇了。
“爱哭鬼,你太没用了。”见到她哭得鼻头红通通的,兵漾漾突地笑弯了眉眼,要她附耳过来,“偷偷告诉你,我和夫君早就商量过了,将来我们的孩子就叫赵星辰,不管男孩、女孩都取这名儿。”
“赵星辰?”
“嗯,是夫君取的名儿,很棒吧。”
“很……棒……”庄小苹傻傻地点头。
“我不要再哭了,因为为母则强,我要好好的把赵星辰生下来。”
第五章
文和王府中,主仆上下一片欢欣鼓舞,因为生死未卜的小王爷安然回府了。
王妃的病体也一下子痊愈。
文和老王爷激动得几乎要向忘年好友行大礼,叩首谢恩。
“老王爷,请勿折煞小民。”释真提忙扶起颤抖的文和老王爷。
“真提,若不是你出手相助,老夫的独子恐怕……”说到这儿,他不禁老泪纵横。
“要谢,理当谢谢小民五湖四海的九流之交,才能得知小王爷的消息。”朝廷的禁军人多势众,军容坚强,但是大家根本料想不到小王爷居然毫发无损的留在山寨里头,而且成了山寨里的乘龙快婿。
“老王爷,小民不久留了。”释真提躬身一揖欲离去。
“真提,咱们哥儿俩应该把酒言欢一番。”
“谢谢老王爷的盛情,但是小民与圓谐僧人还有一盘棋局未分胜负。”
棋局?仅仅为了一盘棋局?文和老王爷抚须大笑,“既然有约在先,老夫便不勉强了。”他心知肚明,真提是不愿留在俗世红尘里应对酬酢啊。
“或许他日小民会成为不速之客,来府叨扰。”如果小王爷的“孽缘”未了的话。释真提一提气,转眼间人已在数里之外。
王府里的奴仆全都看傻了眼,只疑是产生幻觉。
而一旁紧紧依偎的母子浑然不知身外之事。
孺慕亲情正浓,直到文和老王爷打破这氛围一一
“节儿,这段时日你安好吗?除了真提高人的救命恩之外,是否另有他恩?若有,咱们可得好生答谢一番才行。”
“这……孩儿的……呃……”真叫他难以启齿。
为何脑中的记忆独独空白了这一部份?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和重要的人被他遗忘了。
但这重要的人或事是什么呢?每当他凝思细想,便头痛欲裂得难受,叫他不知所措。
隐隐地,仿佛有所牵念一般,他的心口泛疼起来。
王妃一见爱子的苍白面色,连忙开口,“节儿刚刚历劫归来,你就别像拷问囚犯似的折磨他了。”
折磨?文和老王爷苦笑。“只是问一声啊。”但是节儿的模样真的好似备受煎熬,他不禁感到愕然。
“哎,我说王爷啊,节儿应该进去梳洗换装了,圣上急着召见呢。”
“皇兄的确忧心不已,节儿,赶紧进宫让你伯父安稳下心绪。”
“是,爹。”赵甫节应道。心口的疼痛暂且不理吧。
汴京城外的白云寺内,两名书僮守在客房之外,严谨把风。
客房内是两个书生装扮的斯文男子,其中一名较为高大的男子愤然怒吼,“你爹居然仍不死心,不知羞耻的一心想巴结权贵,难道尚书侍郎的官位还嫌不足?”
“子鹏!”男装打扮的另一名斯文男子原来就是颜映柔。
“哼。”他不甘心!好歹他刘子鹏也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