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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nda被这只不解风情的蛮牛推得弹到墙上,差点站不稳,满腹委屈瞬间化成凶恶的语句,像利刃无情地划痛他人的胸口。
“我就知道你爱她,要不然你不会不知如何回答,她有什么好?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好?我敢说她一定不是处女,她是一只破鞋啊!人家穿过的破鞋你也要!你读书读呆掉了吗?啊!”
她的这番话换来了一巴掌,不是蔡智杰,而是老板。
老板原本是想来看看月熠好点了没,没想到正巧让他目睹这一幕,他狠下心,好不容易才举起手,给她这个惊诧的一掌。
顿时,她和蔡智杰都呆掉了,就连躺在床上听戏的月熠也怔愕不已,全场陷入无声状态。
“我四十多年来都没打过人,把你们一个个不爱念书、爱在外头鬼混的小女孩都当成是我的女儿,相信你们功课不好,但人格一定还是高尚的。结果,今天你说的这些话,简直比杀了我还要教我痛苦,你这样是错的你知不知道……你是错的……”
老板不禁激动的哭了,而蔡智杰也红了眼眶,他从未看过爸爸这样掉眼泪。
“原谅我,老板,原谅我,原谅我……”Amanda跪在老板跟前道着歉。
老板心疼的搀扶她起身,两人像父女般相拥而泣。
眼泪,是多奇异的东西啊!它能化干戈为玉帛,化暴戾为柔情,眼前的这一幕就足以作见证,这令人心伤而又心动的东西啊!
月熠躲在漆黑的房里,没有半点声响。
她明白,老板知道她也听到他们的谈话,却没勉强她起床开灯,接受Amanda的道歉,现在的她实在是受不起更多难堪和人情压力了;老板慈父般的体贴,让她深深感激。
她让自己一觉到天亮,决定只要见到明早的太阳,就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天不从人愿,月熠没能见到太阳,因为今天下雨。
月熠抱着脸盆懒懒地走进浴室漱洗,顺便洗净昨夜的一身惊吓,出来时,巧遇蔡智杰。
她仍旧只罩着一件男用的条纹宽衬衫,但此刻的相遇却多了些因为衣着而产生的不自然。是怎么了?以前不会的啊!
月熠下意识地用单手拉紧没扣上前两颗钮扣而显得暴露的领口,点头打了声招呼,又顾虑到裸露在衬衫外光溜溜的一双腿,便急急忙忙地走回寝室里。而蔡智杰的眼神也略显生疏,不知道该聚焦于她身体的何处。
真是个奇怪的早晨。是雨的关系吧!他们猜。
此刻,月熠下楼,坐在大厅一角,耐心地看完Amanda孜孜不倦的练习;她是可造之材,月熠有着如此的信心。
乐声停止了,月熠大方地走近舞台,对她微笑,代替了今晨来不及出现的太阳,但却换来她因羞愧而走避的眼睛。
“Amanda最棒了!只要再加强一下眼神,你就不输张惠妹喽!”月熠像对待小妹妹一样,继续以她那太阳公公的微笑,鼓励的道。
“Lily,对不起……”
看着Amanda在台上呆站着,哭得头都垂到胸部,虽然用手臂拼命地抹着泪水,但泪水依旧止不住的模样,月熠悠然地走上舞台,环抱住她,将头紧靠着她,直到两个人都笑了。
太阳也出来了。
“要不要吃早餐啊?”蔡智杰手里提着三袋西式早餐,从大门处走进来,看着台上那两个好笑的女人,献上了他身为一个男人所能做的补偿、体贴与爱心。
“你该不会又买汉堡吧?”月熠在不明的光线中,隐约看到塑胶袋里的盒子、保丽龙杯。
“嗯!我买了麦当劳。”他边回答,边为她们体贴的服务。
“好棒喔!谢谢智杰哥哥。”Amanda照例伸手抢攻了第一个麦香堡。看样子,昨天那场彻头彻尾的噩梦,果真拨云见日了。
“不会吧!麦当劳不都是用纸袋吗?”月熠看着桌上的塑胶袋,环保意识又高张了。
“以前是,自从被台湾的财团接管后,就都改成塑胶的了。”蔡智杰不以为意地大口咬着汉堡。“台湾人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土地,别人怎么尊重我们啊!”月熠以往的挫败感再度涌现,胃口也没了。
“你去选立委,我一定支持你!”蔡智杰看着她忧心忡忡的表情,有感而发。
“我也是!”Amanda附和道。
“谢谢你们啊!我有能力当立委,今天就不用这么苦了,一定把天下的法律都改成保障妇女的条款。”
“那你完了,失去我们这些男性的支持,搞得出什么名堂来吗?别忘了,男性人口已经多于女性人口数了,现在是男人的天下!哈!”蔡智杰一脸小人得志。
“哈!就是有你们这种没概念的男人,台湾才会强不起来,连非洲的小国都跟我们断交了。”
“你这么说我同意,不过,我不是那些没概念的男人之一。”
“喔!撇清得那么快,还敢说不是,唉!女人不当家,男人没希望了!”
“对,现在在这里女人人数比较多,所以女人赢了,万岁!”
Amanda的喝彩,使这个早晨在惟一男性放弃争取的情况下,让女人小小地胜利了一次。
第四章
星期一,晚上七点,月熠准时到了模特儿经纪公司,她穿着规定的紧身上衣、膝上五公分的窄裙及包头细跟高跟鞋。
原本高挑的身材,加上这双十几公分高的鞋子,使她全身的比例更加完美,而擅用迷人笑容的她,令人打从她一进门,就不得不注意到她。
可是鲜少穿高跟鞋的她,脚指头却在几分钟后,打起架来了,这种痛,让她十分难忍。
“Lily,先进大会议室,走廊尽头那一间。等会儿我跟你们讲解一些入行注意事项。”Eric正经地交代她,让她有种新奇的感觉;她喜欢看他一派正经的样子。
“‘你们’?表示除了我以外,还有别人喽!”月熠一脸菜鸟样。
“小姐,敢情您是在开我玩笑。我们公司若只签你一个,还能存活吗?”
月熠又羞又气地走进了大会议室。就是菜才问嘛!等我老油条,甩都不想甩你,哼!她暗忖。一向喜欢靠窗户或靠墙壁位子的她,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定,那令她有安全感。
不一会儿,又涌进了很多形形色色的美少女,把会议室都坐满了,这让月熠的优越感尽失。
不是因为他们个个阵容坚强,而是放眼望去,如果没猜错,几乎都是跟Amanda年纪、外形相仿的少女;她们的勇气与机运,大部分可能来自“年轻”这个本钱。
每每扯到年纪,就会让她十分不安,那是她无法转捩的弱点。
好不容易,她瞄到了一个看起来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顿时,心头的喜悦,就像是他乡遇故知一般,笔墨难尽;她不禁朝那女孩频递微笑。
Eric风度翩翩地走进来,年轻女孩一见到他,立刻群起骚动,拍马屁、打屁,个个是极尽逢迎谄媚之能事。
这让月熠心头升起一缕寒意,为何这些女孩会如此市侩而早熟?谁教她们要这样扭曲自己的良善与天真?这个青春的年少,不该是纯真而直率吗?
太可怕了,她们的企图心,这里的空气,已快让她窒息。要不是脚痛不能走,她早就藉尿循逃离现场。
“安静!安静!现在呢,我们要选出你们班的班长,因为你们互不认识,所以我们选一位年纪最大的当班长,现在,从我右手边开始自我介绍,顺便把出生年月日告诉大家。开始!”语毕,Eric的眼光落于近乎歇斯底里的月熠身上。
为什么他总有办法羞辱我?他明知道我最在乎年纪的啊!这些都是小鬼头,一看就知道我年纪最大,还自我介绍个屁啊?
月熠不断地丧失她原先高雅的气质,随着自我介绍的逼近,她实在无法专心聆听她们到底在介绍些什么;仿佛这些侃侃而谈的少女都是教授,而她才是刚脱离高中生活的大学新鲜人一样。
月熠的希望,全寄托在对面那位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子身上。
轮到那个女孩子了。
“我叫何姿莹,七十一年次,今年十七岁,星座……”
月熠的心碎了。十七岁!她才十七岁!怎么可能?她看起来这么成熟……谁管她什么星座的,不用介绍了,这班班长我铁定当选了。她想这样脱口而出,但就是提不起勇气,这样只会显出自己的没风度。
要死也要死得漂亮,不能死得难看!她这样告诉自己,顺便准备等一下发言的草稿。
终于,只剩下她了。
“大家好!我,李月熠,已经笃定当选你们的班长了。”
她的一席话,配合半设计的苦不堪言的强颜欢笑,让大家笑得东倒西歪;尤其是Eric,他欣然地接受她射来的一记冷眼。
“月亮的月,光华的熠,整体的解释是只能出现在夜晚的月光。”
现场的气氛因为这柔和的月光,罗曼蒂克起来;Eric惊叹这名字的绝美,就如她的人,和她所介绍一般只出现在夜晚的美丽月光。
“身高一路发,体重是女人的秘密,血型是万用型,星座有鱼有肉,不是很腥就是很骚。”
月熠摆了个骚劲十足的Pose,宣示着只有这年纪的女人才有的魅力;她的自信,借由自御的能力,一点一点地恢复了。
太惊人了,才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带来自信心的改变,清楚地连自己都觉察到了。这是那个男人一开始的计划吗?月熠并不这么认为,但却也无从否认。
他到底是我的救星还是煞星呢?谁来告诉我,这个可怕的男人……月熠暗心,内心无疑是恐惧的。
这个像风一样飘忽,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每一次与他见面继而产生的心理变化,都是出乎意料的显着,逼得她不愿承认他已入侵她的心都不行了。
“好,班长选出来了,有个重要工作,就是收作业。每次上课都会出功课,班长要在下次上课前负责收齐,交给柜台妹妹,知不知道?”他看着月熠,带着一抹微笑。
“知——道。”月熠以小学生的口气,回答了他的问题。
什么玩意儿嘛!居然要我收作业,我不当学生已经很久了耶!月熠在心里头犯嘀咕,而最多也只能这样发泄了。
对于Eric不断抛过来的媚眼,她都无情地一个个扼杀掉了。
休息十分钟,月熠可不想去认识这些小妹妹,一个Amanda就够她受的了;但是魅力无法挡的自我介绍,却使她成了这群小妹妹注目的焦点,可能还挟带着“班长”这头衔的威势吧!
这些小女生都主动地亲近她,亲密地围着她发问,连想脱掉恼人鞋子的机会都不可得。这让她初次模拟小型记者会的状况,应接不暇。
忙碌的时间总过得很快,Eric重返讲台,第一件事就是先向月熠问候。
“班长蛮受欢迎的嘛!”他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月熠笑得勉强。能对她们说,讨厌!全滚开吗?现在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想为反对而反对。“很好,等你们都出道时,就很难找到好朋友了,好好趁现在培养感情吧!接下来,我们继续介绍公司的组织,这是你们以后都要接触的……”
Eric颇具麻辣教师的架式,长得帅,与学生打成一片,就连转身拿个白板笔都能耍酷,惹来这些哈日族女孩的一阵惊呼。
白板上满了整齐的清秀字迹。
看不出来他写字还蛮有气质的,月熠终于发现这个风流成性的男子,吸引自己的第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