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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直自由自在,不想被‘金氏’招牌套住嘛。”
“招牌能套人吗?那是用扛的。我金少安扛给他们看。”
任君一旁偷笑。
“那两个记者怎么办?要不要我把他们赶出去,再召安全人员来?”
“什么话?这儿是医院,不是法院。”
今令令
金超群一到,便直接进了金永铨的病房。
少安给拒在门外。
“他们是父子,里面也有一个和我是父子呀!”少安埋怨。
“以前他们父子会商,你从来不参与,自视为外人嘛。”任君提醒他。
少安恍然,随即自行开门进入病房。
“咦,敲门的礼貌都没有。”金永铨对闯入病房的少安皱眉头,对他儿子说:“你儿子家教不好。”
金超群微笑。“我都不晓得我有个儿子。”
少安叹一口气。“爷爷,爸爸,请试著想一想,倘若别人见了你们,不将你们视为个体,称你们为‘金超群的爸爸’、‘金永铨的儿子’,你们做何感想?”
“与有荣焉。”他面前的父子两人异口同声道。
少安看看他们。“你们不是失和多年吗?”
“你才是脱离家族的那个呢。”他爷爷说。
“玩了这么久,‘长青’没更烂,也没更好。”他父亲说:“我们决定换个人玩它,不给你玩了。”
“什么?没更烂?从本来的一栋医疗大楼,变成现在的三栋,我巡个病房就少了十年寿命。我觉得烂透了。”
“那么……”
“爸,你挂名院长挂太久了吧?‘长青’好名、烂名都挂在你名上,你人偏偏不在,故而毫无所觉。不如实至名归,院长头街换个人才是真的,也免得换别人,砸了咱们金字招牌。”
金永铨和金超群对看一眼。
“话可是你说的。”金永铨说。
“我考虑一下。”金超群说:“要是从此以后别人见了我,称呼我”金少安的爸爸‘……“
“多么悦耳动听。”少安抢道:“就这么决定了。”
他转身出去。
又转回来。
“爷爷!”
金永铨闭上眼睛。“我是病人,不要鬼吼鬼叫。”
“是你!”少安跳到床边。“一切都是你自编自导自演。你叫人在报上刊登谣言,把记者引来,把爸爸骗回来。”
金超群哈哈笑。“我说嘛,我的儿子怎么会如此迟钝。”
“金家的人从不食言。”金永铨指著少安。“说善意的谎言,但不食言。”
“善意的谎言!”少安吼。
“少安,不可对爷爷无礼!”金超群斥道。
“他害我和你的准儿媳妇翻脸了啦。”
“爸!”金超群吼:“好不容易有人要嫁给他……”
“咦?是你儿子吞吞吐吐,不敢向人家承认他是‘金永铨的孙子’、‘金超群的儿子’,我帮他一把吔。”
“我要告诉她,我会告诉她的嘛。你先跟她说了,就变成我好像骗她骗到底啦!”
“你骗了她什么?”金超群问。
“你儿子说他是医院的清洁工。”
“而她爱你?当她以为你是清洁工的时候?”
少安丧气地点点头。
“儿子,快去追她回来呀!如果你非得当清洁工她才嫁你,你不必当院长,不必承认你是金超群的儿子,‘长青’还是让你玩。快去,快去!”
今今今
“上次巴黎,这次伦敦,下次你要逃去哪里疗伤?巴基斯坦?”
孟廷苦笑。“上次去巴黎,起码我还有钱坐头等脍,这次坐经济舱,连遇上亿万富豪的可能性都没了。”
“你真在乎身价,就不会放弃金少安。”
“他是块金砖。”凌志威说。
“他是个骗子。”孟廷黯然神伤。“他比王二麻子更可恶。”
“他也许隐瞒了身分,但他真心爱你,孟子。”沈雁好言相劝。“你看,他知道了你不是什么女大亨、大企业家,还是一直打电话找你。”
“他怕我写文章破坏金家名誉。”
“他打去社里找过你,知道你辞职了。”凌志威也劝著。“老编不晓得老打他专线找你的是金大少,还吼著警告他若再打那支电话,要告他恶意骚扰。”
“我只是一只小麻雀,无意飞上枝头当凤凰。”孟廷万念俱灰。
“咄!你想得可容易。麻雀哪里真能变凤凰?它得先整容又整型才行。你长得也不像麻雀。”
“你们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我注定老是碰上欺骗我的男人。一个晚骗,一个早骗,都一样。”
“一个骗你,是他变了心。一个骗你,是你也骗了他。”
“好嘛,那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孟廷拎起行李,看她两个朋友。
“这次不要送我了好不好?”
沈雁哭起来。
“唉,阿威,你劝劝她。”盂廷说完便转身出门。
孟廷上了计程车后,凌志威从窗边转身。
“她走了。你有没有打电话告诉金少安啊?”
“有啊。”
“他会去机场吗?”
“他说会啊。”
“那你哭什么呀?”
“我也想去巴黎或伦敦。”
“除非我也去,否则休想。”
“那算了,反正只有一个金少安。”
“沈——雁!”
“小姐,可以和你换座位吗?”
盂廷呻吟一声。
怎么又来了?
接著她怔住,慢慢转头。
“你!”
少安对她小心陪笑。“孟廷……”
她挣扎欲自临窗的座位起身。
但坐在她旁边,靠走道座位的少安挡住了她。
而经济舱的座位不若头等舱那么宽敞。
“你要去哪,孟廷?”
“我要换位子。”
“拜托,请你听我说好吗?”
“我重听。”
“那你只管坐著,我说我的,好吗?”
她别开脸,不理他。
“容我先自我介绍。我姓金,金少安。我爷爷金永铨,爸爸金超群,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你大概听说过他们。”
她转向他。“你一开始为什么骗我?”
“你不公平,孟廷。”
她不语半晌,然后缓缓开口。
“我姓孟,孟廷。本来是一个杂志社的小记者,现在是无业游民。”
“我本来希望有人接受我、爱我,因为我是我,而非因为我是金少安。但我遇见你之后,反而更不能接受我自己。”
“我也有错。你说得对,我有好几次都可以向你坦白的。”
“不不不,是我不好。可是我后来几次无法开口,是因为我怕说出来,你不肯原谅我。我不想失去你,孟廷。”
“我也一样。我担心你轻视我,再也不愿意见到我。”
“我爱你,孟廷。”
“哦,我也爱你,少安。”
他伸出双臂,她靠向他,两人深情拥抱。
“我爸爸说了,如果你嫌弃他儿子,他把我降职,让我做名副其实的清洁工。”
孟廷一笑。“随便你做什么,少安,就是不要做清洁工。”
他耸起眉。“为什么?”
“因为你扮清洁工不伦不类。”
“嗄?我以为我很像哩。”
一个声音从他们后座传过来——
“听她的,她说得没错。”
他们俩一起半起身,朝后面看。
“爷爷!”少安喊:“爸爸!你们在这干嘛?”
金永铨往金超群努努嘴。
“我儿子说他要见见他儿媳妇。”
“哪有?是你爷爷说他好久没坐飞机了。”
金超群对孟廷眯眼笑。
“关于给他降职,是善意的谎言。”他说明。“当然你不会嫌弃我儿子的,是不是?”
“我……”孟廷说。
“我自己会求婚,爸。”少安说。
“几时?”金超群间。
“你儿子动作很慢,需要人推他一把。”金永铨叫空服员过来。“我们要换位子。”
“干嘛?”少安和孟廷齐声问。
金永铨对空服员说:“我孙子要向我孙媳妇求婚,他得下跪,这位子太小了。”
“不不,不用下跪。”孟廷急道。
空服员看看少安和孟廷,道:“他们正跪著呢。”
“他们要坐原位,”少安指指他爷爷和爸爸,“我们要换位子。换到头等舱。”
“可是……头等舱客满了吔。”
“有两个预留空位吧?”
“是,但是……”
“那是我的。不,”他微笑挽起孟廷,“是我为我和我的内人预订的。”
他向他爷爷和爸爸行个礼,带孟廷到头等舱去了。
“咦,你儿子一点也不钝。他早晓得我会来协助他务必求和成功吗?”金永铨说。
“你儿子也不逊。他早晓得你孙子会有这一手。”
金超群十分得意,招手叫来空服员。
“头等舱还有两个预订空位吧?是我们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