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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惊讶。
“存心让你面对一大池水看得着、喝不着地活生生渴死,他确实非常恨你……”她看看那株枯树,再转眼望向枯树前的水池。“而且他还把你的财物都留下来,如此一来,就算有人经过,也会因为那些财物而犹豫要不要救你,嗯,看来他也很聪明。不过……”
说到这,眼神又转疑惑。“为什么呢?为了财产?还是女人?”
甫单膝跪下的卡布斯双眸倏睁,神情显得非常讶异。
自他的表情中,欧阳萱莎可以猜出他原以为她听了这种事会吃惊,会尖叫不可能,甚至可能听不懂,没想到她却很冷静的接受了他的解释,这点着实令他感到相当意外。
真是抱歉,让他失望了。
“因为我是老大,又通过了考验。”慢条斯理地,卡布斯说了两句令她满头雾水的回答,很有节制地捧水喝了几口后再补充,“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然后泼水洗涤身上的风沙。“而且这里除了沙漠强盗之外,没有其它人会经过。”
“果然!”起码后面部分她没有猜错。
卡布斯侧过眼去。“你呢?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独自在这寂静之地?”
话刚问完,欧阳萱莎突然把罕加还给他,然后转身离开。
“我去拿水瓶来装满。”
卡布斯神情更是疑惑,蹙眉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后才起身到放置衣物之处。当欧阳萱莎装满两瓶水来找他时,他正在脸上和身上抹一种半透明的油膏。
“那是什么?”她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治疗晒伤的药,也可以防晒,你的脸最好也抹一些。”移过眸来,卡布斯的视线定在她手上的东西,抹药的动作停了。“你那又是什么?”
欧阳萱莎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宝特瓶,“水瓶啊!”然后递一罐给他。“我加了一些盐,你流了那么多汗,最好喝一点补充一下盐分。”
卡布斯一握住瓶子便挑起双眉。“不是玻璃?”
欧阳萱莎没有回答他,径自从放在一旁的扁平盒子里挖了一坨药膏去抹在脸上。“我也擦一点。”抹完后,见他还在研究那个宝特瓶,不禁叹了口气,拿回瓶子打开瓶盖再还给他。“哪,可以喝了。”
卡布斯深思地来回看瓶子和瓶盖,瞥她一眼,仰起瓶子喝了几口,然后试图要把盖子盖回去。
“反方向,”欧阳萱莎说:“打开和锁紧的方向恰好相反。”
按照她的话,卡布斯盖好了瓶盖,又凝住瓶子片刻。
“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但欧阳萱莎依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你晒得还不够久吗?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卡布斯深深注视她一眼,而后不再多问,开始穿上雪白的长袍又系腰带,再缠头巾穿靴子,罕加插在右腰前,大弯刀挂在左侧腰际,当他拿水囊去装水时,欧阳萱莎正忙着翻弄他那个放杂物的皮袋。
蹲在水池边,卡布斯瞄了一下池边那两个箱子,但他并没有去碰它们,一装满水囊后就回到她那边。
欧阳萱莎拿着一个长颈瓶嗅个不停,一见他回来就忙着追问:“这是乳香对不对?独产于阿曼南部佐法尔山脉北端的内格德高原,世上最优质的乳香……”她低下头,着迷似的又闻嗅了一下。“啧,这味道实在诱人!”
“你喜欢?”卡布斯把水囊挂在另一侧腰际,再提起皮袋。“送给你吧!”
“真的?”欧阳萱莎欢喜地把长颈瓶捧在胸前,像个小孩子一样雀跃不已。“真的要送给我?这很贵吧?”
“我家还有……”
话说一半忽地噤声,表情倏转凝重,眼神更是凛然,卡布斯凝神侧耳倾听片刻后,忽地顺手将她那两瓶水丢进皮袋里,然后拦腰抱住她疾奔向河床尾端一块裂开的岩岸后。
“怎么……”
“嘘!”由于能够遮掩的岩片不大,他只好把她抱在怀里,以免露出形迹。“强盗!”
欧阳萱莎抽了口气,脸色变了,“我的行李……”但仍坚持要拿回箱子。
“别出声!”他低叱。“一旦被他们发现,你一定会被他们抓去做奴隶!”他单独一人反倒不怕,但多了一个她,他不敢冒险。
欧阳萱莎噎了一下,不敢再出声。
然后,他们听见一阵人声、马声和骆驼声,起码三十几个人,热热闹闹的一起喝水洗脸,谈论他们的“收获”,谈论还有多久才能赶到目的地,当然,他们也发现了那两个箱子,但由于他们急着赶路去参加某人的婚礼,懒得追究太多,顺手把箱子系到骆驼背上,没有多久就离去了。
一直等到那群人马越过沙丘,再也听不见半点声音之后,卡布斯与欧阳萱莎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下一刻,两人又同时僵住,四目相对,一个往上,一个往下,两双眼神都很奇怪。
由于紧张,两人先前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直至此刻,紧张的气氛一消失,两人才在同一时间发现他们的姿势有多暧昧,譬如彼此贴得有多紧密,还有她几乎是躺在他怀里的,甚至他的唇瓣还热呼呼地贴在她鬓边,最糟糕的是……
他大大的手掌恰好包住她的右边胸脯。
卡布斯的表情像是那只手刚被全宇宙最剧毒的毒蛇咬了一口;至于欧阳萱莎,她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惊慌,还似笑非笑地咧了一下嘴,再慢条斯理地拿开他放在她胸部上的手,然后离开他的怀抱站开两步。
“我想我最好先澄清一项误会。”
“误会?”卡布斯的样子有点像呆子。
“我不是没有戴面纱。”
“不、不是?”卡布斯震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不是,是我的面纱不知何时搞丢了。”
欧阳萱莎尽量把声音放到最轻最细最平静,但卡布斯依然只能像鹦鹉一样一再重复她的话。
“搞丢了?”
“可能是我在滚落沙丘时掉了。”
“掉了?”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阿伊莎。”
“什么?”
“请问你几岁了?”
“十八岁。”
“……”
欧阳萱莎是个相当大而化之的女孩子,不开心的事都不会放在心上太久,唯有一件事虽然已经很习惯了,但每次人家有意或无意中提醒她这件事时,她还是会感到非常遗憾。
如果她不是长这个样子该有多好。
明明已经是个十八岁的老太婆了,偏偏长了一张天真粉嫩的娃娃脸,秀致的五官天真未除、稚气未脱,眉梢、眼角犹透着一股甜甜的娇憨味道,无论谁来看都只有七、八岁左右。
更糟糕的是,她不但模样长得像七、八岁的小女孩,稚嫩的嗓音也像九、十岁的小女孩,连个子也像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她全身上下唯一不像小女孩的地方就只有胸部和臀部。
这怎能怪她,又不是她自己喜欢生成娃娃脸的,长得一副小女孩的外表也抹煞不了她已经十八岁的事实啊!
“请你嫁给我。”
不过,当她听到这句话时,实在很后悔让卡布斯知道她已经那么老了,生平第一次认为上天特意恩赐给她这种“武器”不是没有道理,为什么她还傻傻的自动解除武装,把自己丢进一个最尴尬的处境中呢?
“为什么我要嫁给你?”
“因为你看见了我的羞体,我也看见了你的脸,又碰到你的、你的……”卡布斯咳了咳,没再说下去。
哦~~饶了她吧!
她看他几眼,他也没有少块肉;他瞧见她的脸,也不会害她脸变形,摸到她的胸部就当摸肉包不行吗?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卡布斯难以置信地复述了一次她的话,旋即严肃地沉下脸。“难道你的母亲没有教导过你吗?女孩子从第一次来潮后就被认为是成年女子,之后就得戴上头巾和面纱,除了自己的丈夫和亲人之外,其它男性都不可以看见她的脸和身体。现在你不但看见我的羞体,我也看见了你的脸,又碰到你的……呃,胸部,倘若你尚未成年还无所谓,但你已成年,这个责任我非担负起来不可!”
拜托,她一点也不需要他负这个责任好不好?
欧阳萱莎不禁又意外又啼笑皆非,还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
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拥有那么英俊又富有男性魅力的外表,她还以为他的言行举止也会很有魅力,譬如摆出一张冷然的脸,很酷的命令她嫁给他,或者呢喃着磁性的嗓音,用浪漫的甜言蜜语诱惑她,然后她就可以用很不屑的语气叫他自己去睡自己,这样不是很完美吗?
但他偏偏都不是,反而用这种和迷人的外表完全不搭的肃穆表情,一本正经地抬出一大堆道理说她非嫁给他不可。
看他一脸的庄严凝重,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个男人的脑袋是水泥做的,可能还加了一点钢筋,无论她如何反对,甚至破口大骂,他还是会很悲壮的和她“抗争”到死为止。
“好吧!嫁给你就嫁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他喜欢开辩论会是他家的事,她才懒得陪他做那种残害脑细胞又浪费口水的无聊事。
“什么条件?”
“你要带我去找回那两个箱子,”然后她就可以拿着箱子立刻上演一出落跑新娘,把新郎丢在这里耍白痴,管他是不是看到、摸到或吃到她的胸部。“那箱子里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我非找回来不可!”
“找回那两个箱子是可以,但……”卡布斯有点吃惊。“带你去?”
“对,带我去找,否则免谈!”欧阳萱莎坚决地道:“还有,不必用很危险之类的理由来试图说服我不要去,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绝不会改变主意。”
卡布斯皱眉考虑片刻。
“好,我带你去,不过我们必须按照规矩来。”
规矩?
戴面纱是吧?“这没问题。”
“那么我必须向谁提亲?”
“我父亲去世了。”
“你母亲?”
“我母亲……呃,也死了。”抱歉,妈妈,为免他没完没了的继续追问下去,麻烦你“死”一下,反正这时候你也还没出生。“事实上,我在‘这个世界'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既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任何亲人。”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实话。
卡布斯那两条眉毛再度纠结起来。“那么你父亲的部落?”
真是,干嘛这么追根究柢嘛!
“我父亲的部落啊……”欧阳萱莎搔搔脑袋。好吧!她是念历史的,想随便掰个故事也不难,嗯,对,轻而易举的事,保证找不到半点破绽。“老实说,我父亲是遥远那边的……”她指向东方。“国家的人,一个很大很大的国家……”
“大清帝国?”
静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大清帝国?”欧阳萱莎失声惊呼。
“六年前我曾经在那里住了将近一年。”卡布斯淡淡道。
欧阳萱莎睁大眼怔愣半晌。
“我以为自黄巢之乱后,这边就没有人过去了。”她不可思议地说。
“还是有,只是很少,而且我说听过辛雅陀罗的故事,他……”
“在广州住了数十年,宋神宗封他为归德将军,那道敕令还是由苏轼拟就的呢!”欧阳萱莎喃喃道。
卡布斯颔首。“从听过他的故事以后,我就很渴望到那里去看看。”
“所以你就去了。”欧阳萱莎钦佩地点点头。“好,这样我也比较容易解释。总之,我父亲是汉人,母亲是这里的人,在他们去世之后,由于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