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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部分的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然后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躺平,沉睡而去。
艺术家画廊里的情况他虽然不甚明了,但每天晚上九点过后,那儿的负责人都会拨一通电话告诉他,当天大致发生的事。
王学舜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但有件事他必须坚持自己的原则。
不知何故,很多人对他那幅非卖品产生极浓厚的兴趣,几乎天天都有人出价想买下他那幅画,但王学舜却死也不答应,即使是叫价到三十万也一样。
诚如他自己所言,任何人休想以金钱买走他仅存的回忆,何况这其中还牵涉到一个他至今仍深爱着的廖蕙缃。
自从画展第一天廖蕙缃出现过之后,她又和以往一样的音讯全无。
她的出现,她的离去对王学舜而言彷佛就是一场梦境,当梦醒时分,当他必须独自一人承受失去她的打击时,那种滋味只有他一人知晓。
他不知道这算是哪门子的感情,连他自己都不了解,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相处,为什么他会陷得如此之深?他不知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为了这份莫名的,突如其来的感情,王学舜知道自己付出了许多,包括他所有的时间、精力,好在他把这一切都转移到手上的画笔,否则若不发疯,恐怕又将是一桩奇迹。
这一年来,王学舜所有的异常改变,那只大狼狗皆看在眼里。虽然它口不能言,无法表达对主人的关切,但从它的双眼,以及它脸上的表情得知,很多事它都能体会,只是帮不上忙而已。
这时,大狼狗趴在王学舜脚下,一双狗眼骨碌碌转动着,彷佛正在揣测主人的心思。
王学舜这时正一个人静静地沉思着,一旁的电话铃声倏然响起,打断他所有的思绪。他晃晃脑袋,随即拿起话筒接着彼端便传来一名中年男子的话声:“王老弟,是你吗?”
打电话来的人,正是艺术家画廊的负责人赵正中,私底下同王景禹的关系交情甚好。
“赵大哥,是我。”王学舜应和一声。
“老弟啊!今天又卖出去六幅,照这种成绩算来,用不着等到画展结束,恐怕你所有作品都会销售一空啦……”赵正中的话声充满了喜悦,不过这也难怪,依照他和王景禹事先约定,所有卖出去的作品他都可以从中抽取三成佣金,他想不喜悦,恐怕都很困难。
王学舜闻言后反应并不如预期中的激烈,他仅是淡淡的说:“那都是老爸的功劳。如果这回又是我一个人闷着头——”
“老弟啊!你太谦虚啦!如果不是你的作品好,咱们这些人帮你抬轿又有什么用!”
“赵大哥,你过奖了。”
“我说得没错啊!就拿那幅『美女与野兽』来说,那绝对称得上是旷世之作……要不然别人怎么可能叫价到一百万。”
“哦?”王学舜微微一愣,大惑不解,“昨天你不是说,有人出价到三十万吗?怎么今天——”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这世上有很多事都在一夕间改变,我只能说——老弟,恭喜你了!”
“放眼当今画坛,有多少人可以创作出百万名画?你还年轻,前途必无可限量。如果我预估得不错。这消息明天肯定上报。”
“赵大哥,作画其实只是我的兴趣,我希望能攒得一点名气,让别人认同我,但绝不是在金钱上;尤其是那一幅画,别说是一百万,就算是一千万,一亿我也绝不卖!”
而电话那端竟是一段极长的沉默,“太迟了,老弟。”
“太迟了?”王学舜满头雾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赵正中支吾一下,才轻叹一声说:“你父亲已经作主将那幅画卖了。”
“你说什么?”王学舜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同时大吼一声。
电话那端的人没被他吓一跳,反倒是他脚下的大狼狗一瞧苗头不对,赶忙双耳垂下,尾巴一夹,走去老远。
“你说……”王学舜咬牙切齿,浑身气得不住颤抖,“我父亲没经过我同意,擅自作主把我的画卖了!?”
“对啊!”赵正中忍不住叹息道:“老弟,你千万别急着动怒——”
“我不能不动怒!那幅画曾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柱,现在是,将来也是。现在他把我那幅画卖了,我能不动怒吗?”
“可是老弟……”
他下面还说了些什么,王学舜并不想知道,因为他已气呼呼的挂断电话,身上、头顶同时开始冒烟。
当初他明明跟赵正中说好的,除了那幅非卖品,他们可以为他作主任何事,可是现在……
现在他们居然擅作主张把那幅画卖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怎么可以把自己仅存的回忆给卖了!?
王学舜登时崩溃了!
不论对方是谁,即使是自已的父亲也一样,他必须过去问个清楚,甚至是当场翻脸亦在所不惜。
他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歇斯底里的狂啸一声,然后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飞奔了出去。
望着满脸怒气的宝贝儿子,王太太不禁满脸疑惑,“你怎么啦?你该不是吃了炸药吧?”
王学舜面色铁青,“老爸呢?”
“他在书房。”王太太想想不对,接着问:“你找他有事?”
“嗯。”王学舜漫应一声,随即快步走向书房。
他绝不是一个不懂礼貌的男人,但现正在气头上,他已管不了这许多。
他连门都没敲一下,便直接走入房内,来到书桌前,提高八度音,“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第8章(2)
王景禹此时正在看书,一见他突然出现,再听他说话时的态度与内容,以及脸上的表情,大概也已明了七分。
他合上书本,用手一指王学舜身旁的椅子,“坐下来好谈。”
“爸,你为什么擅自作主把我的画卖了!?”王学舜仍是站在书桌前没动,“你明知道那幅画意义非凡,你怎么可以……”
王景禹神色异常平静,“那幅画对你而言的确意义非凡,所以我才更应该把它卖了。”
王学舜虽在气头上,但理智显然并未完全丧失,“爸,你知道这样的回答我无法接受。”
王景禹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他,“那幅画一出售,从此你的身价便跟着水涨船高。你是一个习画之人,所追求的无非也是更大更响亮的名气。现在,成功成名就已掌握在你手中,莫非你想让它再从指缝中溜掉!?”
王学舜眉头一皱,浑身发颤,“可是那幅画——”
“那幅画价值百万!”王景禹语重心长地说:“你老爸我画了几十年,这一辈子也只卖出去两幅上百万的画……我说过,有朝一日你会超越我,你会比我更成功,难道你不希望自己有这样的成就?”
王学舜咬着牙,“能够超越你的成就,是我最大的目标和理想,可是……我可以更加努力,甚至不惜用我这辈子所有的时间与精力,但绝不是藉由那幅画啊!”
王景禹仍是十分平静,“藉由那幅画有什么不好?你用心投入的画作,别人肯定你,出高价购买,这有什么不对的!?”
王学舜不相信老爸会不明了那幅画对自己的意义,无奈他说的话既合情且又合理,他一时之间不禁为之语塞,一句话皆说不出口。
他的心结在什么地方,王景禹当然很清楚,倘若他不是自己的儿子,王景禹或许会一笑置之。但问题他是,所以他必须将他从矛盾中拔出来,他不愿见到儿子这辈子为了一个女人,而把自己禁闭在象牙塔里。
他虽然已是五十好几的男人,年轻时也经历不少感情波折。但他不认为王学舜的作法与心态是正确的。
毕竟他还年轻,如果在这个时候便被情感的挫折给击倒,那将来怎么办?难道他准备一辈子孤独其身吗?
“孩子……”王景禹轻叹一声,表情却极其严肃,“该做的你都已经做了,为什么你硬是不肯接受我的建议,把你跟她之间的事全交给老天爷,好好打点你自己的前途呢?”
“我……”王学舜无限欷吁的说:“我也很想,可是我做不到啊!”
王景禹面色凝重,“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你做不到的事,想当年你从这里走出去,往后的日子有什么事曾难倒过你的?以前你可以做到现在一定也行,为什么你不尝试去做?”
王学舜神色黯然,“我试过了!这一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试着忘记她,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
王景禹沉默片刻,“你想想,搬回来住段时日是否会好些?至少有你母亲作伴,说不定——”
“不必了!”王学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一个人住惯了,况且我不想因自己情绪不佳,而破坏此地的和谐气氛。”
“那就随你吧!”王景禹面无表情,“不论你遭遇什么事,不论你做什么决定,咱们两老都会支持你,这一点希望你能了解。”
“我明白。”王学舜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爸,是哪个疯子买走我那幅画?我实在很想找他当面问个清楚,看看能不能再把它买回来。”
王景禹摇头苦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疯子,他年约四十出头穿着打扮不俗,跟我签约的时候……我记得他好像叫李重新。”
“李重新?”王学舜想了老半天,实在不记得自己曾听过这个名字。
话声一顿,王景禹接着又说:“画展结束那天,他会带余款前来拿画,到时你再与他好好聊聊吧!”
“我会的。”王学舜点点头。
王景禹这时才展颜一笑,带着赞叹口吻说:“你那幅画真的很有创意,说真格的,要是时光可以倒流,恐怕我也想不出这种题材。”
那幅画里隐含着多少王学舜的心血,没有人知道,但王学舜自己心里却有数得很,他是真的付出很多很多。
王景禹终于说出了重点,“有创意其实并非它最可取之处,而是你的画工,非常细致、用心……连我都不得不承认你画得实在很好。”
“谢谢你,爸。”王学舜笑了,尽管笑容有点苦涩,但他还是笑了。
“谢我干嘛?你是真的画得很好啊!”王景禹微微一笑,接着又说:“我真的很不希望你会为了别的人、或事,坏了你在作画上的前途,我想……我也只能这么告诉你,希望你别令我失望才好。”
王学舜接口:“我是想功成名就,可是我……我真的不愿出售我的回忆。我知道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一个人静静的思考一下。爸,你放心,我知道自已该怎么做的。”
“我相信。”王景禹点点头,淡淡一笑。
“爸,那我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再去画廊,我们见面再聊。”
“也好。”
王学舜转身,走出那间小书房,可惜脸上的神色仍是十分凝重,显然他对老爸私自作主卖了那幅画仍未释怀。
出了书房,他甚至连声招呼都不说,便直接离开这间屋子,留下的也只是王太太那双诧异的眼神。
灯光绚丽,音乐醉人。
这里是东区一家气氛异常热闹的PUB。二十分钟后,王学舜竟在不知不觉中来到这里。
他显然是一个异类。他来这里的目的并非为了买醉,而是思索问题。
他已过腻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思的日子,尤其是大狼狗不能说话,他身边连个附和的人都没有,索性来到一个更吵杂的环境,看看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