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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把我找来就能确定了吗?”我赌气,“还不如找到人你直接拉回去做DNA检测。”
“你忘了吗,明阳和你一样鬼眼通灵,他在一片陌生的环境中,总会有人发现他的与众不同。”他指着我的眼睛说。
那倒是!最好的辨别就是一双鬼眼。
我喝了一口茶,和他一起盯着路口,人来人往,繁杂一片。但是像明阳那样阳光帅气的男孩儿,应该是鹤立鸡群的,他若真的出现在这群皮肤黝黑的劳动人民之中,我肯定能一眼认出来。
注意力在外面,忽然觉得我的裤脚好像有比风更劲的东西在拨动。低头一看,惊得我把茶水洒了一地。
“怎么了?”大森林转过头来问我。
一个男孩儿,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穿得破破烂烂,凸起的眼睛大得吓人,眼白比眼黑要多。他淌着鼻涕可怜巴巴地说:“姐姐我饿啊!”
“大森林,这儿有个乞讨的孩子,很可怜哪!”我对他指指脚下。
他诧异地看着我:“你脚下有东西吗?”说罢他站起来又围着我转一圈,“我怎么没看到?”
我一怔!莫不是又见鬼了?
再低头看那可怜的孩子,他正缩在桌子下面,不敢露头,似乎是害怕所剩的阳光。夕阳的余晖还洒在身上,我已觉察不出温暖,这么个小鬼虽不能说令人胆战心寒,但是后怕紧跟而来。我已到了国之边境,鬼魅依然相随,似乎遁迹天涯也不可能甩得掉。那,那小芫,应该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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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 5
有人咯咯地发笑。
循声而去,见是个小个子的胖姑娘。
“你笑什么?”我问她。
她趴在酒柜里面拿着一个纸烟盒掩面,仍在笑:“前些时候我也见过一个男孩就坐在你坐的那个位置上,突然跳起来。他旁边的人便问他,怎么了?他说脚下有个孩子在乞讨,像个叫花子。可这里哪有他说的叫花子啊!大家都笑他。”
她这么一说,大森林立刻警觉起来,他快步走上前去,抓住那胖姑娘的胳膊问:“你说的那男孩多大年龄?长得什么样子?几时看见的?他还会再来吗?”
“呀!痛!”胖姑娘费力去甩他的手,“夹得痛死了呀!你先松手!”
大森林松开。
那姑娘说:“就是前几天见的……前几天……我忘了是星期几……”
“那你看见的人,他长得什么样子?”
“很干净,和这里的男人不一样,他穿的白衬衫是雪白雪白的,一点褶子都没有,这里的男人整天喝茶打牌,他从来不屑一顾。他的眼睛很漂亮,像泉水一样纯净,亮得不可思议。头发微微卷着,像婴孩的绒毛一样柔……哦!他的个子也很高,不像我们这里的男人,都是小个子……”
不等她说完,大森林已经拉起我就走。
“去哪儿?”我问他。
“先离开这里。”
“为什么?”我不解,“你不是已经知道线索了吗,他有可能来这里。”
“他既然会来这里喝茶,或许就住在这附近的几条街上。但是晚上,他应该不会来。”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和你一样在这里见过鬼。这茶馆应该有煞气。”
第二天,这家茶馆封闭了,因为出了人命。茶馆老板的女儿,也就是昨天和我们谈过话的胖姑娘,意外地从二楼坠下,头朝下,脑颅骨断裂死亡。
我和大森林老远看见街对面拥挤的人流,怔了怔,停止脚步。
“我们还要去那里吗?”我问他。
“去了也没用了。那里又出了人命,不知会不会添新鬼,明阳若是知道,连白天也不会去那地方了。我们得另外找去……”
“可是……那姑娘怎么会死得这么蹊跷呢?”
大森林低语:“与我们无关,我们离开时她还活得好好的。”
过往的人擦着肩膀走过,有人议论:“听说那茶馆老板的女儿临死之前好像受到惊吓,自己从二楼上跳下来的。”
“瞎说!谁会自己从楼上往下跳?”
“真的,虽然说是自杀,可这姑娘之前一直很正常啊,还有说有笑的,连一点失常的情绪都没有……”
“你们没看见她的尸体吗?她那两个眼睛聚焦了,连瞳孔都没有找到,小得快成针鼻儿了……”
我心里又扑腾扑腾跳起来,这种死法,和被鬼魅吓死的人十分相像,难道她也是被什么恐怖惊吓致死?
大森林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用力扶一扶:“打起精神来,我们还要找人!”
唉!可是……明阳,他在哪儿呢?
天际马上就要升起一轮新日了。清早的晨雾散去很快,太阳升起之后,热力会让花朵打蔫,人也会被烤得头晕无力。
我们穿过小巷子,路过一处早点铺子,大森林进去买早点,我则盯着一处发呆。铺子的主人正在用一个小煤气罐炒米粉,小小的空间被客人挤得无处落脚。我心里紧张得像擂鼓一样咚咚直响。
那是一种预感。
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抓紧十指,眉头紧蹙,注意力集中。
“嘭——”的一声巨响!
铺子门口炒米粉的小罐子爆炸了,我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带着油腻和火辣辣的灼伤一样的疼痛。
“大森林!”我冲他大喊。
他回头望我一眼。这一喊,便有人注意他特殊的打扮。在一群穿着宽大汗衫T恤的人中唯有他一个浑身包裹严实,头戴鸭舌帽,鼻梁上还挡着巨大的墨镜。
“快过来!”我冲他使劲地挥手。
“你怎么了?”他走过来。
我焦急:“大森林!快让这铺子里的人,不!这铺子周围的人也都要散开!”
“为什么?”
“我刚才看见……预感到——这里要爆炸!”
他怔一下:“你确定?”
“嗯!”我咬着嘴唇用力地点头。
可是未等大森林去驱散人群,那铺子里的人已经陆续散开了,人们正像退潮一样往外散开。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
那个小小的熏黑的煤气罐真的爆炸了。
周围的人都心惊肉跳地观看,吁声一片。
早点铺子的老板一家连连擦汗,嘴里还念叨着:感谢神灵!感谢神灵!
大森林喃喃自语:“他们怎么会预先知道要爆炸了?”他抓住一个从铺子里跑出来的人问缘由。
那人哎呀一声,答道:“我们哪里知道,刚才有人报信,说这里会爆炸,所以大家赶紧散开了。”
“谁?”
“我哪知道啊,人都散了!”
“有人说将要爆炸了,你们就相信?”
“起初也不信的,可是前不久差不多隔着两条街的地方有家火锅店就发生了爆炸,听说那也是有人提前送信说那个店会发生爆炸,可是店主不信,还把报信的人赶了出去,结果那家店真的爆炸了,那谁还敢不信啊。以后再有这样的预言,大家都跑得好快啦!”这人用不大通顺的滇南普通话说完,也要跑。
大森林的唇角很激动,抓着那人不肯撒手:“你们以前见过那个报预言的人吗?谁认识他?他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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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谁知道。”这人还是挣脱了大森林,走了。
他僵在那里,墨镜遮挡着,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想他一定心急如焚,只是不愿表露出脆弱的一面。
我们在河口最热闹的几条街游荡,试图在人缝中寻觅明阳的影子。每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都要追过去看一看,尽管都不是。
“累不累?”大森林把一瓶矿泉水递给我,说,“你等我一下。”
我看着他钻进一家杂货店,出来的时候递给我一把遮阳伞:“撑起来,南方的太阳太毒,你看你都晒黑了。我该早点准备这些东西的。”
我心里有小小的温暖荡漾开去。虽然你嘴巴很硬,表面很倔,其实内心柔软是在不经意间悄悄舒展开的。于是我咧着嘴笑得格外灿烂,他拿大手握成个拳头看似重重地砸到我的头顶,其实一点都不疼:“笑什么?革命尚未成功,任重道远,找明阳要紧。”
我问他:“你得到的消息真的是在河口这几条街吗?”
他点点头。
我问他:“大森林,人每天必须的是什么?”
他疑惑地看着我。
“水和粮食。”我对他笑,“你看来来往往的每个人,虽然开店铺做生意很勤劳,但是每个人到吃饭的时间肯定是会休息的。刚才穿街走巷的时候,我看到这附近有个好大的菜市场,你说明阳会不会出现在那里?”
他吃惊地张大嘴巴:“怎么可能,他是个少爷!”
“少爷也是人呀!”我拿眼角斜他,“你不是说明阳在这地方不会吃苦吗?大活儿都被女人干了,男人多是享受,不过带孩子做家务买菜烧饭倒是男人的活计。”
他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走啦!”我也拍拍他,“我们去菜市场看看。”
他跟着走,呢喃一句:“好像,有点,道理。”
又一个白天过去了,依然无果。
尘埃落定 6
当我拖着面条一样疲软的腿回到宾馆时,仰起脸对大森林说:“明天一大早去!”
他吃惊地看看我:“你确定会在那儿寻到他?”
我咬咬下嘴唇,其实并不确定,但是有个隐约的感觉,这和预感又不一样,比那些信息的信号弱,但是却有种心有灵犀的直觉。
“好吧!”他顺着我,“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过去。”
这世上属寻觅是最茫然的活动了,没有什么比找个人更大海捞针。可是我们坚持不懈,从早上起,我脑子里已经有个微弱的信号在跳动,是的,感觉到,他离我们很近,十分奇妙。
我冲到大森林房间的时候他正在洗手间刮胡子,看见我来,十二分慌张地拿毛巾掩盖住自己的脸。我心里有个没长好的茧子样的东西被剥落,又淌出血来。他到底怕我看见什么?
“你先到外面等,我换件衣服马上出来。”他背着手命令我。
我悻悻地退出来。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不安全感。
早上的菜市场已经开市,像个宏大的农贸市场,地上的污水成河,戴斗笠的女人们不停地打扫。我和大森林在市场中心走动,观察过往的人们,时不时地回望出口。
接近中午时人潮渐渐散了,只有个别的小贩和起得晚的市民在交易。清洁工又开始清扫垃圾。大森林对我说:“看来没希望了,走吗?”
我固执地摇头:“我有预感,他真的会在这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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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好吧!那就再等等,说罢便买水去了。
就在一个戴斗笠的大婶拿竹耙子从我面前扫过时,我眼前一亮,看到一个穿着整洁的白衬衫的男人。真像!欢呼雀跃的感觉直冲胸膛,我就知道,我的直觉比大森林的众多耳目都管用。
“明阳!”我大声喊他。
可是他没有回头,像个陌生人一样继续朝前走,买了些莴笋放进菜篮。
眼见他准备离去,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