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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她停下了吹箫,于是乎,她开了口。
“这首曲,叫什么?”
“娸娸!”
他轻轻一答,睇向她的眸子是含着缱缱绻绻情意的亮眸,是在想起那叫娸娸的少女时才会焕现的独有眸采。
心头既恨且伤,既悲又痛,花映红吐了一大口鲜甜的血丝,然后倒下,瘫倒在枫叶上,瘫倒在那片血红色的恨海上。
直直坠落,齐娸娸连骂人、连抚心口都还来不及,身子就突然被个东西给网住,瞬间止住她坠下的势子。
她半天才克服头昏眼花,看清楚了四周,她用被绑了半天这会儿还行些个够俐落的手摸了摸,才能确定自己真是落在张大网子里,一个以牛筋藤蔓等硬丝给缠编出的大纲,恰恰好,接住了她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七七小师妹!”
稚嫩的兴奋童音唤起了她的注意力,是筝语!
齐娸娸半天才凝聚方了被吓散了的神智,看清楚绝壁上离她不远处的小身影,不只筝语,在她身边还有个拿着笛子的闻笙。
原来,方才的笛音是来自于他,原来,耿乐敢那么有恃无恐地切断她手上的绳索,是因着底下备了接应,看来,他早已探妥地形,准备了后路。
“别什诉我你这样摔下就跌傻了脑子,”是闻笙清冷而不甘愿的嗓音,“我只答应师父在这儿用网子捞住你,可没答应还要去将你给拉出来。”
齐娸娸用力转了转手腕,继之灿着笑向他们爬了过去,甫登上了崖壁,筝语便迫不及待地给了她一个用力的拥抱,庆贺她的劫后余生。
齐娸娸先抱完她,才将注意力转回依旧寒着脸站在一旁的闻笙。
“谢谢你!闻笙。”无视于他冷冷的脸,她报以热情的笑。
“早说了这不是我的意思了,”闻笙不耐烦的挥挥手,转身领头举步而去,“你在跟我谢个什么?”
“别来这套了,闻笙,”齐娸娸哼了哼,手上拉紧筝语远离那方才险些吓死她的绝崖,“你这种脾气,就像牛是压不了头喝水的啦,若非你自己肯,你师父的话能当个屁?”
“你很脏耶!齐娸娸!”闻笙用苦嫌恶的声音说。
“是呀!我是很脏呀!”她故意看着自己,“被那魔女给折腾了几天,不脏才有鬼,说呀,你,耿闻笙,你干么又愿意救我了?难不成良心发现,知道我对你不错,或终于想清楚了我不是坏人、不是白骨精了?”
闻笙作呕半天才挤出声音。
“白骨精到死都是白骨精,只是我看清楚了,如果我师父这辈子注定要被妖物缠身,那么,白骨精或许还好过红衣夜叉女。”
齐娸娸发出大笑,拉起筝语住上山的山路跑去,边跑还边回头向落后的闻笙眨眨眼。
“快点吧!咱们可别错过唐僧大战红衣夜叉女的好戏!”
一大两小气喘吁吁跑上山顶时战局却已终了,三人的眼睛梭巡片刻,才在萧瑟的落叶上发现让人瞪大眼睛的一幕。
那正盘着腿坐在落叶上的耿乐,在他身旁是他心爱的月鸣筝,而他怀里却是罗衫半褪至腰际还露出红兜儿,星眸半闭面色艳红的花映红。
“好样的!死耿乐!亏我们还这么担心你!亏我们还这么急匆匆地跑上来!希望……”齐娸娸一肚子恼火无处宣泄,眼神一转寻至那倒霉的月鸣筝,一个使劲地敲了上去,“希望我们没坏了你的好事!”
她气冲冲的拋下话,转身便往山下奔去。
“莽丫头,”耿乐半天才调息完毕,缓缓出了声音,他睇了眼那碎散一地的月鸣筝,眸中难掩遗憾,“你不是坏了我的好事,而是坏了我的好筝。”
收回放在花映红裸背上的掌,他将还在昏迷中的花映红放躺在地上,再将她的衣服掩蔽住身子后,回过身向徒儿交代。
“闻笙,这大姐姐方才走火入魔乱了真气,我已将她内息调匀,你和筝语在这儿等她清醒,清醒后,”耿乐交给徒儿一粒药丸,“你让她服下这颗清心护神丸,然后,她就会没事了。”
“她没事不就该轮到咱们有事?”
闻笙接过药丸锁着眉头,“师父,你不知道这魔女的鞭子有多可怕,你救了她,却不知待会儿她醒转过来,会不会又来找咱们麻烦呢!”
“放心吧!闻笙。”耿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误习邪功,又妄思以此制人,现今体内已遭到邪功反噬,内力全无,别说鞭子,怕是连抬手打人都有些力不从心。”
“换言之,”闻笙听了这话换上了笑嘻嘻的脸,“待会儿可就轮到我打人了喽?”他扳数着,“那一日被她一路追赶时不知险些捱了多少鞭子,这笔帐可得算清楚,还干净,我向来是不喜欢和人有所拖欠的。”
耿乐摇摇头不再出声,提足向着齐娸娸离去的方向追去。
“师父!你要去追那白骨精了?”闻笙嘲弄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没有回头,没有停留,耿乐只是点了点头。
“加油!师父!”筝语兴奋的笑语远远传来。“你一定要帮我把小师妹变成师娘呦!”
“是呀!”这一句,却换成了男孩的嗓音,“如果没成功就别回来了!”
耿乐微愣,这会是闻笙说的话吗?
他停下脚回过头,只见两个孩子正对着他使劲儿地挥手,都是同样的笑意满满,像灿日般的笑容。
露出松了口气的笑靥,他向两个孩子挥了手,继之转身离去。
山径上,耿乐终于追上了齐娸娸。
“娸娸!等一下!”
他伸手捉住她却拦不住她前行的猛势,还硬生生被她拉着走了几步。
“干什么啦!你很烦耶!”
她挣了挣,竟挣不出看来斯文的他的手,一恼之下,她使出了劈掴推搥撕捏捉掐,十足十成为一只恶野猫。
不消片刻,他脸上手上纷纷挂彩,留下一条条爪痕,他一边闪躲一边苦笑,天知道,应付这丫头或许还要比应付花映红要来得难多了。
“你到底放不放手?”见那斯文的俊脸上添了血痕,齐娸娸虽泄了些许怒火,但仍无意妥协。
“不!”他爽快地给了回答。
“为什么不?”她咄咄出声。
“因为……”一时词穷,他有些局促,“因为筝语。”
“筝语?”她玻Р'眼,“关筝语什么事?”
“你不在这几天,筝语老不吃饭,她说,她想吃你煮的锅巴饭。”
“所以……”她还是半玻ё叛邸
“所以她让我来一定要将你给带回去。”
“我回去,然后再跑了个闻笙?”
“不!闻笙也想开了,他还说如果我没将你劝回就别回去了。”
“他真这么说?”齐娸娸哼了哼,但眸中已在不自觉间添了得意的亮芒。
“你若不信,我们可以回去问他。”
“不回去!你可以带花映红回去呀!让她去帮你们煮锅巴饭,让她去过闻笙的难关呀!”
“他们不要花映红,他们都只要你!”
“他们、他们!难不成你做什么事都只是为了他们?”
“不!别的事或许是,可关于你的事情……”耿乐深吸口气,朗朗星目中难得有丝不自在,“娸娸,其实最需要你回去的人不是筝语,不是闻笙,而是……嗯,是我!”
她不出声尽是盯着他,目中仍是未卸的戒备。
“娸娸,我是认真的,你方才见着我和花映红那一幕,是因着她走火入魔,内息岔了气,所以我才帮她渡气疗内伤的。”
“你确定只是在帮她疗伤吗?”她话中仍是浓浓的酸意,老实说,在这之前,她只知道自己喜欢耿乐,却不知道他已在她心中占了这么大的份量,大到在见着个女人半裸在他怀里时会全然失了控。
“是呀!只是在疗伤,”他点点头,“别傻了,我如果真喜欢她又何需躲了这么多年?”
齐娸娸咬咬唇思忖着,那倒是真的,这会儿看见他脸上的爪痕,她突然有些愧意,天知道,他只是在救人罢了,而她,却发下这么大的脾气?
“疼吗?”她伸手去摸他脸上的伤口。
他摇摇头将她的柔荑握入掌中,“你跟我回去帮我上药,这样就不疼了。”
“你的灵感又没啦?”她哼了哼,“所以来带我回去帮忙?耿乐先生,当初说要提前结束的人是你,这会儿嚷着要继续下去的人又是你,我是个人不是个乐器,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情绪的,又怎能这样由着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是这样的,娸娸,这几天你不在我身边,我始终静不下心,什么都做不成,没了灵感,游魂似地,我想了很多很多,可最多的,都是和你在一起的片段,以及,你的一笑一颦,娸娸,我不该和你定什么试情约定的,这场游戏早在不知不觉间超出了我所能控制的范围,也不是我真以为开口喊停便能停得了的。”
他凝睇着听傻的她。
“我爱上你了,娸娸!”他叹口气,“虽然我不知道那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在我第一次吻你时?是在带你去冲瀑时?在听你唱锦瑟时?还是,在我为你作娸娸的曲子时?我不知道,可我能确定的是这段感情已然根深柢固、割斩不断了,我要的不是试情,不是有期限的爱情,而是,一生一世得以缱绻相守的真情。”
“这些,就是我一直想要告诉你,却始终说不出口的话!”
说到这儿他眼中涌现歉意与局促。
“娸娸,对不住,我知道这样的告白很唐突,也很让你为难,因为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告诉你,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后悔的。”
长长一段沉默后,齐娸娸突然背转过身去半天没有声音。
“你生气了?”
耿乐的心提得高高的,却见齐娸娸不出声尽是摇着头抽动着肩膀。
“你在哭?”
他神情紧张,上前将她扳转过身,这才看清楚她是掉了泪没错,可却是笑出了泪水的。
“你在笑!”
他讶然,忍不住面露受伤,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做告白而不是说笑话耶!
见她半天又是颤笑又是拭泪,他沉了嗓,“有这么好笑吗?齐娸娸,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她笑着拭泪,“人家也是很认真的在笑呀!”
“你……”
见他脸色起了不豫,她见好就收的甜笑着将身子窝进耿乐怀里,果真见他缓了脸色,这男人,脾气虽好,可还是要懂得控驭的,她可不想落得像花映红那样悲惨的下场,方才她会发出得意的笑,是因着想到了大皇兄的事儿有了着落,再想到自己后半生觅着了良人归宿,这么开心的事儿又怎能忍住不笑?
“这样吧!”她笑嘻嘻和他商量着,“看在你比那家伙多爱了我一点,多会说笑话一点,那么,暂时我就先不去想他了。”
“暂时?”他傻了。
“是呀!暂时。”她娇笑着,“如果你能乖乖帮我做好几件事情,那么我暂时是会忘了他的。”
“做几件事情?”耿乐不由想起另一个难缠的家伙──闻笙,一时间,他心底一凉,突然觉得未来的人生似乎还有更多的坎坷路途要定。
“是呀!”她抓起他的掌用嫩颊摩挲着,搔动着他心底一阵阵轻悸,天知道他有多么思念她的一颦一笑及她温热又纤巧诱人的身躯!“我要你的血去帮我做件事情,不用太多,可却得是热腾新鲜的血。”
看着她喜孜孜地审视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