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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感到矛盾的思念似乎在这几天他刻意回避的行为中,渐渐在她的心中发酵着。
程黎雁猛的摇了摇头,却摇不去他那固执徘徊在脑海中顽长劲瘦的身影。
这几天,她的脑海中总是不断的浮上他们在火焰岛上相处的情形,那个激动呐喊着“他爱她”的他,那个细心呵护着她的他,还有那个以威胁的手段强迫她签下结婚证书的他。
究竟哪一个他是真正的他?
在他反反复复的态度中,她的心情也跟着反反复复的在增厌与怒气中度过,不曾仔细思索。
可如今静下心来想想,他的行径与大哥的态度似乎都透着一股令她难以摸透的古怪。
想到这里,她的手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似的,自动操控着轮椅往房门口滑去。
她想见他一面,想要问清楚心中所有的疑惑,但她没有想到,门才一开,映入眼帘的竟会是那张时时浮在脑海的脸庞。
“你怎么在这里?”看着斜倚在门房前的文连星,程黎雁诧异的问道。
“我想送你去医院,可是又怕你不想见到我,所以……”他耸了耸肩,轻描淡写的解释着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双眸贪婪的想增加所有属于她的记忆,虽然自从她住进来的每一夜,他都会偷偷的溜进她的房间,伫足她的床畔,只为贪见她美丽的容颜,可是那样的记忆似乎总是嫌不够似的。
“难不成你在这儿等了一夜?”望着他那带着疲惫的眼眸,程黎雁惊诧的发现他似乎在这里等待很久了。
这样的发现让她忍不住柳眉微皱,心中那抹怪异的感觉再次升起。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文连星往昔的俊逸潇洒在此刻仿佛全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即将离别的苍凉气息。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双眸定定的锁在她的脸庞,仿佛是想要将她的一切完整的输入自己的脑海一般。
被他那种莫名炙热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程黎雁忍不住别开眸光,语气中有着一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渴望。“你是不是有话想要对我说?”
但这样的渴望在文连星的耳中听来却像是不耐,这样的感觉让他的脸色明显的一黯,但却依然静默。
得不到答案,程黎雁的火气顿时往上直冒。“若是没有话说,你就先回房去吧!我也该去准备一下了。”
气愤的想要回过轮椅进房,但却被他拉住。
文连星来到她的面前,将一个公文封递给她。“我想这个是该还给你的东西。”
“这是什么?”程黎雁并没有伸手接过,只是扫了一眼那显得有些熟悉的公文封。
“这是你被月他们算计那天遗落的周氏企业的股票,今天月才拿来还给我。”
“为什么要还给我?”她抬眼看他,里面的东西有些是不记名的,要占为已有是轻而易举的,若再加上他本来有的股份,那么就算他明天要将周氏易主,也不会是什么难事。“你不怕我让你的仇报不成?”
文连星耸了耸肩,对于她的问题不置可否。“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你该用它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那你父母的仇呢?周氏的前身不就是文峰企业,是你爸妈一手创立起来的,不是吗?”
其实这是她最近才知道的,当年周文忠以着极为卑劣的手段逼死了文连星的父母,然后将文峰企业占为已有,所以他才会这么恨周文忠。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且主动的和他谈论这个话题,毕竟当年他负她,起因也是这个,所以这一直是她心里的痛。
她向来只是忽视它,甚至将之视为报复他或钳制他的一项利器。
对于她的问题,文连星仅仅只是扬起一抹无所谓的笑。“那似乎是我该担心的问题,而不是你的。”
“我……”程黎雁顿时语塞,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的问题逾越于她的关心。“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自做多情的以为我是在担心。”
“不管你是不是在担心,但你明天要开刀,你应该还记得吧?”
“这种事谁会忘记?”她不悦的蹙起眉应道。
“既然记得,你就该将心力全放在康复上。”
“这种事不用你交代,我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在我能站起来后,去找律师办好离婚。”程黎雁气急败坏的宣誓着。
“傻瓜!不用这么麻烦的。”文连星喃喃的说道,在她还没弄懂他在咕哝什么之际,他突然曲膝而跪,双眼与她水亮的圆眸平视。“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听着他那魔魅而迷人的嗓音,她不由自觉的也软下气势。
“答应我,等你脚好了之后,你和错儿一定要过得很快乐、很幸福,就像还没认识我的时候那样,做个既任性又聪明的小公主。”
听见他的要求,程黎雁两道柳眉急速的往中间拢起,瞪着文连星,心中那抹怪异的感觉愈来愈盛。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想要弄清楚,但他却没有给她机会。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可是……”她还想再说什么,但文连星已经绕至她背后,沉默的推动着她的轮椅。
甚至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他依然只是沉默。
第八章
慎而重之的将那一帧对他而言惟一珍贵的照片放在衣物上,然后轻轻闽上行李箱。
那只行李箱很轻,惟一沉重的是它装载了满满的思念。
再次环视着房内的一切,文连星的心中除了不舍之外,便是释然。
他即将为他心爱的女人做一件对的事情。
很难想象,当手术室紧阖的门扉开启的一刻,当他看到月脸上那种征服困难后的得意笑容时,他心里复杂的感觉。
他知道他离开的日子即将来临,尽管离开他们母子就像是硬生生的将他的心脏剥离,但那种痛楚他却甘之如饴。
因为他已经可以预知,在不久的将来,他所爱的女人将站在世人面前重新的发光、发亮。
他更相信他们母子会好好的照顾自己,一如他还没出现时那般。
再次环视着屋内的一切,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提起行李箱毅然决然的迈开步伐。
突然间,一声奇异的巨响“砰”的一声在他的耳际炸开,一扇精致且厚重的槐木门已然随着那声巨响“陈尸”地上。
文连星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一个熊般的魁梧男人就像是座煞不住车的火车头冲了进来。
来人一见他手上的行李箱,还来不及喘口气,便已经气得破口大骂。
“该死的,月说的果然没错,你竟然真的打算一声不吭的就走人。”
“看吧!我就知道他想走,和你们说你们还不信,非得亲眼见着才相信他这个男人没心少肺。”
跟着气急败坏的火耀日走进房门的人是瞿陷月,只见他的俊容上仍然存在着实行重大手术后的疲累。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文连星环视着眼前的好友们,心知自己本来想要学学徐志摩的潇洒,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如今看来是行不通了。
环视着众人怒气腾腾的眼神,他有些无奈的开口,“你们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竟然真的该死地想要落跑?!”火耀日的脸上满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愤怒,他快速的接口,甚至还用力的板动手指,发出嗄嗄作响的声音,显然已经做好了开打的准备。
开玩笑!之前他不过硬着头皮帮星打理“焰集团”几天,就已经耗费了多少精力,让他几乎没有时间回家抱老婆小孩。
这下如果他再该死地让星落跑成功,那不就等于宣告他愉悦安适的日子结束,他才不想累得像条狗一样呢!
“对!”迎着三双不赞同的眼神,文连星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径自承认道。“我订的机票是在三小时后,你们是来帮我送行的吗?”
文连星大咧咧的坦诚自己的意图,甚至对他们怒气冲冲的表情视而不见。
“送你他妈的鬼行!”震天的暴吼再次响起,几乎震去半边的屋顶。“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的看你抛下我们这些兄弟一个人离开?”
“是啊!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有着革命的情感,感情比亲兄弟还亲,甚至胼手胝足的一起打下了‘火焰门,和’焰集团,这黑白半边天,你以为我们会就这么看
着你离去吗?“
不同于火耀日的火爆质问,瞿陷月试着用动之以情的方式软声以对。
早先当他从手术室出来时,星只问了他一句话,“手术成功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便什么也没有说的转身就走,看着他孤寂的背影,他的心中猛然窜起一种即将离别的感伤,于是他顾不得自己的疲累,手术袍一换,就忙不迭的立刻拉着其他两位兄弟跑来,还该死的真给他情中了星心中的盘算。
开玩笑,他这辈子除了来不及救回自己心爱女人的憾恨之外,还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既然决定了要将星和程黎雁送作堆,就一定要实行,否则岂不是人生的一大耻辱,他是断然不能接受的。
“我不是一去不回。”看着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文连星最后将视线定在看起来还算理智的东方慕辰脸上,冷静但又无奈的说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东方慕辰虽然依然是那一抹子的冷,但包夹在问题之后的关心依然是清晰可见的。
“不知道。”文连星耸了耸肩,再次任性的给了好友们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或许半年,或许一年。”
“显然火不会接受这个答案,我和月也不会。”东方慕辰斩钉截铁的说。
“我不以为你们会比较希望我留在台湾闭关。”扬起一抹肯定的笑容,他知道其实他们的怒气全都来自于关心。
这分关心他领略了,也会一辈子牢牢的记在心中,可是要他明明知道黎儿近在尺尺,却不能靠近一分一毫,这样的痛他不以为自己能够承受。
至少现在不行!
“难道,我们真的留不住你?”浓眉扬起,开口的是瞿焰月,他的语气中显然已经有着不顾一切的威胁。“你不怕日真的对程氏大开杀戒?”
“对!”像是要强调自己的愤怒似的,火耀日对瞿焰月的威胁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要是敢将‘焰集团,丢给我,反正既然要辛苦了,我就干脆将’程氏‘也一并纳入好了。”
“你们不会的。”文连星显然已经有着兵来将挡的胸有成竹。“除非你们希望我永远都不再踏上台湾这块土地。”
“该死的!?再一次忍不住狠咒一声,火耀日的铁拳已经有了蠢蠢欲动的态势。
“看来你是非走不可了。”此话一出,瞿焰月便已经看到了他眸中的坚持,他知道那是不容撼动的。
而文连星给他的回答则是再次提起自己的行李。“你们要保重。”话一说完,他毫不恋栈的迈开步伐。
火耀日的拳头最终没有击出,他颓然的放下手,破天荒的让步。“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你若不回来,小心我真的大开杀戒。”
这是他的极限。
“谢谢!”一年应该够了吧,这短短的一年虽然不足以使他心中的痛消失,但他至少应该可以试着去习惯了。
朝着好友们挥挥手,文连星不带丝毫留恋的走人,最重要的情感他都已经牢牢的放在心里了。
一阵麻痒自她的脚底板传来,程黎雁忍不住缩了缩脚趾。
耳边不断传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