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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她故意在疏远我?我现在束手无策,我想,只有你才能帮我!”
夏磊更震动的看着天白。
“何以见得我能帮你呢?”
“你一定帮得了!”天白热烈而崇拜的说:“从小,你就是我们五个小鬼的领袖呀!长大了,你更是我们名副其实的大哥,我们几个人,没有一个人在你面前有秘密!梦凡也是这样!”夏磊深深撼动了。眼睛凝视着远方,他默默的出着神。
“你帮我问问她去!劝她不要这样对我吧!弄得我这样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实在好残忍!”他深深的看夏磊,眼底是一片单纯的信任:“谁让你跟我拜了把子呢!肝胆相照,忠烈对待,就是天白有难,夏磊救之!”
他说着,重重的一掌拍在夏磊肩上。
夏磊凝视着远方,心里,是一团矛盾纠结的痛楚。
这晚,他冲进了梦凡房里,像倒水一样,一阵唏哩哗啦,没有停顿的说:“梦凡!你不可以这样对天白!别说他是你的未婚夫,就算是朋友,你也该对他推心置腹!天白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是怎样一个热血青年,你心里应该清清楚楚!假若你想背叛他,对不起他,你就等于是背叛我,对不起我!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从明天开始,你就去好好对他,用全心全意对他,像他这样光明磊落,心地善良,又漂亮,又有气质的年轻人,你在这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了!干爹干娘为你订的亲,是一百个对,一千个对!你不要受五四的影响,连天白都反进去!那你就是个幼稚无知的女孩子了!那么,我会轻视你,看不起你!你听到没有?我,要,你,全心全意去爱天白!”
一口气把要说的话都喊完了,他看也不看梦凡,就转身冲出了房间,大踏步穿过院落,打开偏门,冲进桦树林,冲进旷野,冲进小山丘……他像小时候一样,放声大叫: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那晚,他彻夜坐在望夫崖上。
月色很好,大地在月光下,染上了一层银白。远山远树,是幢幢的黑影,近处的旷野,高低起伏,旷野上的矮树丛,疏落有致。月光把所有的树梢,都镶了一条银色的光晕。万籁无声,四野俱寂。他不知道坐了多久,头脑里几乎是空空的,连思想的能力都没有。他只是坐着,凝望着远方。然后,他听到身后有父父的声响,他回头,蓦的大吃一惊,梦凡正危危险险的站在崖边上。他一唬的站起身来,心脏几乎跳到了喉咙口。
“你!”他哑声喊:“半夜来爬望夫崖!你不要命了吗?万一摔下去怎么办?”她一动也不动的站着,大大的眼睛,在月色中闪着光,直直的盯视着他。“摔下去,是我的报应!”她沉声说。
“什么意思?”他感到喉咙里干干的。
“坏女孩会受到报应,半夜三更追随你到望夫崖,会受到报应,背叛天白,也会受到报应……反正会受报应,粉身碎骨,也就算了!”他深深抽口气,心脏像擂鼓似的,“咚咚咚”的狂跳,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夏磊,你真虚伪!”她定定的看着他,低声的说:“十二年前,我把我的小奴奴抱去送给你,从那一夜开始,我就成了你的影子,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我这样跟了你十二年,你心里还不明白?你居然命令我,全心全意去爱天白?”
他瞪着她,眼光再也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她半晌无语。他们就这样站着站着,彼此的眼光,牢牢的,紧紧的缠着对方。好久好久以后,她才轻轻开口:
“你要我留,还是要我走?”
他不说话,心中绞痛。
“好吧!”她轻幽幽的说:“我走!”
她一转身,抬脚就走。她的神志根本不清,这一举步,眼看就要踩空,她身边,是万丈悬崖。夏磊大惊,想也不想,就飞快的扑过来,飞快的抓住她,用力一拉。
梦凡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们紧紧的,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了。
“瞧!”片刻,他惊怔的说:“我们做了什么?瞧,你这样诱惑我……”他试着要推开她。
“夏磊啊!不要推开我!”梦凡固执的依偎着他,强烈的说:“当我和你第一次爬望夫崖的时候,我就已经背叛天白了!你轻视我吧!看不起我吧!我就是这样的,我心里只有你呀!我就是就是这样的!”她把头紧埋在夏磊的肩窝,泪,一直烫到夏磊的五脏六腑去。夏磊的理智,随着夜风飘远飘远,飘得无迹可寻。在他怀中,是他十二年来魂之所牵,心之所系呀!他无力思想,在梦凡如此强烈的告白下,他也不要去思想了!
第九章
夏磊和梦凡,是天朦朦亮的时候,回到康宅后院里的。
两人的眼光,仍然痴痴的互视着,两人的手,悄悄的互握着,两人的神志,都是昏昏沉沉的,两人的脚步,都是轻轻飘飘的。才走进后院,就被胡嬷嬷一眼看到了。
“天啊!”胡嬷轻呼了一声,赶过来,就气急败坏的把两人硬给拆开。“小姐!小姐啊!”胡嬷嬷摇着梦凡:“你快回房间里去!别给银妞翠妞看到!快回去!我的老天爷啊!你不要神志不清,害了自己,更害了磊少爷呀!”
梦凡一震,有些清醒了。
“快去!”胡嬷嬷一跺脚。“快去呀!有话,以后再谈呀!”
梦凡惊悟的,再看了夏磊一眼,转身跑走了。
胡嬷嬷一把拉着夏磊,连拖带拉,把他拉进了房里。转身关上房门,又关上窗子,胡嬷嬷一回头,脸色如土。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惊慌失措的喊:“磊少爷,你老实告诉我,你跟梦凡小姐做了些什么?你们夜里溜出家门,做了些什么?你说!”“没有什么呀!”夏磊勉强的看着胡嬷嬷。“我到望夫崖上去,然后她来崖上找我,我们就这样站在望夫崖上……回忆着我们的童年……我们就这样站着,把什么都忘记了!”
“你没有……没有和梦凡小姐那个……你……”胡嬷嬷一咬牙,直问出来:“你没有侵犯她的身子吧?”
“当然没有!”夏磊一凛,不禁打了个寒颤。“我还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她是玉洁冰清的大家闺秀呀!”
“阿弥陀佛!”胡嬷嬷急着念佛。“菩萨保佑!”她念完了佛,猛的抬头,怒盯着夏磊。“磊少爷!你是害了失心疯吗?你这样勾引梦凡小姐,你怎么对得起老爷太太?当年你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是老爷远迢迢把你从东北带回来,养你,教你,给你书念……你就这样恩将仇报,是不是?”
夏磊热腾腾的心,蓦然被浇下一大桶冷水。他睁大眼睛看胡嬷嬷,在她的愤怒指责下痛苦起来。
“恩将仇报?那有这么严重?我……应该和干爹去谈一谈……”“不许谈!不能谈!一个字都不能谈!”胡嬷嬷吓得魂飞魄散。“你千万不要把你那些个自由恋爱的思想搬出来,老爷是怎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康家和楚家,几代的交情,才会结上儿女亲家,你和梦凡小姐,出了任何一点差错,都是败坏门风的事,你会要了老爷的命!”
“不会吧?”他没把握的。
“会!会!会!”胡嬷嬷急坏了,拚命去摇着夏磊:“磊少爷!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你不顾老爷太太,也不顾天白少爷吗?”“天白……”夏磊的心,更加痛苦了。
“磊少爷啊!”胡嬷嬷痛喊出声,眼泪跟着流下来了:“做人不能这样不厚道,这是错的!一定是错的!你伤了老爷的心,伤了天白少爷,你也会伤了梦凡小姐呀!做人,一定要有良心,一定不能忘了自己的身分……”
身分?又是身分二字!夏磊的心,就这样沉下去,沉进一潭冰水里去了。除了胡嬷嬷,天白那热情坦率的脸,简直是夏磊的“照妖镜”。他追着夏磊,急切的,兴奋的,毫不怀疑的问:
“怎么?夏磊,你有没有帮我去和梦凡谈一谈呢?”
“天白,我……”他支支吾吾,好像牙齿痛。
“哦,我知道了!”天白的脸红了。“你跟我一样,碰到男女之间的事,你就问不出口来了!其实,你真是的……”他碍口的说:“我是当局者迷,所以不好意思问,你是旁观者清,怎么也和我一样害臊!”他想了想,忽然心生一计。“我去求天蓝,你说怎样?她们两个,从小就亲密,说不定,梦凡会告诉天蓝的!”不妥!如果梦凡真告诉了天蓝,会天翻地覆的!他本能的一抬头,冲口而出:“不好!”“不好?”天白睁着清澈的眼睛。“那,你的意思是怎样?你说呀说呀,别吊我胃口!”
“天白,”他猛吸口气,鼓起全部的勇气来,勉勉强强的开了口:“你知道,梦凡是旧式家庭里的新女性,她不喜欢旧社会里的各种拘束,从小,她就跟着我们山里、树林里、岩石堆里奔奔窜窜,所以,养成她崇尚自由的习惯……”
“我懂了!”天白眼睛一亮。
“你懂了?”夏磊愕然的。怎么你懂了?我还没说到主题呢!你懂了?真懂了?他咬牙,停住了口。
“我就当作从没有和她订过婚!”天白扬了扬头,很得意的说:“我要把‘婚约’两个字从记忆里抹掉,然后,我现在就开始去追求她!你说怎样?”他注视他。“当然,追女孩子的技巧我一点也没有,怎么开始都不知道!最重要的事是,我要向她表明心迹!表明即使没有婚约,我也会爱她到底!瞧,”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可以在你面前很轻易的说出这句话来,但是,见了她,我的舌头就会打结!唉!我真羡慕你呀!”
“羡慕我?”他又怔住了。
“是啊!你不入情关,心如止水,这,也是一种幸福呢!学校里崇拜你的女孩子一大堆,就没看到你对谁动过心!天蓝、梦凡从小追随着你,你就把她们当妹妹一样来爱惜着……说实话,我有一阵子满怕你的……”
“怕我?”他又一愕。“是啊!别装糊涂了!”他在他肚子上捶了一拳。“你难道不知道,梦华为了你,和天蓝大吵了一架?”
“有这等事?”他太震惊了。
“记得我们上次去庙会里套藤圈圈,你不是帮天蓝套了一个玉坠子吗?那小妞把玉坠子戴在脖子上,给梦华发现了,吵得天翻地覆呢!”“是吗?我都不知道!”“是我教训了梦华的!我对他说:你也太小看夏磊了,夏磊那个人,别说朋友妻,不可戏!就是朋友的朋友,他也会格外尊重,更何况是兄弟之妻呢?”
夏磊整个人惊悸着,像挨了狠狠的一棒,顿时惭愧得无地自容。他定睛去看天白,难免疑惑,天白是否话中有话,但是,天白的脸孔那么真挚和自然,简直像阳光般明亮,丝毫杂质都没有。夏磊心中激荡不已;天白啊天白,兄弟之妻,不可夺呀!我将远离梦凡,远离远离梦凡!我发誓!他痛苦的做了决定;从今以后,远离梦凡!
远离梦凡,下决心很容易,做起来好难呀。在学校里,他开始疯狂的念书,响应各种救国活动,把自己忙得半死。下了课不敢回家,总是溜到康记药材行去。药材行近来的生意很好,心眉常常在药材行帮忙。看到眉姨肯走出那深院大宅,学着做一点事情,夏磊也觉得若有所获。心眉包药粉的手已经越来越熟练,脸上的笑容也增加了。
“小磊,是你提醒我的,人活着,总要活得有点用处!以前我总是闷